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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回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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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天气渐渐转暖,稚姬疑惑地看着轻罗将收进箱子底下的厚衣裳又翻检出来,忍不住问了一句:“天越来越热,你这是做什么?”
“可是京师靠北,应该比这冷。”
“这又和京师又什么关系?”稚姬表示不理解。
轻罗偷偷一笑:“世子不日就要回京了,世子夫人难道不随同?”
稚姬并没有她这么乐观:“这倒不一定。”
曹昱的确有这个打算,不过他没有向任何人提及。他认为这是一件不需要特意提出来的事情,他此番去京师,时间不定,有可能许多年就要在京师扎脚了,夫人陪同是题中应有之义。
可是有人不这样想,比如府中对他俩感情不看好的老人,比如稚姬自己。
撇下个发妻在老家,自己奔个前程顺带纳个三妻四妾,听起来就很好。
更何况是一个有嫌隙的发妻。
慢慢地,稚姬也琢磨出一点曹昱开始答应娶她的原因了,如今婚事已结,与曹昱来说,自己已经没有价值了,可不是要上赶着把自己甩开吗?
于是稚姬也不问,曹昱也不说,两人就这样囫囵地混着日子。
曹昱在府衙忙着,一个小厮过来耳语了几句,原来是前些日子护送软绡的护卫那边有了消息。他皱了眉头,打算直接打发人走,停了片刻还是说道:“让他进来回话。”
护卫进来了,是一个很有精神劲的小伙子,言语流利,几句话就讲清楚了事情。
护送软绡的一路上都没有异动,也的确如她所说,父亲去世,母亲病重。本来几人就打算打道回府了,因为上面的人对这件事似乎也不太上心,可是有人坚持再看看,这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她撇下父母,独自去了汝南?”曹昱问道。
护卫点头:“后来再看,那人也许不是她母亲,她老家这回事,似乎也是假的。”
“还有呢?有没有搜到什么东西?”
护卫从衣袖里掏出一张纸,摊平了,放在案上。
曹昱的指关节一下一下,重重地磕在红木案几上,嘴角牵出一丝嘲讽的笑:“汝南。”
护卫看他心情不佳,极为识趣地退了下去。曹昱过了片刻,唤了一个暗卫进来:“派几个人,暗中看着夫人。”
暗卫点点头就要下去,曹昱又问:“夫人前些日子,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尤其是她的丫头走的前后?”
他本来没有刻意安排人手去监视稚姬,只是他的这一套人手自成一套班子,会暗中注意他日常接触的人,不过他不过问,就仿佛从不存在。
暗卫倒真是有话要说:“软绡走后那天晚上,轻罗悄悄出门,在树下蹲了许久。”
“在做什么?”
“晚上太黑,又被树遮挡,没有看清。”
“现在去,悄悄地,看还还能不能看出什么来。”
暗卫点头,利落地离开了。
又过了许久,他回来了,手里捧了一个木盒,上面还有点点泥土没有被抹掉。
曹昱的手搭在盒盖上,却半天没有动静,暗卫疑惑地看了一眼他,马上低下了。
“你先出去吧。”曹昱平静地吩咐道,他感到也许看到的东西会让他不再平静。
等门悄悄合上时,他才动手翻开了盖子,是一个死鸟的尸体,尸体腐烂了一段时间,令人作呕。鸟脖子上有一道钝伤,显而易见,凶手并没什么经验。
曹昱皱着眉头,有些想不明白。他忍住不适,将鸟的尸体提起来,才看到了一些别的东西。鸟的脚上死死地锢着一个黑铁环,上面还隐隐刻着花纹。
这铁环和花纹曹昱自然认得,这不是什么普通的死鸟,是汝南用来传送密件的信鸽。
信鸽!
曹昱笑了,他想到那天他的夫人去送软绡回家的情景。
鸽子汤,原来是话中有话。
所以说,稚姬老早就知道了,她在这件事中,到底掺和了多深?
他觉得有点疲倦了,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
不应该在乎的,如果只是把她娶回来当个摆设挂着,也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心事了。
他颓然地在书房里坐了许久,旁人也不敢来打扰他。从天朗日清到半明半暗,直至所有都变为了一片寂静的黑暗。
然后脚步声响起,是他所熟悉的那一种,步伐轻便,动静却很小,像小女孩踏在棉花上蹦蹦跳跳。再就是门被“吱呀”地推开了,一点暖橘色的光从眼皮穿透了进来。
他伸手挡住了眼睛,却对来人道:“稚姬。”
稚姬吹熄了灯,慢慢走了过来,曹昱的眼睛还是闭着的,可是他闻到了一阵暖花香,从冷风中吹到了他的胸膛。
他感到她倾下|身来,发丝落到了他的脸上,她轻声问他:“怎么不回去?”
