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重回现场 ...
-
柳明夜确实有些奇怪。
柳明夜在被京兆尹叫到大堂里之前就叮嘱了小女孩先回去，不要再等了。
这孩子早慧，一个人在家也能够勉强照顾自己。柳明夜也问过了，其左邻一家为人不错，对她和她母女素来照拂。
若事情顺利，孙氏可能几日内就能回家，倒时候就不必担心太多了。
听见柳明夜问她，小姑娘下意识的往前跑了几步，想迎上来，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又停下了脚步，有几分畏惧的低下头，不再看柳明夜，也不再说话。
柳明夜见此，叹了口气，“湘莲，怎么了？”
陈湘莲小声道，“姐姐，我是不是害了你，他们都说我是个灾星。”
柳明夜俯下身来，摸了摸她的脑袋，俯下身来，“没有啊，姐姐这不是好好地出来了么。”
小姑娘显然大大的松了口气，眼泪开始哗哗的往下掉，把脸上的尘灰冲掉了不少。
这么一看，这小姑娘确实被养的挺好，看的出个美人胚子，可惜现在她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头发也乱的像是蓬草，唯独一双眼睛大大的，被水洗过，极亮，让人无端想起被人虐待过逃出来的小野猫。
这小野猫还一面哭，一面用脏兮兮的袖子擦脸，更像脏兮兮的小花猫了。
“姐姐，我阿娘什么时候才能回家？我阿爹出去的时候，头上是有伤，但他真的是自己走出去的。”
其实柳明夜并不能确定崔府尹到底怎么想，不过从崔府尹的态度看，她觉得似乎还是把自己的分析听进去了一些。
不过看着哭泣的小花猫，她叹了口气，弯腰伸手抱起了小姑娘，用袖子给她擦了擦脸。
“没事的，府尹大人明察秋毫，很快就会把你娘放回来了。”
“现在莫要哭了，姐姐送你回家好不好？”
“姐姐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实在厉害，自己一个孩子，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一路从敦义坊摸到了京兆府门口，这可不是一段很短的路程，然后就被在衙门口候着的王志业的家人给打了。
王家人不怪自己儿子吃喝嫖赌爱揩油惹了麻烦，只会怪别人。非要怪别人，怪陈先的死牵连了王志业就算了，还怪到陈湘莲一个小女孩头上，一群大人还去欺负孩子！
柳明夜想起来此事，还是有几分恼怒，陈湘莲还以为她在生气，又连忙道歉。
柳明夜心说这不要脸的王家人把孩子吓的，又柔声道，“没事，姐姐正好去看看有什么线索，早点找到线索就能早点破案，你娘就能早点回家。”
她这么一说，陈湘莲就不讲话了，把头埋在柳明夜肩膀上。
没过一会儿，柳明夜就感觉自己的肩膀湿了，其实柳明夜也知道这么大的孩子，再怎么坚强，都是怕的。
不过敦义坊距离京兆府甚远，柳明夜带着个小姑娘，走的明显慢了些，柳明夜看了看天空，有些犯愁。
“就怕赶不及了。”
柳明夜确实是想去敦义坊看看的。
虽然段平十分担心，但她觉得事情倒是没有糟糕到那个程度。
除了那一群捕头各式各样的许诺之外，崔陵之的态度确实也是十分的微妙，以她多年的职场经验判断，张口就把领导的几个猜测都给推翻了，这案子说不准会落到自己头上。
而且她有一种隐隐的感觉，一种直觉，这个案子可能会出乎自己想象的麻烦。
既然如此，自然要掌握越多的证据线索越好。
不过这次的天气的确实不配合。
办案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天气环境不好，很容易毁掉案发现场，让很多证据丢失。
局里几起积年悬案都跟天气或者人为的原因现场被破坏掉有关。虽然说没有完美的犯罪，但也警察也不是神，掌握主动权还是非常重要的。
柳明夜心中焦急，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的担忧说了出口。
然后她就感觉听到陈湘莲小声的道，“阿姐，我身上有碎银子，我们可以去坐马车。”
啊这？
柳明夜有那么一秒钟无语，不过转瞬间就反应过来，也猜到了陈湘莲怎么从敦义坊跑来京兆府的。
小姑娘有钱，雇马车把她送来的。
不得不说，陈家这还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至少陈家小姑娘比她有钱多了。
别说银子了，柳明夜身上铜板都摸不出来几个，还欠着外债呢。
没多会儿，柳明夜和陈湘莲就乘上了一辆桐油青布马车。
