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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第九章
      我洗好了澡,吹干头发,裹上件厚外套,紧随萧浅行之后出门。

      萧浅行去HZ要一天一夜,我计算时间,先打车到汽车站,在附近买了糕点、水果、香烛、烧纸,花了将近两个小时,乘最近一趟的火车回到老家。

      临近午夜,明天我便要返回,故而没去舅舅家叨扰,就在葵山山下的酒店入住。

      葵山朝阳有一片公墓,所以酒店接待的基本都是远道而来祭拜扫墓的人。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手机很安静。没人理我,没人关心我,当然也没人打我小报告。
      我摸摸肚子,还好有你陪我。

      快天亮,我才睡着,两个小时后起床洗漱。关上房门时,正见对面也有人走出。

      一身黑色衣裤,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高高瘦瘦,岁数不大。很少有年轻人独自来扫墓,我先一步走,虽没见到正脸,却隐约留下一些印象。

      山脚距离公墓还有段距离,通常要么是开车,要么走路。
      天没大亮,山坳里隐隐露出一圈橘红色的光晕,四下无人,除了回荡的鸟鸣,安静得出奇,仿佛整座山仅我一个,游游荡荡,形单影只。

      身后缓缓传来一阵车轮倾轧的声音,道不宽,我特意让出一些空来。

      那车却猛然停住。

      “你好,请问一下,去葵山的公墓,是沿着这条路一直向东吗?”

      我回身,目光一顿,看装扮,问路的好像正是住我对面房的男人。
      我点头:“嗯。是。”
      “好,谢谢。”他微微一笑,探头看了眼车窗外。
      他这车开的,已经把差点把我这个行人挤到路旁的排水沟里了。

      他抱歉说:“不好意思啊,我是个新手。”
      新手还敢一个人开车进葵山呢?
      要知道葵山公路弯弯曲曲,百转千回,路况十分不佳。尽管他开的是辆威风霸气、底盘稳当的大某驰。

      我见状再后退一些,给他那大家伙腾出些地方。

      他把车调正,缓缓起车离开。
      我继续游荡,外人看来无异于跋涉,我却享受其中……
      能如此靠近我爱的人,脚踩一片土地,呼吸同一块空气,其实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翻越一个坡,在一个转弯处,那黑色大家伙不知为啥竟紧紧停靠在山体边。

      诶?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故?

      我加快脚步,快接近了,驾驶车门突然打开。
      男人下车,转身问:“你也去扫墓吗?”
      原来只是停车位置斜了点。

      我点点头。
      我和他一样,穿的黑漆漆,胸前抱着好几捆烧纸,难道不像去扫墓?
      “上车吧。我载你。”他说。还是微微一笑。

      迟疑+怀疑,我没一下子应下来。

      迟疑是因为他是个名副其实的新手,我下意识捂住肚子,我的萧大宝贝可不能有任何闪失。
      怀疑是……看他这衣着和开的车,应该不是拐骗妇女儿童的吧!

      他的眼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炽烈的光,我更判断不清,推辞说:“谢谢。不远了,我走就可以。”
      他好奇问:“开了这么久,这条路只有你一个人。你不怕吗?”
      我好笑:“有什么怕的。”
      “你连独自在荒山野岭里都不怕,还怕上路人的车吗?其实,我是开到这里才反应过来,应该载你一段的。但我手法实在不熟练,山路又不宽……”他见我没什么反应,挑重点的说,“放心吧,我是好人。”

      他从里怀掏出钱包,把证件亮给我看:单允谦。
      除了身份证,里面还夹着一张规规矩矩的崭新的工作证:旭英医院,妇产科,单允谦。

      私立医院的医生啊。
      妇产科医生?
      单允谦。
      单……
      莫名的,有些无法名状的熟悉。

      就是这种凭空而来的熟悉感,我决定搭车。不需要十分钟,抵达公墓。
      我下车,道过谢,顺着阶梯先去线绕去了另一个地方。

      等回来找到单离的墓碑时,他的碑前除了两束尚还新鲜的小雏菊,还多出一个人。
      两手空空,孑然而立。
      原来他确实单离的那个堂弟。

      我记得单离叫他小谦。
      他明明比单离小两岁,却已经成为了私立医院的医生?

