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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   公公一路领着我与玉莺出了皇宫,我叫玉莺又散了些银子给他。

      他离去后,我未及从与建彦的离别悲伤中缓和过来,玉莺的一席话惊得我背脊发凉。

      在候我之际,她与罗鹊在池边默立,罗鹊告诉她,太子建彰早已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一众皇子的一举一动尽在掌握,就连襁褓中的四皇子建瑞也不例外。

      而我方才借进宫之际私会建彦,想必建彰此刻已然知晓。

      方才我还与建彦说了要扳到太子一事,若被建彰知晓,怕是连高翔也救不了我,且他尚在西北御敌,而建彦或也会被我连累。

      我急急抓起玉莺手腕,诧道:“你是说太子的人适才也在御花园中?”

      “夫人,你弄疼我了。”玉莺蹙眉赤脸,表情极是痛苦。

      许是刚才反应过激,我正紧攥着玉莺的手,忙松了开来。

      玉莺边揉着手腕,边低声道:“那倒也不是,三殿下毕竟是皇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能近身,尤其是太子的人。罗鹊说他们通常都会在通往御花园的前后两条宫道上徘徊。”

      我细细想来,去御花园的路上,确有一名公公在附近清扫宫道,当时一心想要去与建彦相会,全然没留意到。

      而方才离开御花园时,那名清扫宫道的公公却不见踪影。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按捺不住心中的牵挂与建彦相会最终还是被太子有所觉察,所幸我对建彦的对话应是未被旁人听到。

      猛然间,忽想起高翔对我的再三叮咛。

      姐姐与建彦都是我至亲之情之人,想来应无大碍。可今日一时情急,终被太子觉察,日后定要加倍小心。

      皇上可保我性命,而建彰却是要置我于死地。高翔又远在边塞,日后将举步维艰。

      我撇了一眼四周,将玉莺拉到皇城墙下,肃然沉声道:“今日之事,你且当什么都不知道,尤是罗鹊说的话。”

      玉莺一脸认真地朝我点了点头,道:“夫人放心,奴婢晓得分寸。”

      迎春贺岁,府门前冷冷清清,我只着了件大红袄子在窗前发愣。

      自与建彦一见后,我整日食而无味,寝而难眠,全然未把过年当回事,府中巨细一应交与玉莺、谨佩二人打理。

      谨佩端了一碗饺子过来,道:“夫人,这大过年的,市集上可热闹着呢,怎就天天待在屋里头,侯爷若是知道定是不忍,会责怪奴婢的。”

      谨佩又哪里知道我和高翔有名无分,又怎会知道我心中日夜苦思建彦。

      我挥了挥袖:“放着罢,一会我自己吃。”

      “过年吃饺子可是习俗,再说这饺子放久了……”谨佩话音越来越低,伴有声声悲戚。

      我徐然转头,见她正低声抽泣。

      谨佩跟我也有一岁有余,饮食起居上把我照顾的妥妥当当,平日里话语不多,可我心里晓得,她是真心拿我当主子看待的。

      见饺子尚腾着热气,不忍辜负谨佩的一片苦心,勉强吃了几口。

      皮薄馅多,一口咬下去,鲜汁在口中久久未味,碗里立时激起片片涟漪。

      曾经在丞相府,每年迎春,娘亲也会为我和姐姐亲手煮饺子吃,那味道至今记忆犹存。

      谨佩虽不比娘亲手艺,可睹物思人,足以让我声声泪下。

      元宵时,我又去宫里探望姐姐,还为她带去许多银子,生怕她孤苦无依,被下人怠慢。

      这一次,我未移步御花园,而是直接回了府邸。

      姐姐问我怎不去顺道看看建彦,我怕又让太子的眼线抓住把柄,又不想让姐姐担心,只道府中还有要事。

      府邸纵有天大的事情,与建彦相会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姐姐心里又怎会不知,却未追问,只叫我一切小心。

      出了凌雪宫,隐隐一道悠扬笛声自御花园方向传来,笛声空幽低婉,回音缭绕,似千万白骨声声怨哀。

      我加快步子,与玉莺一道反向出了皇宫。

      高翔不在京都,姐姐身居清宫,建彦幽闭御花园,我一个人在府邸无所事事,整日喂鱼赏花,读书刺绣,日子倒也过得平淡。

      一连三月,风平浪静,太子那边并未对我有何异动。至少,时至今日我仍可在这京都自由走动。

      然而,三月过去,西北战况我一无所知。

      我曾让紫姹、红嫣暗中到市井打探,城中百姓议论纷纷。

      有的说,高翔已长驱直入,杀到敦煌,西戎八国已灭一二。

      有的说,西戎、北狄联合攻打姑臧,高翔护城力敌,胜负尚且不分。

      还有的说,高翔未到武威,姑臧城已经失守,正在武威郊外集结军队,欲以反攻。

      未收到边关战报,这些谣言我统统不信。

      高翔何许人也?他可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历年来大小战役数百场,未尝败绩。

      我叫红嫣每日带些好酒好肉去城门,分给守城卫兵,顺便打探有否边关战报入京。

      一月过去,仍是音讯全无。

      聆香茶楼是京都所有小道消息的汇集之地,我无奈携红嫣乔装打扮,在包间窥视楼下。

      忽而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对话声,似提到“西北”二字,我急忙示意红嫣噤声,守在门口,莫要让人进来,自己则侧墙谛听。

      只听得一男子道:“李大人,京郊西北之地事情办得如何?”

