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玉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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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曹昱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紧紧搂住了身旁的那个人。他回想起昨夜的旖旎，不由得满目柔情。他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胳膊，有些蹑手蹑脚地下床去。
稚姬醒来的时候已经不早了，虽然身体还很酸痛，却觉得神清气爽。她看到轻罗来收拾床铺时的别有意义的微笑，打趣道：“轻罗，现在你满意了？”
“奴婢哪有什么满不满意，主子满意就行。”
她看了一看，没有看见软绡，问道：“软绡呢？”
“哎，小姐。”软绡就在房外，听见稚姬询问，急匆匆跑来，一手背在身后，眼眶还红红的。
稚姬感到很奇怪：“你刚在哭了？为什么？”
软绡摇头不语。
她眼尖看见了她背着的手：“你藏着的是什么东西？”
软绡摇头还想掩饰，轻罗一把抢过，原来是一张揉得皱巴巴的信纸。她一边拿眼睛看一边问：“是昨天的信？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软绡看上去犹豫再三，还是扑通跪了下来：“小姐，我爹去世了，我娘伤心之下也病倒了，弟弟妹妹尚且年幼，家里没有个能主事的人。我昨天看了信之后，觉得天都塌了，却想不出个法子。”
稚姬看她的样子也觉得很难过，软绡在她身边很久了，她们虽然是主仆可是情谊不一般。前世她被曹昱掳走，来不及准备，匆忙之下只能带走了轻罗，然而她常常想起软绡，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
如今看来大概也是过得不好。
她没来得及细想事情发展的先后，双手搀扶起她：“法子总能想出来，你家里没人主事，你必须回去。”
“可是奴婢打听了，现在城门严禁进出。”她说着又忍不住，两行清泪滚滚落下。
稚姬这才想到了软绡为难的原因，她安慰地抹去了她的眼泪：“你早和我说该有多好，我这里有块牌子，可以让你自由出城。”
软绡看上去又惊又喜，她的膝盖一软又要跪下去，稚姬却不许她这样做：“你还不知道我的性子，咱们干吗要这么见外？”她一把将玉牌塞进软绡手中，一边推着她出去，“好了好了，你的事要紧，赶紧回去吧。”
软绡含着泪点点头，倒走几步，然后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屋子收拾行李去了。
稚姬冲她的背影喊：“事情妥当之后，可以带着你的家人一起来找我。我虽然在亳州落魄，可是总能安排住下几个人。知道了吗？”
软绡却仿佛归心似箭，压根没有听见她的这番话。
软绡很快收拾好了，简单的告别后，就离开了。稚姬看了她走出了府门，突然有些落寞和心慌。
她抓住轻罗的手：“她会回来吗？”
“当然会。”轻罗这样说着，可是心里同样拿不定主意，谁知道呢？世事无常，各种出乎意料之事也是在所难免。也许软绡回到家后，她家人就会将她寻一户人家嫁了。
“还好你一直陪着我。”
“奴婢不会走。”
稚姬说的一直是指前世一直到她的死亡轻罗都陪伴着她。她那时多少岁了？也不过二十出头。而离开冀州开始跟随曹昱的时候，她也不过才十八。
她一边感慨着过去的岁月，一边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前世一直到她离开冀州的时候，都没有听到软绡提及她的父母，怎么如今她家出现了这样大的变动？
难道两世终究是不一样的？她无法预知未来？
她感到脑袋中杂乱乱的一团，以往自信能够解救幽州悲惨命运的底气也突然消失了。
她跌坐下来，听见轻罗的惊呼忽远忽近。
她知道这是自己思绪混乱了，强迫自己静下来。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性。
软绡会撒谎吗？
她顺着轻罗的手重新站了起来，强挤出一股笑意：“去看看软绡的房间，她走得急，性子又毛躁，不知有没有落下什么紧要东西。”
打开软绡的房间后，连轻罗都有些疑惑：“这……收拾得挺整齐的啊。”
稚姬攢着的帕子几乎把手指勒出了印子。何止整齐？就这空落落的屋子怎么想也不会是刚才的一刻钟能收拾好的。
轻罗自然是想到了，可是她不知该怎么说。此时她和稚姬有着同样的疑惑，软绡为何要故意做出一场戏来骗她们。
稚姬愤恨问道：“难道她是忍受不了我了？可是我哪里亏欠过她？”
她暗自生闷气，轻罗也大气不敢多出，两人这样安静许久，突然被窗外的动静打断了。“叩叩叩”有什么东西在磕窗的木头边。