      回忆一番。也对,不奇怪。

      我没记错的话,单允谦学习成绩突出,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神童,不到十一岁随全家移民到美国。
      如果他在国外保持一年跳两级、连跳五年的纪录,他现在应该已经博士毕业了。

      单允谦发现了我,和我一样,早有所察,不太惊讶。
      他摊了摊手:“不好意思,我……什么都没带。”
      我没什么好计较,把背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拿出来,一边摆一边说:“你第一次来公墓?”
      小雏菊是沐儿所带,她每次拜祭单离,都会准备两把小雏菊。灿烂明媚,带着一股默默无闻的哀伤。
      好像她对单离的感情。
      明明那么浓烈,却一直掩藏心底。

      拿出湿巾,我认真把碑面擦得干干净净,尤其是单离的照片。我颤抖着拂过他浓密的眉,他直挺的鼻,他画着温柔弧度的嘴角……

      单允谦在一旁,我努力克制我的情绪,收回手,站起身来。

      单允谦低低地说:“不是。但……我是第一次来看他。”
      我嗯了一声,以前只从单离口中迂回听说过单允谦,着实不知该起什么话题。总不能去安慰他,毕竟,我的悲伤不比任何人少。

      他顿了顿,终是要先确定他的疑问:“你是……路双?”
      我呆望着单离的墓碑,不否认,他点了下头:“嗯。不知道你还记得吗?我们见过面。所以,你早晨那时一出门,我就直觉是你。”

      他十一岁移民,之间回没回来我都无从知晓,而我认识单离是在十五岁,我们怎么可能见过?
      他看出我的吃惊,解答说:“是在视频里。我见过你。当时……是你们的毕业舞会吧。”

      我不禁一笑:“我们没有毕业舞会。叫……教师答谢宴?”

      脑海中有一丢丢回忆的细节在敲打我。
      答谢宴上,大多数同学喝的烂醉如泥,单离也没有按时回家。他在饭店里缠着我,灌我酒,把我堵到一个暗无天日的包间,逼我承认,我喜欢他,我爱他。
      我宁死不屈,他恼怒又无奈,用带着酒气的双唇吻了我。

      那是我货真价实的初吻。
      啤酒的味道。
      单离的味道。

      后来我俩闹的累了,辗转回到同学们身边,他的某果铃声大闹。
      他接起后,跟谁在含糊的说话,忽然叫我名字,把手机冲向我。
      我不明所以地照做,他笑得得意极了。我气哼哼转身不理他,他不会儿便挂断。

      单允谦似懂非懂地点头:“应该是……你们很多人,很热闹。”
      我不愿再单离亲人面前失态,攥紧汗湿的手,强迫着自己从回忆的沼泽中爬起。

      我和单允谦就这么沉默地望着单离的墓碑许久,他先开口:“介意坐我车回去吗?”
      我愣了愣,没有回答。
      还是没有控制住,我哽咽说:“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
      他愣了几秒,随后欣然答应:“可以。”
      “让我单独和他待会儿。我有话要对他说。”
      单允谦默允。

      他独自离开,若有所思,却没回头。
      我目送单允谦走到阶梯,确定他听不见我说话,曲起一条腿半跪在单离的墓碑前。

      总算只剩下我和单离,我尽情流露我的悲伤、思念、矛盾、悔意……

      我向他如实交代和萧浅行如何结实,如何因为他们有着相似的脸庞而放不开手,如何间接用一条他自己的、一条他孩子的两条命,要挟他和我结婚,顺道抱怨我那脾气阴晴不定的婆婆,凶悍的老哆,沐儿和王小飞拜祭他故意不带上我……

      “你会不会原谅我?单离?“我手指剧烈的抖,虔诚的点燃香,插在香炉里,“如果会,让烟柱上升,如果不会,烟柱晃一晃,好吗?“

      山顶风大,树叶跟着沙沙作响。
      我闭眼,做着自我否认的傻事。

      对单离来说,他怎么可能同意?

      我不过自我折磨。明知是错,明知不该,偏偏去做。恶性循环。
      我沮丧,绝望……与其余生孤独,倒不如一头撞死在这陪他算了!

      可一睁眼,居然正遇到风停。

      烟柱稳稳直线上升,我顺着轻烟,望向头顶无边的天际,眼泪顺眼角滑落。

      你还打算留我一人在这世间?

