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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奸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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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曹昱往来总是神色匆匆,似乎被烦心事占据满了身心,对着因为脚伤信心不足的稚姬也没有心思取笑和调戏了,稚姬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郁闷,因为她这些天四处设下温柔陷阱,企图增进夫妻关系,可惜媚眼抛给了瞎子看。
有一天,曹昱前脚才踏入房门,刚刚坐下和稚姬吃饭,一个他的随行小厮急急跑来,在他身旁低语几句,只见曹昱神色顿时严峻起来,拔腿就走。
稚姬撂下了筷子:“这都是什么事儿!”
软绡跃跃欲试:“奴婢去打听打听!”
稚姬点了点头,软绡嘻嘻一声,开心地跑开了。
轻罗道:“小姐您总宠着她,看软绡这丫头的轻狂劲儿。”
“她难不成能给翻到天上去?”稚姬笑笑,不以为然。
“可是她也太没规矩了,您瞧她这些天,总见不到个人影。”
她还是没有在意。
只是那天曹昱回来,突然问她:“是你让软绡来跟踪我的?”
她佯装刺绣的手上绣花针一抖,抬头看去,见曹昱眼底没有波动,看不出情绪。
她这才觉得自己做错事了,曹昱这样的一个人,手握重权,尤其似乎和她家还有些敌对,怎么能容许自己安插人去看着他?
“我……”她支支吾吾,解释不出个所以然。
曹昱似乎别有所指:“做事前认真想想自己的身份。”
身份?她是曹昱的正妻。可曹昱的这番话显然是为了敲打她。难道他暗指自己没有身份过问他?
想到这里,她的脸白了几分。
曹昱见了她的反应,脸色更沉,却没有多说什么。
熄灯睡觉,稚姬觉得今晚的气氛变得和成亲之后的那几天一样冷清了。
她翻来覆去没有睡着,对着这冷冰冰的态度,觉得还不如脚伤后那段时间快活。
许久没有睡意,小腹处倒隐隐生出一股压迫来,她轻轻翻了身,打算强忍睡去,可是睡着在今晚来说并不容易。她悄悄听着身边人的动静,思来想去偷偷摸|摸地起身。
由于脚还受着伤,她的行动并不十分便捷,不过好歹没有弄出响声。摸|摸索索地推开了房门。
她并不知道的是,床|上的另一个人在她刚刚起身时就睁开了眼睛。
曹昱的眼中一丁点儿睡意都没有,难以想象清醒的人是如何在床|上能好几个时辰一动不动。他的眼中也没有困倦,却有着看到所怀疑事情尘埃落定的解脱,和一股隐隐的怒意。
他一跃而起,没有丝毫响声,比起稚姬的小心翼翼来,更显得十分从容。他有些功夫在身,因此克制住动静也不算什么难事,他轻手轻脚地贴到房门,看见稚姬闪身去了某间屋子。
暗中他看不清楚,此时深夜中犬吠,他被莫名的情绪驱使着,没有设下后手,没有耐心徐徐图之。
他走到稚姬消失在他视线中的地方,心中一紧。这个房间的那面墙就是外街,而房间的窗户正开在了外面,有时候他就通过这个房间传递一些隐秘消息,没想到稚姬才来不久就摸清了这里。
他伸手去推门,可是门被关得死死的。他心中又对稚姬高看了一眼,不过同时也产生了憎恶。就是这样一个貌似天真无邪的枕边人,竟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奸细?
想到这里,他手上的力度更增加了几分。他料定稚姬早已偷跑出去,因此动作不再刻意压低声音,甚至有一分莫名的失望和怒意悉数转移到了房门上。门被摇得哐哐直响,这时他身后却响起了一个有些颤抖的声音。
“谁?”
他有些微愣,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停止了下来,只因后面那个声音十分熟悉。
他的怀疑和失望都消散不见,觉得身上升起一阵子轻松。只是他还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转身。
“是谁在外面?”
那个声音还在不依不饶地问。
是他想错了,他怎么会认为她心思慎密?就这样一个能在深夜反复问外面的是谁的人。如果他真的是歹人,她出声的第一句话,就已经宣布了她自己的死期。
可是他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再次严肃起来。
他一下转身,推开了另一扇门。
而稚姬瞪大了眼,看见来人是曹昱,脸上更添了几分红。她见曹昱左右扫视了一下,似是放下心来,然后才有空闲看着她。
“出去!”
他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好,开始关心起她的伤势:“你的脚伤,一个人可以起来吗?”
稚姬丝毫不想在小解的时候和他对话,她骂道:“登徒子!流氓!王八蛋!”
“好好好,我出去,总行了吧。”
稚姬出来的时候略微有些不自在,她觉得平生的脸都丢尽在曹昱面前了。曹昱却故意凑近了她:“你我夫妻,何必见外?”
他自然地扶着她,将她几乎搂进怀抱。稚姬察觉到他的情绪莫名很好,在心中暗骂他流氓。
曹昱的好心情维持到了第二天,和他的幕僚议事的时候一直有些心不在焉的。贾英看出来了,也只是挑了些不太要紧的事情不咸不淡地汇报了一番。而然书房里另有一个看不出气氛和形势的武将打断了贾英的话题。
他义愤填膺地说道:“奸细都摸|到亳州来了,贾军师还在拿着微不足道的小事在这里侃侃而谈,是何居心?”
贾英欲言又止。
他继续说:“世子,当务之急是把奸细揪出来。抓到的几个贼人嘴倒严实,怎么也不肯透露那一只漏网之鱼。可是这人却并不难猜。据程某所知,这伙贼人在亳州潜伏已久,可是直至前几月来才有异动。根据缴获的密信,他们对世子的生活琐事了如指掌。世子,可不要被妇人迷惑了过去。”
这武将名唤程叔达,年轻时也念过基本书,却没有学到丝毫文人讲究,到军营混过之后,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底的老兵条子。他在曹昱手下颇受重用,加上性子直爽,向来什么都敢说。
当下这话也只有他敢说,涉及到世子家室,旁人总是有几分顾忌。
曹昱顿时严肃起来,听不出喜怒:“程将军在怀疑谁?”
“不就是幽州的那位公孙小姐……”
曹昱心中突然升起一股烦躁之意。
“够了,”曹昱打断了他的话,“公孙氏是我的妻子,这种猜测到此结束。”
他说完这番话,自己都感到愕然,他转身背对众人,没让他们看到自己迷惑。说实话,他也并没有对稚姬十足放心,昨晚稚姬的行为他现在看来,还是疑惑重重。可是护短的话就这样不经过脑子冲了出来。
余下众人噤若寒蝉。
虽然对公孙氏的讨论被禁止了,不过属下欣慰的看到,世子没有彻底被狐媚迷惑,到底还是商量出了一套应对措施,其中一条就是城中全面管制,进出城门要经过严格盘查。
稚姬对这消息并不知情,毕竟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当晚曹昱给了她一个玉牌,她疑惑地望着他,不知这是何意。
说是礼物也未免太奇怪,这玉质地只能称得上是一般,不敢想象曹昱有着如此灾难的鉴赏力。
“城门禁严,如果有事需要出城可凭此玉牌。”曹昱解释道。
她随手将玉牌一放:“我为何要出城。”
曹昱定定地看着玉牌,幽幽地说道:“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