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有妖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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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哪个字触及到了什么，大妖瞳孔很轻微地变化了下。
魏期紧盯着这双瞳孔，仿佛里面的他也在跟着变化。
然后就听江衍说：“会的吧。”
魏期眸光微亮。
江衍又说：“人类很好。”
祂更加深刻地注视着面前的魏期。
人世间纵有千万般风景，于大妖也不过过眼云烟。兜兜转转四千余载，岁月几经更迭沉浮，封印在地下洞穴里的大妖已然被遗忘在旧日，连带祂自己也遗忘了许多。
遗忘这个行为，哪怕是大妖，也没法阻止，徒留奈何。
无可奈何地被迫遗忘，再无可奈何地接受遗忘。
这期间或许有过恨意和不甘，但大妖已经不记得了。同样不甘受困的戾气早在光阴流逝中磨平，大妖对封印之外几乎没了感知。
是魏期的到来，带给祂新的记忆与感知。
这几日的短暂相处，或新奇，或有趣，或愉悦，总归都是好的。
而妖最是信守承诺，也最知恩图报。
所以尽管在魏期看来，他是由于封印松动，宅子大门自动对外开放，他才得以进入后山溶洞遇见祂，但祂深知，如果魏期没靠近宅子，主动来到封印边际，祂是没法那么快重新出现在人间的。
魏期对祂有恩。
故此魏期想要给祂拍照，他同意；
魏期想要和祂熟识，祂也应允。
祂会克制住对魏期的食欲的。
祂对魏期不应该只有食欲。
便又说了句：“你也很好。”
江衍满意地看着魏期眸光似乎更亮了。
就该这样。
祂想，祂也会努力带给他新的记忆和感知。
“我，你，你觉得我好吗？”
魏期此时期待极了。
所有关于妖凡恋坏结局的沉重构想，统统在江衍的话里崩散得一干二净，魏期只觉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动力，大妖很明显是在给他机会。
他一定能抓住这机会。
见江衍颔首，肯定他的问话，他不由道：“那我努力，我一定……”他控制不住地笑了下，连带狼尾都散发出别样的光彩，“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的。”
魏期悄悄在心里列了个等式。
他=人类=人间。
无论不归喜欢哪个，四舍五入都是喜欢他！
魏期心神大定。
他仰看向天窗外，今天的天空真暖，阳光也真蓝。
这将会成为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个晴天。
当然魏期也没忘雨天拍照的事。
有能精准预测天气的大妖在，魏期也懒得用手机查天气预报，直接问江衍。
“明后几天还有雨吗？”
“明天上午，”江衍扫了眼他的手表，“上午十点四十七分会有。”
魏期先是哇了下。
都精准到分了，如果说得更细点，肯定能精确到秒吧。
魏期觉得不怪他对不归有滤镜，不归就是很厉害。
然后才说：“那我明天尽量下雨之前到，到时候试试看能不能再拍到你。”
江衍说可以：“路上要小心。”
虽然由于封印的存在，让祂本体的力量只能在封印占据的一定范围内游走，但也因此不管下多大的雨，后山这里都不会发生山洪泥石流，从古村落到后山之间的路段就不好说了。
长达十几公里的只魏期一人会踏足的山林，如果他不小心出了什么意外，就更不好说了。
“这个我知道，你不用担心。”
魏期解释道：“我找的向导很厉害，给我规划的路线都有避开沿途所有河道和坡体，你看前两次下那么大的雨，我不都没事嘛。”
再者他野外生存技巧掌握得非常熟练，他专门跟部队学的。
说句不要脸的，部队教练都夸他能胜任野外生存之王。
魏期已经记不清自己碰见过多少次山洪、地震、海啸等自然灾害，甚至火山喷发都亲身经历过，他很有野外逃生的经验的。
不过……
“如果我真遇到危险，”魏期试探地问大妖，“你会来救我吗？”
“不会。”
江衍回答得十分迅速，没有半点犹豫。
魏期闻言有些失望。
他还以为祂刚才都那么说了，就表明他在祂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位置，没想到……
等一下。
他想得到的。
“我知道了，”失望转变为了然，魏期满心都是参破谜题的自得，“你不是不想救，是不能救，对不对？”
果然，江衍点头。
祂的行动范围只到宅子，宅子以外祂到不了。
就算能到，祂也顶多像人类那样展开普通救援，祂这丝神魂无法动用本体的力量对魏期施以援手。
封印带给祂的限制太大了。
“我就知道，”魏期语气更加自得，“你那么好的妖，不可能不想救我。”
江衍说：“这么认定我是好妖？”
魏期说：“不是吗？你看我让你咬我，你都一口也不肯咬。”
江衍：“那是为了防止我失控。”
魏期：“啊？”
魏期疑惑。
失控什么，失控把他吸成人干吗？
应该不会吧，感觉不归是很注重餐桌礼仪的那类。
还是说妖也吃生肉来着……
“人肉不好吃。”想到这，魏期严肃地对江衍说，“你信我，人肉还没动物肉好吃。”
又说：“我有带肉干，猪肉的。你要尝尝吗？”
江衍说好。
魏期从背包里翻出袋真空包装的肉干。