“嗯,”他回答,同时睁开了眼,“我想在这坐一会,想清楚一些事情。”
稚姬握住了他的手,她的手一向有点凉,今天却微微有些温暖。应该说她今天整个人都是温暖的,曹昱忍住将她拉进怀抱的冲动,稍微避开了她的凝视。
她的凝视总是含情脉脉,就像她的誓言一般。她对他百依百顺,纵使是娇蛮任性,也是恰到好处,她说这就是情深似海,他也开始信了。
她问他感觉不到吗。
感觉不到,也……不想去感受。
去感受,就要掉入稚姬编织起的温柔陷阱中去,就要在她与大业之中犹豫踌躇。不想让她的目光影响判断,就要从一开始就拒绝她的目光。
他将视线移向稚姬的眼睛,月光都在她的瞳孔中凝聚成光芒,他却不为所动:“已经想清楚了,走吧。”
稚姬觉得今天的气氛又有点怪,也许是因为曹昱这个人实在太令人捉摸了。她最近没有在任何一方面惹到他,突然间,就又是这样冷冰冰的氛围。
也不是说曹昱一言不发,他是在正常地说话,行动。可有些地方就是不一样了。
趁着曹昱去洗澡,稚姬悄悄地问轻罗:“你有没有觉得曹昱今天怪怪的?”
轻罗皱眉思索:“没觉得啊,小姐是不是多心了?”
也许吧。她又想也许是曹昱公事上不顺心,想要让他开心起来,翻出了一件时兴的玄色长袍,摆在床头上。
这料子是她挑的,款式是她选的,有几处花样是她绣上去的,算起来也是她做的吧。
曹昱走过来的时候,却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长袍,稚姬暗示无果,无奈自己捧了出来,献宝一般地凑到他跟前:“我亲自做的,看看合不合身。”
他的动作凝固了一下。
稚姬没有等他,自己抖开了外袍,给他披了上去。
她低头给他系腰带,从曹昱的视线看,只能看见一缕乌黑的秀发顺着脖颈的线条,划进了令人想入非非的领域。露出的一片肌肤细嫩滑腻,像是上好的白瓷一般。她双手环着他,在他腰间摸索着,将腰带摆正位置后,就开始专心致志地打结。
他闭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叹息:“稚姬。”
她随口应道:“马上就好。”
她有些笨拙地扯着腰带,她刚刚打了一个死结,现在正在费力解开。
曹昱睁开了眼,用种若有所失的语调说:“我明日就要回京了。”
稚姬手上的结似乎缠得更紧了,她的动作愈加慌乱起来:“这么快?”
他按住了稚姬的手,说完了他的话:“你留在亳州。”
稚姬没有回答,房间突然安静下来。
良久,她说:“这腰带太烦人,你把它解开吧。”
曹昱放开了她的手,注意到她的手一脱离他的掌控后,就别在了身后。他也开始专心结带子了。
并不是死结,曹昱没费什么功夫,他在想稚姬刚才真的在认真解吗?
稚姬一手拉住一头,抽|出了曹昱手中的腰带,他感到怅然若失。
稚姬在咯咯地笑着,她的笑容粲然夺目,而后她却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动作。
她将腰带覆在眼睛上,在后面打了个结。她的动作并没有因为遮挡而变得不畅,她踮起脚靠近了曹昱,在他耳边呵着气:“我知道男人的这种招数,”她像是一个掌控生死的妖精,“你以后再也不想见我,是不是?”
曹昱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她环住他的脖子,嘴唇从耳朵移到了他的唇角,一边诱|惑,一边示弱:“我不想孤独终老,今天,给我一个孩子吧。”
曹昱的右手垂在一旁,手指握紧,而后又慢慢松开。
也罢,就这一夜放纵。
他无需再忍,抱住了她,一步一步向床榻走去。
稚姬一直在笑着,她被放在床|上的时候,甚至笑出了声。曹昱不明白,他感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甚至慌乱。
曹昱吻了她的嘴唇,脖子,犹不知足,不知疲倦。
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是为了什么,为了取|悦她,可是他早已打定主意两不相见,不是吗?
还是稚姬催促:“快点!”
她觉得自己今天有些反常,心慌慌的,可是只有笑才能让她痛快。她不知道曹昱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要形同陌路,孩子她是必须要的。
痛苦远大于欢愉,她只想进入快点正题,快点结束它。
曹昱的进入耐心而缓慢,因为他看见了稚姬在那一瞬抿紧的嘴唇,应该是痛楚造成了这样的神情。他还想观察更多,可是却被腰带挡住了。
后来,他却有些失控了。
稚姬模糊感到她的身体飘摇,像是暴风雨中的小舟。有种混乱情绪在摧毁着一切,她的手向上探去,摸|到了他的脸。
然后和缓下来,风平浪静。
他拉着她的手到唇边,吻了一下掌心。
“你怎么了?”稚姬问道。
“不要问,”曹昱说,“不要问。”他吻住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