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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老子是上面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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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的烛火摇曳,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灭。
夜风微凉,大抵是伤了什么人的心了吧。
城雪静静地看着顾时初,那个从小到大只要看一眼便会让她觉得心暖的人,如今竟让她感觉比这夜还凉。
“时初哥哥你走吧,我是不会离开主子的。”
顾时初定晴看了她一会儿,最终转身离去,却在跨出门时,停住了脚,声音掺了一丝悲伤,淡淡地问道:“城雪,在你眼里,皇后娘娘和我谁更重要?”
就像顾时初未回答她的问题一样,她也未回答他。
为何一定要让她在至亲和至爱之间做一个选择呢?
一个选择,一扇房门,两个世界。
顾时初站在门外,城雪在屋内背靠着房门无助地坐在地上。
明明距离最近,却无法靠近。
原来,这世上到底没有双全之法。
这一刻城雪才明白,为何萱王和自家主子到最后只剩下争吵,一件事的分歧会将两个人的距离一点点拉大,直到遥遥相望,却再也不敢走近。
城雪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地上,眼泪无声无息地溢出。
时初哥哥,到最后我们也会变成这样吗?
……
相比之下,在皇城各条街巷扫荡美食的不瑶和枫兮状况百出。
由于要出宫玩,不瑶特意换了身男装,只是她以前的紫衣都被城雪扔了,最后便将就地选了一件红色的男装,一个“大男人”穿成这样怪骚包的。
当然九歌独活除外,因为骚包已经完全无法形容他的境界,只能是妖孽。
街尾,一处卖馄饨的地摊摆了几张简陋桌子,桌面脏得黑乎乎的,残破到连凳子腿都摇摇欲断。
但耐不住卖馄饨的大娘一把好手艺,馄饨煮得满街飘香。
不瑶眼巴巴地捧着一碗馄饨,一脸懵逼看着和她同坐一桌的三个人。
她就出来吃个馄饨,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坐在她正对面的是枫明,一身白衣宠辱不惊,依旧那副风淡云轻的模样。
他向来消息灵通,知道她出宫不足为奇,不过突然跑过来和她一起吃馄饨就不正常了。
不瑶又看向了坐在她右边的寂无言,银白色华服,墨发高束,永远那副冰山之巅的模样。
这家伙名曰出使姜国,都赖在这里半年多了还不走,关键是这个素来爱酒如命的人为啥要和她坐在地边摊抢馄饨吃?
想到这里,不瑶紧了紧怀抱中的馄饨碗,一脸警戒地盯着寂无言。
寂无言则是一脸你有病的模样,淡淡地回了她一眼。
不瑶瞬间感觉自己的气场被比下去了,就把矛头转向坐在她左手边的耶律良辰。
尼玛的,礼部尚书那老家伙不是说耶律良辰十日后才会出使姜国吗?
现在坐在她面前的这个白痴是怎么回事?
重点是这家伙已经吃了三碗馄饨了。
她总结出来了,这三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就是来和她抢吃的的。
估计其他人要是知道她心里的小算盘,会吐出二两血来。
“丫头,你往那边坐坐。”
枫兮端了一碗比脸盆都大的馄饨回来,见桌子被坐满了,就硬要和不瑶挤一张板凳。
“卧槽,这破凳子禁得住我俩吗?”
嘴上说着,不瑶却给枫兮让出了一半的凳子。
“丫头你是不是长胖了?怎么感觉我坐的位置这么窄?”
“这凳子本来就窄好不好?”
不瑶两眼放光地盯着枫兮的“巨碗”馄饨,“你丫的,该不会把人家大娘煮的所有馄饨都端来了吧?”
枫兮朝着不瑶露出小白牙,笑得格外欠揍,“人家大娘夸我长得好看,就多给了点。”
不瑶眼角抽了抽,这是一点吗?
