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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鸽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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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曹昱回房的时候,稚姬虽然还醒着,却也没有理他。她已经将自己的戏唱完了,没有力气再搭理,只是看他怎么回应。
今天他的脸色似乎更加柔和一些,稚姬暗暗吃惊,看来他吃下的是这一套。
“稚姬,”他坐在床边,把玩她的乌发,“今天已经太晚,我让软绡先找地方住下了。路途凶险,她一个女子应付不了,明日我会派人护送。”他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心虚,尽管是护送,可是也少不了监视。
“多谢夫君。”稚姬闷闷地说。
“稚姬,”他又叫她,“你还在生气吗?睁开眼看看我。”
她听了,抬眼看他。猫儿一般的眼中带了些审视和抗拒,睫毛浓密,因为被泪浸湿,显得妖异却可怜。
曹昱觉得忍受不了。
妖异而可怜让他难以忍受,于是他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审视和抗拒让他煎熬,于是他把腰带覆在了她的眼睛上,在她后脑勺上松松打了个结。
稚姬觉得一片漆黑。她听见曹昱的耳语:“乖。”
她想起了昨晚,尽管她认为昨晚是她的胜利,可这个胜利完成一次就已经足够,她开始挣扎:“不,还很痛。”
“没事,没事。”上面的人一副哄小孩的语气,她感到唇上有股微凉的触感,是曹昱在吻她。
她有些吃惊,因为吃惊而微微启开了唇。
他便加深了这个吻。
稚姬一面被亲得意乱神迷,一面抽空想着,曹昱从来没有亲过她。今天他又是把眼睛遮住,又是亲她,难不成又和上次一样,把自己当成了元姬?
这样说来,曹昱是对她的身子食髓知味,心里却想着她姐姐,于是想出了这么一个龌龊的方法?她想了一下自己和姐姐的比较,最大的不同,一是气质,二是眼睛。气质是很难变,眼睛吗,遮住不就行了。
王八蛋!
她心里骂着,动作也挣扎起来,可是她的力气终究太小,在曹昱看来也不过是又害羞了。
他舔了舔她的唇瓣,安慰道:“不要害羞。”
害羞个鬼!
不过挣扎了几番,她还是认命了。替身就替身吧,这不是自己的计划吗?她突然有点想不通,自己突如其来的愤懑是源自哪里。
曹昱看她没再挣扎,以为自己找到方法让她适应了下来,于是极尽温柔,更加卖力。
稚姬觉得这一天可把她累坏了,白天里操心操神,来回奔波,痛哭流涕,装模作样,到了晚上又要遭一回罪。到了后半段,她没有撑过去,睡着了。
她醒来的时候不算早,可是却发现曹昱还睡在一旁,往常的他通常在她还没觉察到动静就已经离开了的,今天倒是个例外。
她盯着他瞧,却见他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眼中一片清明,稚姬怀疑他早就醒来了。
“今天不会迟?”
曹昱边笑便套上衣裳:“现在在亳州我最大,谁会管我?”
说得好有道理。
稚姬帮他拢了拢衣襟,迟疑地开口:“今天软绡走,我可以送送她吗?我有好多话想跟她说。”
“自然可以,我陪你去。”曹昱满口答应。
她脸上还含着笑,心里却不耐烦,鬼才要你陪。
软绡临时下榻的地方还看得过去,明显不是审讯犯人的地方。稚姬默默点了点头,总算自己昨晚没有白费力气。
软绡看到她显然很惊喜,本来灰败的神色都亮了起来,不过仍然带了一分不太自然。
稚姬走上前去,见曹昱也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好模模糊糊地和软绡闲话了几句。末了,她说道:“你从前最爱熬鸽子汤给我喝,我一直忍着没告诉你,鸽子汤实在难喝,以后再也不要煮了。”
软绡想都没想:“什么鸽……”话到一半生生转了个弯,她才发现自己跑路前的收尾工作做得不太漂亮,她脸上露出惶恐和惊讶的表情,稚姬稍微挪了一步,挡住了她。
“我会学着做,以后不会那么难喝的。只是小姐,你知道却一直瞒着我。”
稚姬失望,也就是说,她还会继续为汝南卖命,只是要学得更多技巧?
她勉强笑道:“真奇怪,从前我像是失了味觉,这几日才尝出滋味来。”
她转身走远了几步,有些落寞:“你路上小心吧。”
软绡低低地应了。
她走出房门不再回头,曹昱也跟了出来,今天他的心有点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外面风有点大,吹得她衣袂飘飘。曹昱捏了捏她的手:“你的手很冷。”
她试着抽了一下,没有抽出来,也便由着他去了。
为什么人都站在不同的立场呢?这里的三个人,就有了三种心思。
送走软绡后,稚姬怀着重重忧思回到自己的小院里,曹昱有公事,在半路与她分开了。
甫一进屋,轻罗就把她拉进房里,关好了门窗,忧心忡忡地问道:“小姐,软绡怎么了?”
稚姬安慰一笑:“没什么大事,都是误会。”
轻罗拍了拍胸脯,像是舒了一口气:“这就好了,昨天小姐一见那鸽子就魂不守舍的,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被这样一提醒,问道:“鸽子呢?飞走了吧?”
“……这倒没注意。”
稚姬坐不住了,她又推开了软绡的房门,打开窗,却见鸽子又回来了。
她感到头痛。
她轻声叫道:“轻罗,把它逮住!”
“啊?”轻罗惊讶一声,就开始苦着脸上前抓鸽子去了。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鸽子死死捏住,可它还总是扑棱棱的,随时准备逃脱。
她顺手摸了鸽子一把,捉住它的腿,看了看腿上的圆环:“这东西能取下吗?”
轻罗试了试:“好像长在一起了。”
稚姬想要消灭物证,可是又有点犹豫要不要留下这鸽子一命。想了想,一只断腿的鸽子似乎更加可疑,她拿定了一个残忍的主意。
“把它弄死吧,然后挖个坑埋了。记住,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她留下这话,急忙忙的有点落荒而逃。
轻罗欲哭无泪,她也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啊。
这头稚姬在院里偷偷地鸡飞狗跳,那头曹昱的书房也不太平静。
“天子诏令,世子可以择日返京述职了。这应该也是魏王的意思。”贾英不徐不缓地说着。
“嗯,算算时候也差不多了。”曹昱这样回答着。本来是他的仕途大事,不知为何,在此刻想到了院中的那个小女子。返京,要带上她吗?
几天前他的答案毋庸置疑,必然是否定的,现在他却突然拿不定主意了。
贾英似乎惯会揣摩心思,又老神在在地抛出一句:“护送软绡的护卫今天回信,一切正常。”
曹昱烦躁地皱了眉:“软绡那边暂时不用监视。”
贾英点头,准备吩咐下去,却又被曹昱叫住了:“慢,”他像是在下定一个艰难的抉择,也许在他看来这不仅是监视一个丫头,“一切照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