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再见，卡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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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学剩不了几天了。
伦敦的天气阴阴的，像下一秒就要下雨。雨始终都没有下，沉沉的云压着，维持难受的天气。我趴在窗台上看着外面，个中滋味难以言说。卡尔最近情绪不高，我也是。
想了想，我决定给卡尔写封信，留在家里，让他看到时能惊喜。虽然我买了猫头鹰，但寄信到底不方便；卡尔会越来越忙的，我不想打扰他的生活。
我还是很难过。
9月1日的闹钟在六点半响起。我在醒来后呆滞地望着天花板，那些激动与新奇感都被离家的感伤消磨殆尽。我赖床了几分钟，还是难过地起床换衣服，准备晨跑。
早上的泰晤士河边人不多，有几个和我一样晨练的人。夏天的风不冷，吹在脸上暖暖的；我看着波光荡漾的水，看着河面的薄雾，看着街边咬着面包的上班族。我忽然觉得有人在看我，猛的回头却空无一人。
我还以为是卡尔呢。
走了几步觉得很扫兴，也提不起其他的念头。慢慢往家走，遇见刚出门的邻居。他背着书包，骑在自行车上，额前被精细打理过的碎发被风吹到后面，乱糟糟的。他看到我，停下了正在拨弄头发的手。“嗨！”
我看他一眼，没精打采。“嗨。”
“你今天这么没精神呐。”他把小镜子收进口袋里，“听说你要出去上学了？”他笑的幸灾乐祸，觉得我要深入苦难那样。
“嗯。”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上学要迟到了。”
“不急。”他呵呵笑着，伸长手臂揉揉我的卷发。“再见咯，一路平安。”
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觉得他和我的平淡生活一样，在欢送我离开。于是这些人这些事，即将一点点远离我的视线，成为我美好回忆的一部分。
洗了澡，卡尔已经在吃早饭了。他翻着报纸，一边漫不经心地喝茶，像每个悠闲的早晨。他看到我下楼，抬头扫了一眼，又继续看报。“你吃过早饭了？”
“没呢。”我给自己煎了鸡蛋和三文鱼，趁着等的工夫热了杯牛奶。
“今天我送你去车站吧，我正好乘车去曼彻斯特。”卡尔慢悠悠地讲着，一边提醒我，“看着你的鸡蛋，快熟了吧。”
我伸头看了一眼。“快了，再煎一会儿。”
他“嗯”了一声，不再回话。
卡尔难得载我出门。他比较喜欢自己开车，然后叫我坐公交或者地铁。“哪个站台？”他帮我拖着行李，一边问我。
我给他看手里的车票。“九又四分之三。”
“那你自己去，我就不送你了。”他说完，把行李递给我。
“你路上小心。”我接过行李，冲他挥手，“圣诞见。”
“拜拜。”
卡尔就是这样的人，他乐意时可以推测任何人的任何想法，并说出合乎场合的漂亮话，让所有人都舒坦；不乐意时——比如现在——就一言不发，装的很冷漠，其实心里头软的很。卡尔也说过这是他的软肋，但正是因为他是活生生软乎乎的人，我才甘心忠诚于他。
我笑了笑，转头冲向柱子，看到了霍格沃茨特快。
多年之后的霍格沃茨还保持着这个传统，用火车载着所有学生。只不过后来的车比这个新的多，陈设也更加漂亮人性化。车站内到处是叽叽喳喳的人群，父母拥抱着孩子，还有些背过身偷偷抹眼泪。其中一些人见我一个人来了，停住了话语，相互看了一眼。我看的清楚，只不过不多说话；这些眼神我熟悉的很，像是流浪时穿的一身破烂被泰晤士河边衣着得体，推着婴儿手推车的那些贵妇人看那样，有轻蔑嘲讽、有怜悯，很让人不舒服。
“需要帮忙吗？”一个胖妇人问。
“不用了。”我敛住眼里的不满，笑着回答她。
“哦，好孩子。”她抚摸我，“有什么事可以找我们家孩子帮忙。”她指了指那边一堆男孩子，一并的红发，热热闹闹的。
“好的。”我真诚地点头。
不想再停留在车站内，我推着行李，登上车。有些地方人已经满了，我慢慢往里面走，随便找了个空车厢。
不一会儿就有个小女巫敲门。“请问这里有人吗？”
我停下了写字的笔。“没有，请进。”顺手把本子收回了包里。
她的头发乱蓬蓬的，眼睛很大很明亮，显得人很有学识。“你好，我叫赫敏格兰杰，是新生。”
“我也是，我叫莎拉高斯。”我朝她微笑。
她放下手上的东西，和窗户外面的一对夫妻挥手。