在这个看脸的时代,吃个馄饨都要刷脸。
耶律良辰突然抬起头,毫不客气地把自己的口水喷进枫兮的碗里,然后手脚利索地接过枫兮的巨碗,“谢谢。”
不瑶明显能感觉到一阵萧瑟的风吹过她的脸颊,相比有条不紊、吃饭如画的枫明和寂无言,耶律良辰的吃相简直可以用残暴来形容。
他像是生怕枫兮会和他抢,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解决掉了所有馄饨。
枫兮反应过来时,便是一阵嚎叫,掐着耶律良辰的脖子就不撒手。
“小王八蛋,还我馄饨……”
而枫明和寂无言明显没有劝架的趋势,两人居然在引经据典地争论馄饨加辣椒更好吃,还是加醋更好吃,引得隔壁桌吃馄饨的人投来了严重的鄙视目光。
不瑶堵着耳朵,心里一阵绝望。
尼玛的,她这一桌子坐的可都是随便咳一咳,都能让整个天下抖一抖的人。
北丞公子寂、南宣十皇子、姜国萱王,外加上一个姜国战神,论文采谋略、武功兵法,天下人中哪里还能找出比他们更厉害的,怎么这几个在天下人眼里牛逼哄哄的人物,到她这里就都和神经病一样呢?
不瑶越想越气,一掌拍在桌子上,吼道:“都特么给老子安静点!”
一声怒吼,四个人皆是愣愣地看向不瑶,世界瞬间安静了。
隔壁桌吃馄饨的人亦是被她的一声怒吼给惊到了,齐刷刷地看过来,一副副八卦的模样。
“那个穿红衣的小白脸看起来弱不禁风,没想到还蛮有气势的。”
“最重要的是其他四个大男人还真都听她的。”
“你说他们什么关系?”
“额,看样子是四对一,攻对受。”
“啧啧啧,世风日下啊,现在都男人和男人都有一腿吗?”
“我觉得,那个小白脸明显是下面的。”
枫明、枫兮、耶律良辰和寂无言皆是脸黑如锅底,眼神齐刷刷地扫过去,那架势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
而不瑶则是径直走了过去,一把抓住说话人的衣领,运足了气,咆哮道:“谁说老子是下面的?老子是上面的、上面的,他们四个才是下面的。”
空气瞬间凝结了,就连大街上路过的行人都纷纷停下脚,一脸懵逼地把扭过头来看。
此时,另外的四人脸色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黑到发青发紫。
她的侧重点可真特别啊!
好想把她拉回来暴揍一顿怎么办?
枫明第一个坐不住,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按回了座位,一脸黑线道:“给我老实坐着,别张嘴。”
不瑶哪里愿意,立马想站起来,准备回去继续理论,“为什么?我要去和他们说清楚,老子是正儿八经的总攻……”
“闭嘴。”
四个人异口同声,眼神整齐地扫过来,愤怒中带了丝淡淡的隐忍,隐忍中带着丝丝的悲伤,怪可怜的。
当然这是不瑶眼中他们的眼神,实际上四人只有想吃人的暴怒。
不瑶立马禁了声,乖巧地坐在座位上,面带微笑,讨好地看着众人。
四人同时揉了揉头,突然觉得只要不瑶别张嘴,世界都是美好的,只不知道她的嘴里还能说出啥来。
回过神来,四人终于又步入正题,最先打破僵局的是寂无言。
他看了一眼不瑶,又看向枫明,“萱王殿下既然心有所属,为何当初还要招惹旁人?不过既然招惹了,殿下就要对自己做的事负责。”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他指的是枫明始终不肯迎娶寂端雅的事。
枫明的脸上看不出喜怒,“若是公子寂今日前来是为了此事,那么本王无能为力。”
寂无言大拳紧握,厉声道:“那边别怪我北丞与姜国为敌,若是我与南宣联手,怕是姜国不会好过。”
说着,寂无言看向耶律良辰。
耶律良辰捧着馄饨碗,一脸无奈,你别说,那一脸混账样子真和不瑶有几分像。
“关本皇子什么事?况且本皇子和萱王也算颇有交情。”
寂无言冷冷道:“像你我所处之位,早就知道这世上没有永远的交情,只有永恒的利益。”
耶律良辰一笑,目光中是和他年龄不符的幽深,“公子寂说的有道理,本皇子都有些动心了,萱王殿下意下如何?”
