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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最佳员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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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员工
别以为绕着绕着就跑题了，讲的是乞丐的故事，伸手要饭讨钱肯定是少不了的。
中秋节前一天晚上，所有的乞丐在胡大蛮的带领下，把破庙整顿一新，以崭新的姿态迎接节日的到来。
破庙门前的杂草被人拔得一干二净，存起来等天冷了铺在草席下面当床垫（秋水拔得可卖力了，存了好多）；外墙的残破是没法刷油漆了，有钱能把破庙翻新，他们也用不着做乞丐了，但是从“团费”里——之前说过，钱七暂管的那笔社团基金，过年过节需要花钱，都从这里面支出——拨出两百文，买了两只大灯笼，挂在门口，夜晚点上蜡烛，那是相当地气派；庙后面的茅厕，他们也心血来潮地整了一遍，当然不能指望他们把茅厕里外刷个透亮，这里指的是他们把木板门上的缝隙填了，用拔下的野草给塞住了，这样夜晚谁去上茅厕，就不用担心风吹屁屁阵阵凉了。
这对秋水来说，也算是大伙儿为她干了件实在事儿。
庙里同样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好像非要等一次盛大的节日，乞丐们才有兴致搞大扫除，地上、柱子上，一尘不染，连断臂观音像的胳肢窝里都擦得锃亮，一大伙人搂着它给她洗脸擦身；要是能把观音像的手臂修好，前面放几个蒲团和香炉，插上香，摆几样贡品，一定会香火鼎盛的。
乞丐们自然不会这样做，破庙弄好了，他们的老窝也就没了，后来秋水在第二天发现破庙又变回了原来应有的样子。
节日的前一天晚上，晚餐待遇非常靠谱，秋水在破庙里第一次吃到了清粥以外的东西，钱七煮了些野菜，给每人夹了一小筷，当作加菜。乞丐们围坐在一团，有说有笑，终于有了一大家子人团圆的温馨，不再像往常那样，各管各的，把宿舍当旅馆。
钱七早前得到指示，将明天最重要的一道佳肴交给秋水安排，直到今日，他还不知道“推土鸡”是啥玩意儿。不过既然连胡大蛮都表扬秋水的厨艺，应该不会有错。反正买鸡的美差牢牢抓住就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让给别人也无妨。
他把秋水叫过来，问她做那什么鸡，需要哪些材料，多少帮手。
秋水思量了一下，荷叶小溪里随便摘，虽说大多有些泛黄，也能将就着用，又不是国宴，叫花子吃顿饭没这么多讲究，凑合着就行了。泥土、石块庙外满地都是，需要找几个人刨个大坑。
秋水问钱七要了四个人，再叫他弄一垛干草来。钱七还以为会叫他去市集买一大堆做鸡的佐料，没想到这么简单，刚才强忍的激动劲儿瞬间沉入大海，拉长了脸把刘从义招呼了过来。
“明儿午时过后，抽调四个人过来，”钱七趾高气昂地说，“帮秋水兄弟做鸡，要力气大点，手脚麻利点的。”
以前中秋节都是钱七一人忙里忙外打点的。刘从义有些面露不快，当家的开了口，也不好回绝，沉闷地低头嗯了一声。
刘从义善待下属，不像黄有力把他们当成赚钱的工具，但等到小组会议解散后，还是忍不住来到秋水的草席边倒苦水。
中秋节是一年当中乞丐少有的赚钱机会，他不管秋水是用什么法子说服胡大蛮和钱七，讨来这份差使，也不管她有什么目的和居心，但她这种做法绝对是损人不利己的。
秋水自己少讨半天钱，是她自找的，可还要四名帮手，这就让刘从义相当为难。钱七对他说这一番话，明显就是让他在仅有的九个下属里挑，挑谁谁都不痛快啊，到手的铜钱全被秋水一脚给踹飞了！
旁边的楚小寒就是仗义，秋水还没开口，就第一个举手报名，感动得刘从义紧紧握住他的手，眼泪差点流出来。
刘从义手下有两个年富力强的小伙儿，二十来岁，平日在市集乞讨，乞讨方式和秋水刚来时一样，走走停停的那种，目前还是老样子，刚达合格线的水平，明显属于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他把那两个混吃混喝的东西喊过来，让他们明天中午就收工，回来帮秋水做那啥鸡的（菜品太古怪，他记了半天没记住）。令刘从义大感失望的是，两人当即满口答应，啥也不问。这摆明了是能偷懒绝不干活的态度。
