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淇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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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昱是一大早上走的，天还没亮的时候他就摸黑起了床，见稚姬还在熟睡也没有吵醒她。
等他一切穿戴好后，稚姬还没有醒。
当他迈出曹府大门后，他情不自禁回头注视着厚重朱色大门。门房本来哈欠连天地点头哈腰着，准备送完这尊大佛就回去补觉的，没想到等他变得有点清醒时，人还没走。
门房迟疑地挠挠头：“世子有什么东西忘了？”
曹昱回答：“没有。”总算是真的走了。
门房维持着他的一丝倦意又窝进了小屋子倒下了。
他频频走神，骑上马后，抬头看着城门上寥寥几位守城士兵，觉得应该给他们发津贴。
他本不该期待的，稚姬今天根本就没有送他的意思。
她对自己这些日子以来的曲意奉承感到烦透了，曹昱不是一块难以融化的坚冰，他就是一块硬石头。
他人转眼就要离开，可能到时候就忘了她，一次泪水沾衣的送别又算得了什么。
索性不去，节省了她的几滴眼泪。就这样，让她真的任性一回。
轻罗在曹昱离开房间后，迟疑地问着装睡的稚姬：“真的不起来送送吗？”
她身子没有起来，抬起一只手，袖子顺势滑了下来：“说了不送就不送，我身子不爽利得很。就是曹昱问起来，你也这样说。”
轻罗噤声。
曹昱一去就是一个月，期间没有往回递过一封信。
稚姬有点犹豫，不知是不是应该由自己来打破这份沉默。依她自己的心意，她当然想要憋一口气，谁也不要找谁，可是她不能依自己的心思。
她每每拿起笔来，都不知该怎么去写。
不知从前她脸皮为何那样厚。
稚姬放下笔，将写了几句话的宣纸捏成团，扔进了废纸篓子里。这时轻罗兴冲冲地跑过来：“猜猜谁要回来了？”
“曹昱？”她脱口而出。
轻罗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出乎意料。她看得稚姬都不好意思了，稚姬感尴尬尬地站起身来：“谁啊？”
轻罗也就善解人意地不再看她：“二公子曹安啊。”
曹安的回府显然比曹昱要受欢迎得多，府里的小丫鬟们说笑得也多了，轻罗私下和她说，曹昱在的时候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煞神样子，让人不敢放松。
稚姬想了想觉得不是这样子的，打算反驳，却不能拿出他们底下的私密话讲出去。
曹安回来后，拜访了众亲族，自然也来拜访了稚姬，他来时还带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来。
“小叔一路辛苦，”稚姬刚刚说完，却看见曹安身后还站着一个人，她惊喜交加，“邵荣！”
曹安委屈：“你看见他才是真心实意的开心，见我只是敷衍。”
“哪有，”稚姬美目盼兮，“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自然要多一份的关注了。”
邵荣嘿嘿笑道：“不敢当 ，不敢当。”
三人也不再客气，围了一个小桌坐下，就开始吃酒聊天。酒过三巡，曹安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从衣袖中掏出一张纸，对稚姬说：“那日你离开后，我写了一首诗，却不敢先示于人，除非得你首肯。”
稚姬接过，感到疑惑。什么时候曹二公子写诗要得到她的首肯了。
她并不太通文墨，不过细细品读，也发现这首是在写自己，文藻华丽，极尽褒扬，将她比作被凡人惊鸿一瞥的淇水女神，她被夸红了脸，又不免有些得意：“我哪有那么美。”
曹安满怀憧憬：“这首诗可以传阅吗？”
“你自己作的诗，当然是你自己做主。”
曹安得了这个话，十分高兴。这《淇女》他自己写完读后十分满意，可是不敢随意传播，怕是唐突了佳人，如今得了允许，自然是要与他的文人朋友们一一交流了。