枫明淡淡一笑,“本王倒是无所谓,不过本王和十皇子完全可以唱一出反间计,吞了北丞。”
这三个人完全在试探和较量,说的话真假参半,各怀心思,谁都不会完全相信谁,看得不瑶直心累。
枫兮盯了半天不瑶没吃完的那碗馄饨,终于一个顺手牵羊,偷到了手。
不瑶一秒急了,“老子的馄饨……”
枫兮把最后一个被他咬掉一半的馄饨递到不瑶嘴边,“还你。”
方才还在明争暗斗的三人立即把目光杀向枫兮,齐声道:“云王,要点脸行不?”
枫兮耸了耸肩,把剩下的半个馄饨吞了下去,他明显是故意的。
只要是个带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枫兮装疯卖傻的本质,偏偏不瑶和近视了一万度一样。
一段小插曲过后,三人又对峙上了。
枫明淡淡道:“十皇子,本王说过只要你不违背当初的盟约,本王便会一直助你。”
耶律良辰一身藏青色衣袍,明明只有十五六岁的年纪,偏偏说话笑如春风,似玩笑,又似认真,让人捉摸不透。
“是吗?可是总守着一个盟约,本皇子也会累,换一个也不错。”
“看来十皇子翅膀硬了,打算过河拆桥了。”
寂无言道:“在下倒是觉得和十皇子十分聊得来。”
耶律良辰亦是一笑,有些稚气道:“本皇子也这么觉得。”
那声音虽掺了几分少年的无知,却无法忽视那眼中的算计与深沉。
枫明的笑容更甚,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事情愈发有意思了。”
不瑶忍无可忍,又是一掌拍在桌子上,“你们三个傻逼,再阴阳怪气地说话都给我滚。天天就知道搞事情,你们脑子除了权术诡计,能不能装点星星、月亮、人生理想?”
傻逼?她这一句话又骂了几个人?
他们这般丰神俊朗、才绝天下,怎么就又被她骂了呢?
好气啊,关键是不敢顶嘴。
三国之中,敢这么骂他们的也就她一个。
枫兮看着那发怒的红衣少年,嘴角一抹笑容,拉着她的衣袖,邀功道:“丫头,你看我是不是最乖,快夸我。”
不瑶嫌弃地把衣袖从枫兮手中往外拽,奈何枫兮怎么也不撒手。
她只能一边和枫兮较劲,一边朝其他三人吼道:“你们三个就不能像枫兮一样,思想单蠢一点,本来都长得天怒人怨,就已经让老百姓活不下了,再搞点事情,老百姓不用过日子啊?”
枫兮突然撒手,害得不瑶差点没站稳,又被枫兮一个熊抱,死死抱住腰,“丫头,你说的真好,老百姓最喜欢你这样的人了。”
她的腰很细很软,身上有点点的香味,闻着格外舒服。
其他三人瞬间跳起,齐声吼道:“云王松开你的爪子。”
果然,和安不瑶待久了用词都变得粗俗了。
本来一场关于天下大事的讨论,最后却变成了枫明、良辰、寂无言三人合力把枫兮和不瑶分开。
不瑶被枫兮拦腰死死抱住,最后分开时,已经觉得腰都不是自己的了。
几人也因为“影响恶劣”被馄饨摊的大娘给赶走了,临走时,大娘还气哄哄道:“这年头都怎么了?瞧着长得一个个挺好的人,都是断袖……”
不瑶揉着额头,差点哭出来,怎么走到哪里都被人当做搞基呢?
“都怪你们,一个个不能安分点吗?”