火车缓缓启动，带着老式的喷气声，“嘟——”拖的长长的。赫敏一直趴在窗上看着，直到所有人所有东西都变成一个远远的黑点。她有些低落，坐回了位置，拿起书翻阅起来。
“哦高斯小姐，你预习过这学期的知识了吗？”她问我，很是个学问派。“我看过了，却没时间看完。”
“我浏览过。”
“哦，”她找了一会儿，翻出书。“你看看这几行，这个你会吗？”
我看了一下，是魔药学的课本。我魔药学的不错，给她分析了几下。“你不用担心，我们的魔药老师是个很厉害的人。他来接的我。”
“是吗？”她随口问了一句。“来接我的是麦格教授，她是格兰芬多的院长。我很喜欢她，我也想进格兰芬多。”
我惊讶。“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拉文克劳。”
她笑了笑。“也许吧，我也不懂。我根本不知道如何分院的。”
“到时候会知道的。”我心里清楚，又不能说出来。喝了点水，往窗外看时天已经黑了。“似乎快到了。”外面没有一丝灯光，这辆车就在树林里穿梭着。“换校袍吧。”
“好。”赫敏收回书本，深深呼了口气。
我看着她，露出几点笑意。这个女孩有点像曾经的我，有些敏感，只不过她更加好学。
下了霍格沃茨特快，夜似乎深了。我和赫敏还有另外两人一起乘小船横渡黑湖，那座巍峨的城堡赫然出现在眼前。黑夜让城堡不那么严肃，反而神秘了；我仔细看着，觉得这里和我熟悉的霍格沃茨有些差异；转念，翻新霍格沃茨也不是没有可能。
高个子魁梧男人带着我们去了大厅。那里有个黑发女巫正在等候着，她面容严肃，是个严师的模样。我见过她，在霍格沃茨的画像上。她是格兰芬多出身的校长，一生正直…
我还在想着，就被赫敏戳了戳。“那就是麦格教授，我和你说过的。”
“啊。”我作恍然大悟状。刚刚在火车上只觉得耳熟，没仔细听。
我们低声聊着，我忽然觉得后背被谁顶了一下，没回过神一个男孩就冲到了前面。赫敏赶紧扶住我，帮我揉揉后背。“没关系。”我抬头看她，露出感激的笑脸。
前面闹哄哄的，却被麦格教授的几句话镇压住。安静片刻，大家都缓慢向前走去，霍格沃茨礼堂的大门也就此向我们打开。
所有人都是一副震惊的面孔，我这个场面看过许多次了，所以不觉得过分辉煌奢华。这个礼堂极华丽，却有种崇敬感，你不会觉得处于一个纸醉金迷的场所，反倒会心生虔诚。我抬头，看着魔法造出的深邃夜空和浩瀚星辰，觉得自己渺小的可怜。
很快，分院仪式开始了。随着第一个汉娜艾博戴上分院帽，被那顶丑陋的帽子大声报出“赫奇帕奇”，我感觉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赫敏先我一步。她去了格兰芬多。
我以为她更适合拉文克劳，但是她没有。或许潜意识里她是喜欢冒险，拥有勇气的人吧，我祝福她在格兰芬多能找到挚友，能过的很幸福。
“莎拉高斯。”麦格教授的眼神扫过新生。
我挤出人群，慢慢走到分院帽前。我有些紧张，虽然这是第二次了。我觉得我多半还是赫奇帕奇，因为我的忠诚一直都在，特别是如今已经找到了忠心对象。但是明知道结果，还是会为了未来而忐忑。
“赫奇帕奇。”
在我刚刚坐定之后，分院帽就报出了我的学院。麦格有些惊讶，这个孩子是麻种，根本不存在家族传统，分院帽这么快就有了结果实在是少见。她笑了笑，没有思考很久，而是直接报了下个名字。
“哈利波特。”
赫奇帕奇的学长学姐们刚刚为我鼓掌，此时都震惊了。我刚刚坐稳，转头看着那个传闻中的救世主。哈利波特，比我想象中更加被巫师们称颂，甚至达到了膜拜的程度。全场安静了几秒钟，而后“砰”的一下炸开了。
“哈利波特？”
“那个哈利波特？”一个棕发男生不可思议。
“对啊。”旁边的男伴推搡了一下。“还能是哪个。”
我笑了笑，看着远处的斯莱特林和拉文克劳。赫奇帕奇的话最琐碎，而格兰芬多更大声；比起来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实在是安静。拉文克劳有窃窃私语，至少维持了他们学究的稳重；斯莱特林，估摸是害怕吧，一个波特打败了他们的王，实在是可笑而且可悲。
“安静。”校长发声，堪堪维持了场面。
波特坐上去之后，有了许久的安静。而后，分院帽才慢吞吞地讲出来：
“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的小狮子们都炸开了锅。一对红发双胞胎跳起来，兴高采烈。“我们有波特了，我们有波特了！”
哈利波特去了格兰芬多，我不惊奇，尽管此前我并不知道。在这个年代，非黑即白，格兰芬多是公认的白，波特这样的正义化身除了格兰芬多，也无处可去。