      --

      单允谦刚拿到驾照不久,称不上有什么车技,但对此,他似乎一点不介意。

      不过,乘他的车到底比我双腿十一路加等火车快的多。
      不到中午,我们跨越两个城市,回到市内。

      不短的里程,一句交流没有,多少有点怪异。

      他照顾到了我的情绪,当我平静几分,开始望着窗外的景致发呆,才开头讲话。

      寥寥数句的交谈,我已得知,单允谦才回国不到一个月,久别祖国,适应起来颇为费力。
      我单刀直入:“在国外有更多发展吧,为什么回来?“

      其实我没那么好奇。没话找话而已。
      许是这半年我应对萧浅行和他一家时,死掉太多脑细胞,在单允谦面前,我莫名的随心所欲,不加掩饰。

      他亦是不假思索说:“因为,一次医学交流合作的研讨会上,旭英医院为我们团队提供更丰厚的科研资金支持,但条件是,必须派出医生到中国来做技术指导,团队里只有我一个中国人,自然选择了我。“
      我开玩笑:“你原来是被迫的。“
      他摇头:“不全是……除了工作,很多原因。“

      我不知道他的原因是否包括单离。他是医生,看惯生老病死,世界观大抵不尽相同。

      我无话,他不为难我,换了个别的话题。
      送我到家附近,单允谦给我留下电话号码,我记得他是妇产科医生,想了想,没有拒绝。

      -

      到家,胖阿姨洪亮的说话声从厨房里传来。
      我心惊胆战。
      诶有我去,不会又向咱妈打小报告呢吧!

      低头换鞋,我才发现门口多了两双鞋。
      原来是有客人。应该一男一女。
      高跟鞋,运动鞋,越看越眼熟。

      听见关门动静,俩人鬼鬼祟祟前后相继出现。

      “双双!你、你回来了,我们向你道歉来的!”
      王小飞傻兮兮笑,把身后垂着头的小学妹推到前面。
      “你好,双双姐,我叫江中月,你叫我小月吧!昨天的事,实在对不起!我不该什么都没搞清楚乱发脾气的!都是我的错!”

      我不为所动,冷脸去卧室换衣服,准备洗完澡去金冠澜湾瞧瞧咱妈去。

      王小飞急忙跟在我身后求情:“双双!你原、原谅她吧!也、也原谅我……”
      我说:“去拜祭单离的事,到此为止吧。我今早已经看过他,把事实全都对他坦白,你和沐儿从今往后就不用纠结了。至于,你的小月。凭什么不让我怪她?”

      “昨天的事错、错也在我。要不是我故意跟她泄、泄露我们在哪里吃饭,她也不会跟我生、生气,却找你、你撒气。”

      原来是看似单纯的这家伙把我卖了,拿我当枪把子使呢。

      我气的够呛,指向门:“门在那边。好走不送!”
      “别,别介!双双!”王小飞连连求饶,“我没想到事情会要变成这样!双双,昨晚萧浅行有没有为难你?原来他是那种性格的人,看起来不像会善罢甘休啊。”

      是,他不是单离,性格当然不同……

      我背过身:“没事。就算有什么。也是我和他的事,不用你管了!”
      王小飞许久没搭话,低声说:“你和萧浅行的事,也、也确实从来没让我、我们管过。”

      我自觉失言。心尖一阵闷痛。
      我深叹气,回过身,王小飞像个做错事的大男孩,低垂头,差点埋到胸口。

      “对不起。”我说,“没事的,我们……还好。”
      “真的?你昨晚连夜回、回去的?萧浅行,他、他没起疑心?”
      “他有事去hz了。”
      “还说不是生、生气?要、要不,我找他解、解释解释?
      我摇头:“真的没事,倒是你,跟这小学妹,怎么回事?让人这么拿乔?不会她也怀孕了吧?”

      王小飞瞬间羞红脸。
      “没,没有!没进展到那、那个程度!才……才……亲……”
      “得得,王小飞,别说了!我不想想象那个画面!”

      王小飞手足无措的挠头:“我就是喜欢她啊!”
      我轻笑:“哦,原来你喜欢泼妇?”
      王小飞否认:“她、她平时对我、我很温柔的。”

      好吧,我能说什么呢。感情不是向来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你原谅她吧。她、她是很真诚!很有心的!昨天我跟她说、说完萧浅行才是你货真价实老公,她把她、她父母从家乡空运回来的顶、顶级燕窝送来了!”

      我挑眉:“她家乡哪啊?”
      王小飞理所当然:“马来西亚啊。”

      什么?!

      胖阿姨此时敲了敲敞开的卧室门,王小飞见状先出去。

      我和胖阿姨脑袋凑一起,胖阿姨一改往日的精明世故样子,惊喜的像个孩子似的说:“确实是顶级燕窝!我识货,放心!”
      “顶级什么个概念?”
      “有多少钱,没门路,买也买不到!”

      我恍然大悟!王小飞这小子也是能耐,原来小学妹是个有门路的华侨千金来的,怪不得脾气那么乖张。

      胖阿姨给我出主意,低声说:“那孩子没少拿,咱自己留一半,你公公婆婆今晚回家,要不咱你就把剩下那些带去?孝敬孝敬?”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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