她回头才发现,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四个人都不见了,环视一圈,居然在河边找到了四人。
只见,枫兮左右手开工,抓起河泥,左手朝寂无言砸去,右手朝耶律良辰砸去,因为枫明站的方位不对,还被砸中了衣角。
耶律良辰因为各自矮,被糊了一脸,暴跳如雷。
“云王,你个智商三岁的幼稚鬼……”
于是乎,“智商四岁”的耶律良辰撸起袖子,掏起一捧河泥就朝枫兮冲了过去。
呵呵哒,不瑶捂着眼,简直不忍直视。
她看着枫明和寂无言大度地站在一旁,不由一叹,果然年龄和阅历还是很重要的。
可是转眼,两人如沐春风地相视一笑,不知从哪里掏出了河泥,直直朝枫兮砸去。
恭喜,“枫五岁”和“寂六岁”已加入战争。
说好的一方霸主、天下英豪呢?
这年头搞笑都是成批卖的吗?
“都特么给老子住手。”
不瑶一声怒吼,气呼呼地站在岸边。
枫兮眼见不敌,立马奔向她,哭嚎道:“丫头,他们欺负我。”
不瑶一脚顶在他的腰上,拒绝这个飞奔而来的“泥人”。
“滚,别靠近我。”
“丫头,你真绝情。”
“你要是敢把泥蹭到身上,我让你断子绝孙。”
“呜呜呜,丫头……”
“给我去河边洗干净,不然别靠近我。”
枫兮欣喜一笑,“那说好了,我洗完了,丫头要让我抱。”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这个了?”
枫兮完全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奔河边去把手和脸洗干净。
就在这个空档,其他三个人拉着她就跑,他们怎么可能让枫兮抱不瑶呢?
寂无言拉着不瑶狂奔,耶律良辰和枫明断后,搞得和打劫一样。
“寂……寂无言,别跑了,没力气了。”
不瑶扶着墙角,喘着粗气,就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身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平常跑再远也不会喘成这样。
寂无言看向她红润的脸颊,额头上挂着点点的汗珠,红衣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虽是一身男装,却别有一番美感。
他发觉自己的失态,立即扭过了头,不住一笑道:“若是天下男子都生成你这样,断袖又何妨?”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不瑶迷茫地挠了挠头,又笑道:“这是我认识你以来,说话最多的一天。”
耶律良辰和枫明还没有跟上来,两人便停下来等。
迎着月光,寂无言看着她的侧脸,淡淡道:“我能叫你阿瑶吗?”
不瑶一愣,笑道:“当然可以了,以后我就叫你阿寂了。”
“阿寂?以前云然也是这般叫我的。”
“魏姑娘?”
“嗯。”
“不要多想了,有些过去的事,就放下吧。就算你有勇气念念不忘,她也没有勇气看你一直难过啊!”
“她?”
“对啊,我若是她,定要你以后再找一个可以相伴终生的人,只是千万别带她来我的坟前祭拜,不然我会吃醋。”
寂无言突然勾起嘴角,浅浅一笑。
那是不瑶认识他那么久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原来冷如冰山的人笑起来那么好看,比初春的融雪味道还甜。
他看向不瑶,似乎想透过眼睛看到她的内心,“其实,我找到了那个人了,只是她永远不可能属于我。”
“为什么?”
因为她的目光里有我,心里却没有。
寂无言并没有说出口,而是转言道:“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待在姜国不走吗?”
“因为寂小姐?”
“你说萱王真的那么好吗?当年魏家执意要把云然嫁给他,如今我的亲妹妹执意要嫁给他,不知道是不是命中注定,我至亲至爱的人皆和枫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一个因他而死,一个视他如命。”
“他好不好,我评价不了,不过你觉得寂小姐嫁给枫明真的会幸福吗?”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萱王那样的人爱江山胜过爱美人,心中根本不可能只有她,可她偏偏爱上了。”
不瑶突然一抹苦笑,她当初不也是明明知道,也喜欢上了吗?