说实话我不明白黑魔王怎么做到笼络人心的，只不过当他有了地位名声和权力以后，就会逼迫着别人去选择一条路；这条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你看斯莱特林多少人出自真心又有多少迫于淫威，剩下的家族又是真心想要魔法界太平又或是被公德压制。
后面的时间我都在发呆，愣神时餐桌上已经出现了许多食物。不得不说霍格沃茨的食物还算不错，特别是对我来说。我过去几年对食物最好的回忆就是卡尔带我去参加宴席，以及他的女朋友下厨做的意面。
“嘿，要南瓜汁吗？”我身旁的女孩怯生生问着。
我缓过神。“不用了，我吃牛排就好。”
“哦。”她的声音小小的，“我叫汉娜艾博。”
我抬头，看着她的金发垂在肩头。“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莎拉高斯。”
“莎拉高斯？”她念了一遍。“似乎是个德国姓氏呢。”
我耸耸肩，说着我已经重复许多遍的说辞。“可能我祖上是德国人吧，反正我一直生活在伦敦。”
“嘿，”一个男生凑过来，他性格开朗。“我叫贾斯廷·芬列里，你们刚刚在说高斯？”
“我是高斯。”我向他点头示意。这个男生看样子是个家境优渥的，并且他的涵养不低。
果然。“我本来是要去上伊顿公学的，可是却收到了霍格沃茨的信。我妈妈不那么开心，她可能更希望我去伊顿。”
“伊顿公学？”我讶异。“你还真是舍弃了许多。”
“那是什么？”汉娜问。
“你是纯血吧。”我随口问着，“伊顿公学是全英最出色的中学，培养许多人才。而入学者大多非富即贵，而且品行杰出，堪称是典范。”
“哦。”汉娜点点头，她看上去没那么感兴趣。
谈话间，食物忽然消失。
校长开始介绍今年的新老师，并且发表讲话。好在他的话很少，我也不至于无聊太久。我也不知道他说了什么，我一向不喜欢听这些说辞。不过芬列里却在低声问着。
“你说四楼那里有什么？”
“嘘。”一个男生让他安静。
我打了个哈欠，忽然被汉娜叫起来。“走了，去公共休息室。”
“呃，来了。”
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还是老位置，我跟着他们一路来了地下一层。休息室的入口藏在厨房走廊右侧角落的一堆大桶中，级长高声提醒：“以‘赫尔加·赫奇帕奇’的节奏敲击第二排中间两个大桶的底盖，盖子就会自动旋转开。大家都记住了。如果敲错盖子或者敲错了节奏，你就会被喷一身醋。”
大家哄堂大笑。
门缓缓开了，露出一条悠长的通道，但并不拥挤潮湿。我看着赫奇帕奇的休息室，透过圆形的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深墨的天，今天月亮不明显的，星星却很多。闻着独有的泥土味，就感觉很舒服，像是回归本真，回到我本该在的地方。晚上这里点着橙黄色的灯，更显得温馨。
级长说了几句话，就邀请我们的院长斯普劳特教授讲话。那是个胖乎乎的妇人，眉眼很是和蔼，似乎和赫奇帕奇一样温厚善良。
“欢迎来到赫奇帕奇。”她只笑眯眯地这么讲。
我跟在人群里用力鼓掌。
很多人误解赫奇帕奇，很多人歧视赫奇帕奇。说实话曾经我也为我的学院而不满，但你来了以后会有莫名的归属感，很奇妙，也很温馨。其实真正来了这里，你会发现所有人都很善良温和，像我这种都是少数。我发誓我会过的很幸福，我们会成为一体，像土那样。土低微至极，却也高贵至极。
真正不了解不亲历的人，是没有资格评判的。
我很巧合地与汉娜艾博分在同一个房间，其实我内心觉得这并非巧合，或许是被人为地安排好了。她很开心，圆脸笑的红红的。
趁着她洗澡的空档，我先收拾了行李。我的东西不多，随便施个魔法就能结束；只不过我还是新生，这些事情不敢让别人看到。
我开了灯，提笔给卡尔写信。
“亲爱的卡尔：
我已经到了霍格沃茨，分了学院，现在坐在寝室里。
很高兴我认识了不少新同学，也有了新的大家庭。同学都很友好，院长也很善良和蔼，我很高兴能生活在这里。
霍格沃茨的饭很好，比我在家吃的好多了。
卡尔，自己注意身体。
想你。
莎拉高斯于9.1晚”
我放下笔，换了睡衣躺在床上。噬骨的孤独忽然弥漫全身，我发疯似的想念许多人，想的心里疼。新的学校，新的同学，好像只剩我一个人孤零零的。
就像当初来到1985年那样。
当初是卡尔拯救了我，如今又有谁能救的了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再见，卡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