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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沐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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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毕竟是一个爱美的少女,不让她沐浴,可不要了她的半条命?尤其她还要和曹昱同床共枕,她觉得自己的尊严都被践踏碾碎了。
对此抗议无果,她感到绝望。夜里她见曹昱已经熟睡,偏过身子,偷偷嗅了嗅自己。尽管没什么味道 ,可她好净成癖,总疑心自己气味不雅。越疑心越肯定,片刻后她得出结论,自己简直让人难以忍受。
她皱了皱鼻子,嫌弃自己,同时悄悄跟曹昱挪远了一点。见识到了这样臭气哄哄的自己,勾引曹昱的大业基本上是废了。
可是背后熟睡的人突然伸出一只胳膊来,一把将她搂住,稚姬大气都不敢喘,哪知他随后将头靠了过来,在她的发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稚姬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满脸通红。
要是平常她可不会如此反应激烈,只是现在她感到自己狼狈而毫无吸引力。
曹昱里衣睡得有些松了,被子只是闲闲搭了半边,他歪着身子,挑眉看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嘟囔着,重新睡下。只是现在离他更远了,他不是洪水猛兽,她才是。
天亮了,她急不可耐地,送瘟神一般地送走了曹昱,觉得浑身舒爽,喊来了轻罗软绡,要他们打水来沐浴。
“可是小姐,大夫和世子都说不让您洗澡。”轻罗为难地说。
“都是谎话,连大夫都是被曹昱误导的,你们是我的人还是曹昱的人?”
在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上,轻罗和软绡自然不敢乱说话,真诚地表了一番真心。
“那就行了,去吧。”稚姬让她们去打水。
而那两个丫头装聋作哑,下去了也没有要水。再一轮口舌交战,还是不了了之。
最终还是稚姬妥协了:“不许我洗澡的话,在房间点点香,总行吧?”
于是屋子里开始满室飘香,幸好稚姬没有摔坏鼻子,房内的香味不至于在她的小心思之下太过浓烈。
另一项医嘱,她一丝不苟地遵守了,于是这几天她几乎是倒在床|上,能不动弹就不动弹。
几天过去了,轻罗在问了大夫之后,劝说她:“小姐,起来走动走动吧,以免睡坏了身子骨。”
她懒洋洋:“不想动,免得动出一身臭汗。”
她话音刚落,却见曹昱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平日里的这个时候,他是不会回来的,因此他的出现让稚姬又惊又恼,疑心他有没有听见自己刚刚说的话。
她留意看他的神情,却见他表情正常,从中看不出一丝揶揄或是不正经,她开始微微放下心来。
他们闲话半天,他突然不经意地说道:“还是听轻罗的,起来走走吧。”
稚姬羞愤道:“不行!”
“为何……”他的话头未止,却突然停下了,说:“这屋里的味道……”
她胆战心惊:“怎么?”
“有些重。”
“重?”她开始紧张,顺便把身子往里缩了缩。
曹昱开始笑了起来:“屋里太香了,我议事时贾英居然问我用了哪种香,他也想买。”
稚姬呵呵干笑了两声。
曹昱留下这样一通意义不明的对话后,就优哉游哉地走了,留下稚姬一人在床|上抓狂:“轻罗你听出来了没有?曹昱在嘲笑我!太可恶了。”
“小姐息怒。”
“息不了了,我受不了!我今天一定要洗澡,不然我就不活了。”
“这……”
“你要是再推三阻四,我明天就把你配给小厮,重新挑一个和我心意的小丫鬟,而不是一个处处管着我的老妈子。”
这次轮到轻罗妥协。
轻罗为稚姬端来了热水,架起了屏风,浴斛中撒了皂荚。
她解去了恼人的衣裳,嫌弃地丢到一旁,在轻罗的搀扶下,缓缓步入|浴斛,当脚尖接触到温水的时候,她满足地轻叹了一声。因为伤了脚,另一只脚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搁在浴斛边上。等坐在浴床|上,由着轻罗浇水在肩上时,她捏着皂荚,却觉得少了什么。
稚姬忧郁地说:“我这几天的汗味而怕是皂荚也洗不去了。”
“小姐又说胡话,就这几天的就怕汗味,那别人不常洗澡的还不能活了?”