“寂小姐能不能嫁给枫明,我做不了主,但只要她在皇城一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会护好她。”
“即便她曾经那样对你?”
“没办法,谁让她有一个你这么好的哥哥?再说了,当初在南宣军营,你也帮了我不少。”
寂无言眉头一皱,似乎回想起了什么,“是吗?其实那日南宣太子逼你献舞,我从来没想过你会用那种办法保护枫兮。”
不瑶一笑,“赌命吗?若不能同生,同死也好,况且后来我赌赢了。”
“他是……”
他是你的命吗?
即便赴死,也要保全他吗?
他在你心中那么重要吗?
寂无言有很多疑问,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什么?”
“没什么。”
寂无言看向街尾走来的枫明和耶律良辰,淡淡道:“十皇子来了,他应该有话和你说。”
“噢,最恨你这种说话说一半的。”
不瑶径直地走向耶律良辰,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教训道:“小子,我有话和你说,跟我过来。”
她没有理睬枫明,估计寂无言也有话和他说,便留下了二人,拉走了耶律良辰。
“疼疼疼,安姐姐你都是当皇后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粗暴?”
“你没听说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哪里有人这般说自己的?”
“现在不就有了吗?说吧,千里迢迢跑到姜国来干嘛?”
“出使啊!”
“别拿那些混账话糊弄老子。”
“那我说我想你了,你信吗?”
不瑶一掌拍在他头上,“别的没学会,到学会调戏你老子了?”
“疼,安姐姐你不是我老子,再说了你说话能斯文点吗?我可是一到皇城,连下榻的地方都没找,就直接来找你了。”
“嫌弃是吧,嫌弃我还找我干嘛?”
“想你了啊!”
“老子不信,不管你想干啥,老子现在是姜国的皇后,要对姜国的百姓负责,你别给惹事。”
“我又不是老虎,能做什么?”
不瑶一抹苦笑,看向不远处吵得脸红脖子粗的枫明和寂无言,缓缓道:“良辰,你可知道,像你我这种手握大权的人比老虎可怕多了。老虎一次只能杀一人,而你我动辄却可血流成河、伏尸百万。”
耶律良辰低眉,目光一抹深沉,“安姐姐想的是天下百姓,良辰与安姐姐所思相同,定不会妄起杀戮。”
不瑶一叹,“可是他们却未必。”
不远处跑来一个一身橙黄色衣裙,系着七彩铃铛的小姑娘,也就十岁的模样,拿彩丝带绑着头发,满脸笑容,格外活泼。
“阿辰,阿辰,我们该回家了。”
她直直朝耶律良辰扑来,比他还矮了一头,模样分外可爱,只是那一身异族人的打扮很惹眼。
耶律良辰微微蹙眉,“阿橙,你怎么来了?”
阿橙挤着小眉头,埋怨道:“为什么我不能来?”
她转眼瞪向不瑶,充满敌意,“我早就来了,看着你和这个女人卿卿我我,我不舒服。”
不瑶一脸无奈,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卿卿我我是怎么来的?
“阿橙不可无礼。”
阿橙扭过头,哼了一声,明显的不服气,却抱着耶律良辰不撒手,“我知道她就是你心心念念的那位皇后姐姐,可她命中注定的人已经在她身边了,你没机会了。”
耶律良辰的小脸立即挂不住了,气得满脸通红,“阿橙你瞎说什么?”
“我没瞎说,我可是南蛮巫族的继承人,怎么可能算错别人的命盘?”
不瑶眼睛一眯,南蛮巫族?
怪不得这少女一身异族打扮,南蛮巫族可不是省油的灯,可窥探天意,也因此被天罚,族人极少。
相传,得南蛮巫族相助,可得天下。
多少无辜的巫族人,死在这句话上?