稚姬又问邵荣：“先生是要来亳州谋事？”
邵荣回答：“从前游历四方，遇见了许多稀奇的病例，我一直想有空整理一番，又不得不为生计奔波。”
曹安接口：“我第三次碰见他时，便邀请他来我曹家门下。”
“我正想找先生问问，我的病是彻底好了。”稚姬不放心地问。
邵荣伸手在她腕上一搭，问：“后来可有病发？”
她摇摇头。
“照理，应该是大好了。”
于是三人不再继续旧病这个话题，转而谈起了路上的所见所闻。
“当初咱们约定去看花，时间还不算太晚。如今你还要去吗？”曹安问她。
她眼睛一亮，答应了下来。本还疑惑曹家是否能让妇人抛头露面，可是见曹安提都没提，一派理所当然的样子，她也自然不去提，免得到头来出游的机会白白浪费。
三人约好了某一天，各自带了丫鬟仆人路上照应，一齐去了盛京。
盛京的花期还挺长，三人刚好赶上了花市的尾巴。
因为出门，稚姬心情大好，也格外花了些时间在打扮上了。她想着花市上百花争艳，自己若着了花花绿绿未免俗气，于是特意挑了素色长裙，不过裙上坠以璎珞配饰，也调和了一点乏味。
她知道自己一定引人注目，没想到到了花市有人却叫出了声：“神女！”
“什么？”稚姬也吃惊，觉得那人失心疯了。
曹安显然也是摸不着头脑，邵荣偷偷摸过去一打听，才知道事情的原委。
只因曹二公子的名声远播，他的大作一出，自然成了文人骚客的话题，于是近日以来最热的话题就是淇水女神了。
并且，美女又是另外一个经久不衰的话题，这样下来不管是不是爱诗，都能谈上一两句。
人们对诗中的女神原型也少不了猜想。
有人说是曹二的求之不得心上人，有人说是他的情人。
还有大胆的说是曹安的嫂子，那个曹世子新娶的幽州美人。
种种猜测自然是没有传入曹安的耳中。
今天他带上他美貌的嫂子和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神医出游，没想到遇到这种情况。认出他身份的人自然而然地将作陪的女子当做了曹安的人，于是也顺理成章地带入了曹二的新作中去。至于另一个男子，也就选择性地忽略了。
再一仔细看看女子的相貌，不得不称赞一句美人了。
她身材纤细，在一片姹紫嫣红中遗世独立，顾盼神飞，带着一分超脱的天真。
淇水女神，实至名归。
只不过……
“神女？”邵荣凑近了她，“当今的世人这么好糊弄？”
稚姬知道他不是恶意打击她，只是心直口快，讪讪道：“你看那人，大概是曹二公子的追随者，一时情不自禁也是可以理解。”
她指着那边让邵荣去看，只见曹安被一群少女少妇围了个水泄不通，被塞了无数香囊。只是细眼望去，狂热的人群中还夹杂着几个男子的身影。
邵荣羡慕：“才子的待遇真好。”
没等他感慨完，他发现自己被几位青年才俊彬彬有礼而又不容反抗地和稚姬隔开了。
他眼巴巴地说：“假神女也有人追捧。”
稚姬奋力逃脱包围，还好男士们尚且克制，对她也是好奇居多，她头发没怎么乱就回到了邵荣身边。反观曹安，像被抢劫一般，慌慌张张地说：“换个地方吧。”
邵荣失落地说：“为什么没人来找我搭话呢？”
“你可是真神医，比我这个假神女好多了。”
邵荣听到了他感兴趣的：“你们现在叫我神医？除了那个买鸡给我的老妇人还没人这么叫我。世家大族现在认为我是神医了吗？”
“唔……”稚姬接不了话。
还好邵荣也没有对这个问题进行过多纠缠。他们正打算转移阵地时，一个小女孩拦住了他们：“曹安哥哥，给这位神女姐姐买些花吧，神女姐姐会喜欢的。”
曹安边解钱袋子边问：“你认识我？”
小女孩抿嘴笑。赏花的人有些一直拿余光瞥着他们，现在可以光明正大地看了。
曹安付了钱，接过花，小女孩古灵精怪地说着吉祥话：“祝二位白头偕老。”
“哎，说错了！这是我嫂子。”小女孩哪管这个，接了钱一溜烟地钻进人群中了。
曹安手上这捧花送也不是，扔也不是，转身看见个邵荣还傻愣愣地看戏，一把塞进他怀里：“给你了。”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淇女
，还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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