是早晨出发之前，向导老婆非要他装进包里，说是村里自己风干的，比外面卖的好吃。
“据说味道还不错，我还没尝。”
魏期又翻出水壶和两个折叠水杯。
其中一个水杯是新的——魏期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装进去的。
可能他潜意识里就想和不归一起喝水吧。
更别提他现在要和不归一起吃东西。
魏期心中盛满隐秘的开心。
倒好水，撕开包装袋，魏期示意江衍先吃。
等江衍拿了根，把袋子递回来，魏期低头咬出根肉干，快速嚼了嚼。
确实比之前吃过的好吃，不很咸，很有嚼劲。
魏期放心了，坐看江衍品尝。
“怎么样，比人肉好吃吧？”
江衍认真品尝着，没说话。
祂吃相文雅，兴许是妖的牙齿比人类的要锋利，祂咬断肉干时看起来都没用力，不紧不慢。魏期更觉得祂注重餐桌礼仪了。
祂慢慢吃完整根肉干，才答：“我怎么知道，我又没吃过人肉。”
魏期：“我也没吃过。你就说动物肉好吃不好吃吧？”
江衍：“好吃。”
这几天在地下，大妖不同于人类的体质不仅让祂感觉不到困，连同最基本的饥饿也是没有的。
这根肉干是祂来到这个世界后唯一入口的食物。
唯一的自然香。
“都给你，”魏期刚也只吃了那一根，包装袋里剩的还有好几十根，“我今天只带了肉干和压缩饼干，饼干不好吃，等明天我给你带点别的，人类发明的好吃的可多了。”
江衍接过，说好。
于是人类与大妖的第四次会面，人类除去必带的各种设备装备，他还额外带了一整个背包的零食给大妖。
多亏前面三趟下来，从向导家到天窗的路已经很熟了，不然多负重这么多斤，他不一定能赶在下雨前到地方。
人类想着，如是说：“都是我觉得好吃的，我的口味还蛮大众……应该不会踩雷。”
江衍说：“我口味也很大众。”
魏期说：“我懂，妖的大众是吧……噗。”
魏期自己把自己逗笑了。
江衍看着他，眸里也隐隐带了点笑意。
对对时间，十点二十三分，还没到江衍预测的点。魏期抬头，天窗口上方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一副要下大暴雨的样子。
魏期从江衍手中接过瓶祂拆的旺仔牛奶，三两口灌完，开始捣鼓设备。
确保就算雨再大，瀑布再急，也不会影响到接下来的拍摄，魏期刚要对江衍说他准备好了，就见江衍微微侧首，似乎听到了什么。
祂静静开口。
“下雨了。”
音落，豆大的雨点骤然落入天窗，轰隆声与噼啪声交织，仿佛天上的神仙在指引着天河往人间倾倒。
白雾腾起，魏期再次固定了下三脚架。
“我开始了。”他说。
江衍嗯了声。
拍摄正式开始。
然而镜头里还是看不到江衍。
不过没关系，看不到不代表拍不到。
前天那张照片就是最好的证明。
魏期深吸一口气，以最认真的工作态度继续拍摄。
他要保证，无论能否拍到清晰的影像，他拍摄时的光线、角度、构图等，所有他能想到的细节都不许出现一丁点失误。
不归在他这里是完美无缺的。
所以不归的照片也必须完美无缺。
快门声接连不断地响起，魏期时而踩上石头，时而就地躺下，时而用安全带把自己吊到半空，只为能达到心目中的完美，无所不用其极。
他眼睛紧盯着相机的屏幕和江衍的身影，认真层层叠加，到极致就成了执拗，成了疯狂，他脸色泛红，额角冒汗，呼吸急促，已经完全进入忘我的状态。
直到——
“拍到了！”
魏期惊呼一声，两只手都在颤抖。
他调出照片看了眼，确定自己没看错，立马朝前方的江衍跑去。
“这次比上次的清楚！整个轮廓都出来了！不归你看！”
他大声喊着，脸庞彻底通红。
在江衍身旁站定，他一边指着照片上那抹极淡极淡的轮廓，一边语速飞快地解说。
各种专业术语毫无停顿地脱口而出，他眼睛越来越亮，整个人激动到不行。
江衍含笑听着。
听到一半，毫无预兆的，魏期卡壳了。
江衍望过来。
“怎么了？”
“……”
魏期没有回答。
他脸还是通红的，眼里也因为太过认真和激动冒出血丝。一身速干衣不是被雨打湿，就是被汗浸湿，狼尾凌乱地黏在颈侧，他整个人都散发出一股对江衍而言并不陌生的气味。
江衍嗅着，微微眯了下眼。
……他发情了。
是拍到祂过于激动导致的吗？
江衍目光下移，想看他是不是起了反应，却听他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他没能说得出来。
“我、我，我没怎么，”他支支吾吾道，“我就是，就是突然想起有件事，非常重要的事，我得立即去做……我先走了！”
魏期胡乱找了个借口，匆匆收拾完设备离开。
他一路跑回向导家。
家里没人，他进房间锁住门，抬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另一只手却慢慢向下，解开了腰带。
他喃喃念着大妖的名字。
“不归……”
痛楚与欢愉交错，那仅仅两个字的再简单不过的名讳，几乎要在口中化出甜蜜又苦涩的滋味。
他好想，他好想……
魏期喘着气，汗涔涔地睁开眼。
随即愣住。
因为他亵渎的对象，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祂在看着他。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有妖7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