耶律良辰拉着阿橙便要走,“走走走,别在这里丢人。”
另一边,寂无言和枫明也是不欢而散,寂无言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丫头,丫头,我终于找到你了。”
枫兮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冲向不瑶,她一个条件反射,一脚便给踹飞。
“呜呜呜,丫头,我明明洗干净了。”
不瑶看着地上委屈巴巴的枫兮,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阿橙看到枫兮,立马挣脱开耶律良辰,指着枫兮道:“就是他,命定之人,我在幻境中看到过他有一把如火的剑,最后杀了……”
不瑶冲上前,一把握住阿橙的嘴,“傻姑娘,你家阿辰哥哥不是因为你算不准而生气,不要再瞎说了。”
不瑶松了口气,幸好没让她说出来。
阿橙满眼迷茫地看着不瑶,“那是因为什么?”
不瑶无奈地耸了耸肩,“男人家的心事不可说。”
耶律良辰脸色更红了,二话不说扛起阿橙就走,“你再给我丢人,就不要出门了。”
不瑶在后面喊道:“良辰,既然你出使姜国,按流程来,估计明晚还有个接风宴。老子懒,就从简办了,不许挑三拣四。”
身为皇后的她还要操办宴会,头都大了。
“随你便。”
不瑶松了口气,这一晚上折腾的,终于该走的都走了。
转念一想,有些不对,她立马把目光瞪向身后的枫明,“你还杵在这儿干嘛?”
“夜里风冷,早些回去”,说着他把披风披在她肩上。
他的声音依旧那么柔和,披风上沾了淡淡的茶香。
不瑶没有拒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现在对我这么好,又有什么用呢?早晚有一天,我们会走到你生我死的地步吧?”
“嗯。”
“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是为了让我以后下不了手吗?”
“也许吧,但你不会对我下手,我也不会。”
“是吗?萱王总会说些漂亮话,给我甜枣,再捅我一刀。”
“总比你忘了我强,至少这样你眼里有我。”
不瑶戳着自己的心口,笑得动人,“可是这里不会再有了。”
枫明低眉,目光难掩失落,“会有的,哪怕让你恨我,我也会让你心里有我。”
不瑶一笑,“你可真够狠。”
“如果不狠一点,我怕自己连痛觉都会没有;如果你心里不再有我,我怕我会疯了。”
他的眸子恍如初见,掺着挥之不散的忧伤,不管是谁多看一眼,都会沉浸在那悲伤中。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忽略掉他的一切?
从今晚他出现开始,不管不瑶如何回避,都无法阻挡自己的余光去追随他。
不瑶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萧瑟又孤独,她有些心疼,却也只能选择无动于衷。
……
深夜,不瑶回宫的时候知道顾时初没有带走城雪,松了口气,却又不住难过。
没有走,怕是从此以后也很难回到最初,何必呢?
她没有惊动城雪,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今夜实在太累了,她现在只想拥抱她的床。
可她刚躺到床上,便立马惊醒,看向黑暗中的人影,“谁?”
她床头一直放着匕首,这宫中步步惊心,她不敢有丝毫松懈。
“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来,让不瑶卸下来所有的防备。
“枫兮你大晚上不回府睡觉,跑来找我干嘛?”
这家伙的武功深浅,不瑶始终没有摸透,居然这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她寝殿。
不瑶的话音刚落,就见枫兮扑了上来,一把将她抱住,直接压倒在床上。
她一脸茫然,什么情况?
“丫头,说好我洗干净,你就让我抱的。”
不瑶的心脏啊,为了这事啊,她差点以为这个枫兮是刺客假扮的。
“所以,你就大半夜的翻进凤栖宫来抱我?”
“嗯。”
不瑶一脸生无可恋,枫兮的脑回路什么时候能正常一点?
床上,枫兮紧紧抱着不瑶,丝毫没有松手的迹象,怎么办只要他一想到今夜她和枫明的对话,他就很难受。
为什么她看他的目光里还会有心疼和不舍?