上车前，柳明夜看了一眼那车夫虎口厚厚的茧子，笑问，“大哥，看您周身的气势，上过战场？”
那车夫哈哈一笑，“姑娘好眼力，可不是上过战场，眼下是年纪大了，又有旧伤，退下来靠赶车虎口。”
柳明夜点点头，“辛苦大哥了，这样的天气还在外面拉客人。”
车夫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的，“没法子，总要讨生活嘛！”
不得不说，马车的速度还是快得多了，加上暴雨将至，路上行人车马极少，马夫策马狂奔，两刻钟多一点就把柳明夜和陈湘莲送到了敦义坊的梅花池边。
就是有点颠簸，好吧，不是一点颠簸，是感觉很颠簸。
柳明夜下了马车就感觉有些腿软，不过她只缓了几个呼吸就强行打起精神，看了看周围的环境。
这梅花池其实是永安渠的蓄水池，若是涨水的时候能防范洪涝，若是水枯的也能积蓄一些水，亦或者坊内若是发生了火灾，方便取水。
大部分坊内都有这样功能的池塘，也正因此，这梅花池也并不大，水也不是很深，不过水面上倒是漂浮着些莲叶荷花，亦或是一些浮萍藻类，并不能清晰的看见池底。
旁边的梅林也说不上特别茂密，至少从梅林外，是能隐约看到池边景象的。
梅林旁边就是福田寺，也就是说寺庙距离梅花池着实不远。
然后她又绕着梅林走了一圈若有所思，又查看了一下发现陈先尸体池塘附近的梅树，看看有没有异常的抓痕，划痕等痕迹，还在在一棵梅树下发现了被尘土半埋的一块带血的绣帕。
果然这现场检查的够粗糙的，这样的物证线索都能漏掉。不过么，古代也没有多少检查现场的意识。
柳明夜用随身的帕子拿起那带血的绣帕，虽然沾了血有血腥味，还被半埋在土里，绣帕上依旧是一股浓香袭人。
柳明夜不怎么懂香料，但依旧能闻得出来很浓重的麝香的味道。
这玩意，很贵吧。
她把这帕子收起来，心中又有些别的想法。
再检查了一番，柳明夜也并没发现其他的线索，本来足迹之类的痕迹其实是很好的证据，可惜这会儿也没什么保护现场的观念，何况也派捕快查验过了，后面看热闹的人一堆堆的，早就破坏的很彻底。
不过幸好也是在下雨前过来了一趟，不然那绣帕上的香味被雨水一洗，估计是留不下什么了。
见柳明夜从竹林里出来，陈湘莲连忙凑上去。
“阿姐，你看完了？有什么发现吗？”
柳明夜掏出帕子，“湘莲，你见过这个帕子吗？是你阿娘阿爹用的吗？”
陈湘莲被那香味熏得打了个喷嚏，不过还是皱眉头在柳明夜手里看了一会儿，“不是的，我阿娘只用素帕，而且我家里卖花草，不用香料。”
看来这帕子不是陈先原本有的。柳明夜也不认为一个现场处理的很干净的凶手会在现场留这么一个帕子，多半还是陈先在某处得来的。
柳明夜也不能确定这帕子能不能起到什么决定性的作用，不过这案子倒是可能牵扯到了另一幢案子，也解决她了之前在看卷宗的时候发现的一个疑点。
可陈先的死，还是充满了疑点，至少此时，柳明夜并没抓到那个关键线索。
真相似薄雾，明明触手可得，可是却总是碰不到。
现场证据不足，或许还是得想办法查一下陈先的尸体。
正当她心事重重的时候，暴雨终于落下来了。
豆大的雨滴不断地敲打着梅树的叶子，然后落在地上，溅起许多泥点，
柳明夜连忙撑开油纸伞，招呼湘莲过来。
两人连忙往福田寺那边走，没想到刚走到外墙边上，陈湘莲便指着墙角下问。
“姐姐，那有些亮的是什么？”
柳明夜也察觉了那几颗有些不寻常的亮点，似乎是雨水的缘故，把表面的泥土冲开了，露出了几颗细碎的珍珠。
她走过去细看，发现并不止几颗，零零碎碎得有二三十颗，差不多够做一串手串或者小珠链了。
可是，这些珍珠为什么会落在这个地方？这前后门都不靠，也不挨着池边。这些珍珠和陈先的死有关系吗？
柳明夜有些不解，不过她也并没有全额取走，只取了一颗收起来，并且叮嘱陈湘莲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再过来。
陈湘莲虽然不解，却依旧点头答应。
“姐姐，我知道轻重。”
女主摸了摸她的脑袋，心中感叹这孩子也是真的早慧。
不过片刻，柳明夜便把陈湘莲送回了自己家，陈家如今并没什么人在，柳明夜又与陈家左邻那家打好了招呼，让陈湘莲在领居家过一宿。
安置好陈湘莲，柳明夜松了口气，正要出门时，一只冰凉的小手却怯生生地拉住了她的衣角。
她低头，正好对上陈湘莲那双还有些红肿、充满了惊惶和依赖的大眼睛。小姑娘仰着脸，声音带着些小心翼翼的祈求。
“柳姐姐……” 她吸了吸鼻子，小手攥得更紧了些，“你……你能不回去吗？就在这里……或者……或者我跟你回家，行吗？”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