不管他们偷不偷懒，刨坑挖坑也费不了多大的事儿。秋水不管这么多，有人替她干活就成。
最后一个人选，刘从义拍着脑袋想了半天，实在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自己来。
人员备齐，工作分配完毕，当场散会，各自蒙头睡大觉。
早上起来，破庙里人声鼎沸，个个神采奕奕。秋水又一次感受到了朝廷的温暖。
今天不是去衙门领福利的日子，但考虑到节日是大家的，有钱没钱都要过，额外发放福利。丐众清一色齐聚在衙门外，排在队伍的最前面，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早点领完早点开工。
或许主簿大人也知道这一天对乞丐有多重要，特意多安排了几个人手，发放速度也比前几次加快了不少。
福利好得没话说，每人铜钱二十文，小米三斗，月团一只，草鞋一双。
为什么会有草鞋呢？这一点不得不佩服朝廷的心思缜密，考虑周全。做新衣服的钱，之前已经统一发放，让村里唯一的织绣坊临时客串，帮忙做点粗布麻衣，不求品质优良，但求落落大方。
草鞋这东西平民和穷苦人都要穿，损耗极大，只有稍微有钱的才会穿步履。临近中秋，市集卖草鞋的生意火爆，还涨价不少，原本两文一双的，现在卖到了五文。这对于广大劳动人民来说，无疑是沉重的打击；要是落到□□时期，是要直接拉出去毙了的。
叶朝主张自由经济贸易，管不了这些恶意哄抬物价的无良商人，为这些穷苦人民免费发放草鞋，让他们得以安心过好节，不给治安添乱。
幸亏刘皇叔早生了几百年，要不然大费周章，打着光复山河的旗帜伪造学历，就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哪还有两小弟什么事啊，杀猪的和卖豆腐的，眼下也是高薪职业。
废话不多说，秋水按团里规矩，上缴所有小米，留下铜钱、月团和草鞋，便随着一众乞丐蜂拥涌向市集。
这一天没有先来后到的规矩，满大街都是好人，谁也不用跟谁去争。张盘根和席二年两位最佳业务员，舍弃了一贯乞讨风格，在密如细雨的人群中见缝插针，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走不顺溜。
只要不停地颠着手中的破碗，在人群中来回挤，不用刻意对着某个行人，把前面的称呼一并抹去，说一句：“行行好，赏点钱吧。”这铜钱就跟下雨似的，稀里哗啦地落进来。
要是有人丢偏了，掉地上了，千万不能去捡，人实在太多，弯不下腰来，捡铜钱的功夫，会损失一大笔，得不偿失。
丢赏钱的不都是善心人、有钱人；很多平民百姓，或者抠门至极的，也会把铜钱当橘子皮那样朝破碗里扔。
原因不外乎三点：其一，拖儿带口出门凑热闹，在孩子面前装模作样教育一番，能起到良好的思想灌输；其二，要是乞丐缠着不放，人前丢了面儿，今后在邻里间名声不好；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别人都给，你好意思不给吗？这叫“羊群效应”。
秋水个子瘦小，在人群中如鲶鱼般畅游，年龄和身材上比其他成年乞丐具有天然的优势，不到半个时辰，她的那只小破碗居然装满了。
她的破碗满满当当可以装一百二十文左右的铜钱，以前她把铜钱装进去做过实验。秋水用袖子掩盖碗口，一路小跑，跑到市集外（里面几乎没站立的地方），把事先备好的草绳将铜钱全部串起来，挂在脖子上，塞进褂子里，又叮叮当当地冲进人潮。
平时总会有人不给铜钱，转赠点吃的，以物代资施舍她。但是在今天这样一个特别的日子里，除了铜钱，还是铜钱。因为各个铺子摊贩门口都排满了人，逛得累了能买一口吃的喝的就不错了。
其实节日盛典要在晚上才开始，白天这些人把市集挤破也是有原因的。出门凑热闹的是少数，更多的是上街采买。
销路最好的已经不是草鞋了，前几天业已售罄。眼下生意最火爆的当属月团，西瓜、苹果等水果，再有就是香烛。这些都是祭拜月神必不可少的贡品。
刘从义说的没错，秋水一天的损失可大了。光是一上午的光景，她就讨了两百十二文，这多半要归功于她年轻的资本和瘦小的身材。如果按照时段统计，毫无疑问，她将一举超越张盘根，暂居第一。
因为准备菜品的关系，她不得不在中午和另外四个倒霉蛋，一同赶回破庙，为其他人准备丰盛的晚宴。
所以，二百十二文的乞讨所得，在当天就定格，再也不会多一文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