她对这回答犹不满意,招手让轻罗靠近一点儿,水面荡出一股涟漪。
“去问问有没有花瓣。”
轻罗点头出去了。
来之不易的洗澡机会,稚姬很珍惜。她完全是专心致志地清洗着自己。外面的门来了,屏风挡着视线,她想都不想:“轻罗,等你好久了。扶我起来吧。”
“等什么?”
屏风后面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她来不及反应,慌忙之下尽力沉进水中去,欲盖弥彰地用双臂护住了胸前。
而她的腿依然架在盆沿上,看上去有些滑稽。
曹昱进来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奇怪而混乱的画面。他仿佛也没有料到这个情况,一时竟然罕见地愣住了。
“出……出去!”稚姬浑身发红,像一只熟透了的虾子。
曹昱回过神来,却没有马上转身离开。他的目光从她露在外面的腿滑到她紧抱住的双臂,再凝固到她脸上。
他似乎在看她,又似乎不是,沉声道:“你要起来?”
“不!不需要!”
“水冷了。”他低声说着,没等稚姬的回应,倾身下来抱住了她。
她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就要推开他。可是曹昱已经抱起她并直起身来,她离他越远,她暴露在他的视线下的皮肤越多,他的目光也就越肆无忌惮起来。
她几乎要急哭了,只能牢牢地靠着他,企盼这样可以隐藏住自己的身体。
可她不知道,无论是哪种选择,效果都是类似的。
曹昱抱着她,迈向床榻,他的怀抱很稳,抱得她很紧。
等他放下她时,她连忙撤来被子,紧紧地裹住了自己。她向上看去,只见曹昱浑身都湿漉漉的,不用说这就是沾上了她身上的水。
她的脸红得更厉害了,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他还是沉沉地看着她,稚姬有些气虚,她害怕这种目光,只想祈祷他赶紧识趣地离开。哪知曹昱弯下了身子,一手撑在她的脑袋旁边,不知在想什么。
稚姬急的脑门冒汗,她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只知道害怕,只期待停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外面轻罗的声音传来:“小姐,怎么也找不到用来洗澡的花瓣,我只有自己去采了一些鲜花般,可费了我好多时间和气力。”
她边说着边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转身就要躲开,谁知稚姬却叫住了她:“轻罗过来。”
轻罗捏了一下帕子没听,还是要出门。稚姬的声音尖利起来:“轻罗!”
她的脚步顿了一下,这时曹昱开口:“轻罗留下服侍你家小姐。”
他说完就离开了,脚步从容,没有转过头。
稚姬舒了一口气。
轻罗等确定曹昱的脚步声消失好久了才和稚姬嘀咕:“小姐,你为什么不抓|住这次机会?”
“机会?”稚姬还在呆愣中,神情有几分恍惚。
“小姐自己同意了的,要和世子圆房。刚才时机刚好,为什么退缩了?”
稚姬支吾:“我……我也不知道,我有点儿害怕。”
轻罗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无奈叹了一口气。
刚才曹昱的目光突然有着野兽般的侵略性,她做不到在这种情况下安然以对。她在这种目光下,似乎成为了一个虎爪下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她一直是趾高气昂的,在感情中是漫不经心而掌控全局的。她习惯与用这种轻慢的态度对待她的倾慕者,她喜欢他人充满爱意的目光,在这种目光下,尽管无聊,她有时也可以体会到融化般的感觉。
而曹昱的目光中没有她熟悉的爱意,他像是掠食者在对待着他的猎物,警惕着的敌对态度,而又带了一丝震慑的意味。
这种情况下的献身能有什么好处吗?
她突然像是想通了什么似的。
没有,毫无意义的妥协。这样委身于曹昱,根本不会在他的心中砸下一点印记,哪怕是雨点落在泥地一般深浅的印记。
攻心为上。
而曹昱的心呢?是否正留在她姐姐身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