以前他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可他如今的心却像是在油锅里滚过一样。
他把头埋在她的颈窝,嗅着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气,女子姣好的身体只隔了一层浅浅的薄衣,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她的体温。
“枫兮,抱够了吗?松开我,回府睡觉。”
“啊……”
枫兮突然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香香的,软软的,让他留恋。
“枫兮,你属狗的吗?咬我干嘛?”
话音刚落,她就明显感觉枫兮松开了口,舌尖在伤口处绕了一个圈。
不瑶顿时面色发热,浑身不住颤了一下。
黑夜中,不瑶对上枫兮那双好看的眸子,突然有些不知所措,心跳如鼓。
枫兮看着她羞到发红的脸,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我饿了。”
不瑶立马用怒火掩饰羞怯,吼道:“所以你就咬我?”
枫兮认真地点了点头,“嗯,丫头很好吃。”
“……”
不知为什么,对上枫兮不躲不闪的目光,不瑶脸色愈发得红,“赶紧起来。”
“丫头不是说自己是攻吗?你现在这样子明明是个下面的。”
“什么玩意?”
不瑶一秒炸毛,一鼓作气,一个釜底抽薪,竟把枫兮压在了身下。
两人颠倒了位置,不瑶骑在枫兮腰上,手里抓着他的衣领,嘴里嚷嚷着:“老子是攻,是总攻,怎么可能是下面的?”
这次换枫兮一脸诧异了,他没想到不瑶反应这么大。
恐怕他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压在身上。
只是两人一来二去的折腾,如今这床榻之上可谓是乱得一团糟了。
不瑶转念一想,问道:“不对,枫兮你还懂这个?”
“那个,那个是刚才凯歌告诉我的。”
好家伙,万年背锅王上线了。
凯歌只能说你从一开始这个形象就没树立好,这个借口屡试不爽。
不瑶明显信了,咬牙切齿道:“凯歌这个混蛋,老子明天就找人把他扑倒……”
她话还没说完,枫兮一个起身,便又把不瑶紧紧抱住,压倒在床上。
“枫兮,你干嘛?松手。”
奈何枫兮抱得更紧,“不要,丫头又香又暖,我想抱着你睡觉。”
“不行。”
“为什么不行?以前在碧城的时候,我们也这样睡过啊!”
“现在是在皇宫,我是姜国皇后,你就不怕你大哥绿上天吗?”
“可你又不是和大哥真的成亲。”
“卧槽,枫兮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呜呜呜,丫头,你凶我。”
不瑶揉了揉头,好吧,他是真傻。
枫兮恋恋不舍地松开了不瑶,一个吻落到她的额头上,“丫头,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不瑶突然一愣,反应过来时枫兮已经走了。
她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跳个不停的心房,刚才一定是在做梦。
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立即拿被子蒙住头,反复告诫自己刚才的一切都是梦,才勉强进入梦乡。
另一边,耶律良辰带着阿橙回到客栈后,便是一脸严肃。
他看着在一旁吃夜宵的橙衣少女,愁眉紧锁,“阿橙,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关于安姐姐的命盘,你说看到了云王。”
“嗯,是啊,他有一把火红的剑。”
“那是赢火剑,可他最后杀了谁?”
“就是你的安姐姐啊!”
耶律良辰一秒从凳子上离开,走到阿橙面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你说什么?”
阿橙一脸无辜地看着他,手腕被抓得生疼,委屈道:“那把剑的主人会要了她的命,总有一天那柄剑会刺入她的心房。”
耶律良辰满脸的难以置信,“怎么会?云王明明那么在乎安姐姐。”
“这和在不在乎没关系,这是天罚。她非此世中人,入此世之中,必遭劫数,就和我们巫族一样,不管你对错善恶,天罚都是逃不开的。”
“就没有办法避免吗?”
“除非云王死去,或者她回到她的来处。不过,这两样都不太可能。”
“为什么?”
“天道书写好的宿命,千载之间无人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