她两人被唬了一跳，相互对视了一眼，稚姬一把推开了窗，见是一只雪白的鸽子昂首踱步。
“奇怪？谁家的鸽子到这儿来了？”轻罗嘀咕。
稚姬眼尖，看见鸽子脚上紧箍着一个黑铁圆环，她细细看去，分辨出了熟悉的花纹。
汝南的信鸽。
她在前世常常看见姐姐和外面传递消息时用的就是这种信鸽。
一瞬间近来发生的事情都串联成了一串。
稚姬死死抓住轻罗：“软绡……莫不是那个奸细？”
“这怎么可能？”轻罗想都不想就反驳道。
她坐不住了，尤其是想到自己把玉牌给了软绡。她觉得自己做错事了，却不知道究竟是为哪方感到不安。
软绡是奸细，可是她对自己无害。但是她一定是会损伤到曹昱的，而自己却是曹昱的妻子。
另外一件让她深感后怕的事是，曹昱给她玉牌的用意。府中的人对她们都有怀疑，曹昱的怀疑只多不少，而上次他对自己说的话，“想想自己的身份。”并不是说自己没有身份过问他的事，而是因为怀疑她，而给她的警告？让她牢记，现在的她嫁给曹昱后，就只能为曹家的利益考虑？
“我现在不能细想这些东西，”她对自己暗暗说道，“当务之急，是要解除曹昱对我的怀疑。”
软绡是自己的贴身丫环，如果她被曹昱发现是奸细，在事后解释或者对峙，她终究站了下风，看起来怎么都是为了脱离嫌疑编出的对策。只有先行一步，才能妥当。
她怕等曹昱回来就为时过晚，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去了府衙，闯过了企图拦住她的人，推开书房门却发现房内空空。
此时的曹昱却翻身上了马。他得到了这些天他一直不想听到的消息。守城人看到了拿玉牌的人，一边不动声色地困住了她，一边快马加鞭向世子传消息。
曹昱那时正在处理公文，听到消息后，手中的玉杯都捏碎了，可是面上只是让人看不清深浅。
他昨晚才刚刚打开心结，不再去想应该成为他妻子的那个人。稚姬不明白，以为他对元姬情根深种，可是他与元姬也不过是认识而已。他真正在意的，是公孙家突然的毁约。而元姬在他心中，只是一个完美妻子的想象。越得不到，执念越深。
直到昨天，他才开始放下了。稚姬才是他的妻子，他甚至开始考虑无视幽州和曹家的不对付，试着去接受眼前人。
可是今天就传来了这个消息。
他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倦怠之情，失望和愤怒演变成了一种空落落的无力。预料之中的背叛就这样来临，可他仍然抱有一丝侥幸，没有做好十足的准备。
这丝侥幸似乎在嘲笑着他，玉牌是这次失败的见证。
他正要催马向前，一个门房却上来巴结着说：“世子，夫人来了，就在拦都拦不住，在书房等着您呢。”
夫人？书房？
他感到疑惑，他唯一的夫人不应该正作为出逃的奸细被守城士兵拦住了吗？
门房还在谄媚地笑着：“要不小人给世子传个话，叫夫人等一会儿？”
曹昱挥手拦住了他，下马，疑虑重重地而又有些急迫地往屋子里面走去。
稚姬在房内等得着急，她来回踱步却听见外面的小厮低声谈论。
“夫人不是被守城门的逮住了吗？说是通敌。”
“瞎说，我亲眼看见她刚刚走进去。”
“这样最好，要不然城里又有得乱了。”
又有第三个人的声音插进来了：“会不会是幽州的奸细？这样算下来也算是夫人通敌了。”
“嘿，这可难办了。会不会休妻？”
“会不会打仗？”
稚姬听得脑袋轰轰直响，她听着这议论声，心越来越沉。她只知道说要来解释，可是怎么解释？软绡毕竟是她的人，就跟外面嚼舌根的人说的一样，软绡是奸细，差不多她也能算奸细了。
“怎么办？怎么办？”她急得快要哭了。听见“打仗”这两个字更是忍受不了，觉得为之努力的一切都坍塌了。
她没注意到外面嗡嗡的议论声突然变成一片寂静，而后门开了。
门后站着的是曹昱，她想都没想跑了过去，没注意到他一瞬间的表情变化。曹昱看到她陡然放松下来，疑冰消融之后，涌出了是一股莫名的狂喜，也加紧向前迈了几步。两人无需言语，紧紧抱作了一团。
“我不是奸细。我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事会发生。”她说着，突然觉得委屈又难过，竟然抖落了两滴眼泪。声音都变得有些哽咽。
“我知道，不是你。”曹昱搂住她安慰着。
“我不该给她玉牌，可是她说她父母病重，我没有想到自己的丫环会欺骗我。”
“没事了，没事了。”
“我想要改变一切，可是一直都在犯错，”她抽噎着，“而我又还闯入了你的书房。”
曹昱没想到她把这件事还牢牢记着，可是看她着实难过，且情绪莫名地很激动，于是努力平复她的心情：“嘘，嘘，”他将她的头移到自己胸膛，低下头不断吻着她的鬓发，似乎觉得这样做能让她安静，“这里以后没人会拦你。”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玉牌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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