      那名被称作李大人的道:“大人请放心,那块菜地属下已派人打点妥当,定叫那帮菜农分不得半点好处,想必不久便能双手奉上。”

      我顿时虚惊一场,原是朝中官员压榨农民土地,这般事情我早已见怪不怪。
      朝中总是有些蛀虫的,眼下我担心的是西北战事,高翔临行前又再三叮嘱我要谨言慎行,这当口实在不想淌这浑水。

      我示意红嫣过来,朝她摇了摇头继续窥探楼下。

      每隔几日,我都会去聆香茶楼探究一二。

      然而,每次都是徒劳无果,而城门守卫那边也未传来任何消息。

      回了府邸,已是烈日当头,酷暑已近。

      池塘的锦鲤也被我吃尽,如今池塘的锦鲤是让谨佩重新买来的,待养肥了好烹与我吃。

      京都中的谣传越来越不堪入耳。

      起先不论怎样,市井小民皆对高翔满怀信心,相信他定能大胜得归,战得越久,许是一路西屠,杀红了眼。

      然而,眼下的议论的方向悄然转变。

      或说高翔守城大半载,势孤力竭,姑臧可危。

      或说高翔兵败,退守陇西,迟迟不敢将败绩传回京中。

      还有更离谱的竟说高翔被敌军所擒,边关易主,生死未卜。

      总之,战报一日未传到京都,人心便一日日地动摇起来。

      高翔手握二十万边关将士,那些将士的英勇我可是在穴道、幽谷中亲眼目睹。

      这样的血性男儿怎会败于西戎之手,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也是不会信的。

      就如同当初爹爹被诬陷贪污赈粮饷一样,我对高翔坚信不疑。

      是日,烈日似火球般将府邸烤的火热,池中的鱼儿同样受不了这般煎熬,在池中乱窜,竞相追逐。稍大些的鱼儿拼命追着小鱼儿不放,似要发泄心中的燥怒。而摆在小鱼儿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乖乖就擒,成为大鱼儿的美食;要么奋力前行,摆脱追逐。

      暑气也逼得我胸口直闷,回屋里喝了谨佩送来的酸梅汤也不顶用,额上的汗水拭了又冒,怎也是止不住,身子贴在薄纱衣裙上,只感到身后一片粘稠,便让玉莺叫屋里帷幔统统拉下,卧在榻上小憩。

      忽而,外头吵吵闹闹,似有铁甲碰壁声。

      我猛然惊醒,心中第一个念头便是——高翔回来了!

      见玉莺在旁睡得正酣,我自行披了件纱肩便找门口奔去。

      “来人,给我全部拿下!”一名领头的将军拔剑朝身后一众士兵喝道。

      转头但见曲桥上谨佩已被人双手反剪,跪倒在地。而游廊上的紫姹、红嫣正怒目相向,似要上前与士兵争斗。

      我当即大喝一声:“住手,何人在此放肆?”

      哪晓得我话音未落,那名将军便挥剑朝我一指:“此人便是高翔姬妾陆氏,给我拿下?”

      紫姹、红嫣急急跑来,护在我身前,欲要拼死护我。

      高翔分明说过只要他一日未归,我便一日无性命之忧,皇上定会保我周全。

      如今形势不明,绝不可贸然出手,若是被扣了个拒捕的罪名,正好是入了太子一党的圈套。

      我忙伸手将身前二人双臂摁下,低声命道:“不可胡来,且静观其变再说。”

      二人垂下手臂,任凭上前的士兵将她二人捆住。

      “这位将军,不知我等所犯何事,可否言明?”我朝正向我走来的将军迎上去,屈身行礼问道。

      那将军鼻下一哼,咧嘴邪笑,道:“武威侯西去半载有余,至今仍无音讯。我等奉皇上之命,将你等缉拿,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最后一句我终于听懂,高翔赴西北大半年,未向京中传回一封战报,皇上显已耐不住性子了。

      若高翔辟疆扩土,尽数歼灭西戎八国,届时他将占去我朝半壁江山,足可与皇上匹敌。

      若高翔兵败而逃,擒下我等家眷,也好逼他回京投案自首,以军法处置。

      若果真如此,将我等一众逮捕下狱,显是暂无性命之忧,无非是为了牵制高翔。

      皇上果真是想得周全,朝中形势尽在他的掌控之中。

      可说也奇怪,高翔既为统兵主帅,为何会不将战报回传京都?

      莫非真的败了?

      不会,他是我朝最能征善战的将军。阵上杀敌、马前斩将,于他而言,只在想与不想之间。

      难道他是有意为之?

      高翔向来深沉,我从来都未看透过他,或是他早已成竹在胸也未可。

      若是这样,他必料到我今日会被擒。

      他定不会弃我不顾,定会想方设法解救我,而我所要做的便是等他、信他。

      我昂首朝前跨了一步,双手张开,道:“既是皇命,我等自当服从,切莫为难我府中下人,雪妍愿随将军去天牢走一遭。”

      身旁士兵用绳索将我捆绑,勒得我双臂直痛,好似怕我逃脱一般。

      那名将军长袖广挥,一道明黄手谕映入眼帘,喝了一声:“全部带走。”

      “夫人,夫人,这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为何要抓夫人?”身后响起玉莺的叫声。

      回首一看,适才还在我屋中酣睡的她,此刻也与我一样,被五花大绑押了过来。

      我狠狠瞪她一眼,示意她莫要再强辩,玉莺果真不再喊叫,眼眶红肿地垂下了头。

      我等五人被押上囚车,而府中杂役亦受到牵连,十余名杂役被拴着手镣脚铐一字排开,跟在囚车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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