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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招募新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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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募新人
“盘利钱”是丐团团头快速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说白了就是高利贷，只在丐团内部盘利，不对外公开。
乞丐鱼目混杂，有作奸犯科来隐姓埋名的，有拐了人家老婆被坑光家财的，有做生意不慎阴沟翻船负债累累的，也有好吃懒做浑水摸鱼的，这里不一一列举。
很多乞丐入团为了混口饭吃，依然改不了旧日的坏习性，秋水第一天进入破庙就看见两个乞丐在破碗里掷骰子，这种人不难判断，做乞丐前多半是赌棍。
当然，也不能一帮子打死，说借“盘利钱”的都不是善男信女。为了养活家中妻儿，迫不得已走上这行，偶尔向胡大蛮盘些小钱寄回家，也是有的。
秋水受楚小寒恩惠多时，前一天又义结金兰，自做乞丐起受到了如沐春风的照顾。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这种浅显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楚小寒有一大堆猪崽子等他照顾，再多的钱也不够花；而秋水在这里孑然一身，一贯半虽数目不小，但依靠今后的乞讨，几个月下来还是可以还清的。
古代的高利贷没现在这么黑，利息固然很高得离谱，至少借之前一五一十都说得清楚明白，手续也是很齐全，不会故意设套逼得人走投无路。
秋水借盘利时，胡大蛮问都不问她借钱作什么用途，当场就把一贯五百文给她了，按照双方约定三个月内偿还三贯，钱从秋水每日乞讨所得中扣除，另外每次衙门前领取的十文救助金也要没收，当作还债。
以三个月为限，超过三个月的本利翻倍，以此类推。也就是说，秋水若是超过三个月还不上三贯的话，就要在六个月内偿还六贯。
胡大蛮写了字据，一字一句地读给她听，因为是丐团的兄弟，不需要她用任何东西作为抵押。唯一的条件就是，在没有还清本息前，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丐团。
利息是高了点，好歹自己人讲情谊，胡大蛮也不是奸邪小人。秋水在市集打听过，市集上有个交子行，看上去和银行没什么两样，实际上是个设立在民间借贷的机构，还是朝廷开设的。里面的利息和胡大蛮开出的差不多，但要用地契、田产之类的抵押。秋水一穷二白，没啥好当的，总不能签个卖身契把自己给卖了，想想还是胡大蛮这里牢靠，便爽快地画了押，拿了钱。
她相信依靠自己和楚小寒的卖力乞讨，三个月内还清欠债，是有希望的。
秋水刚和胡大蛮在茅厕里交易完成，走出来迎面就碰上，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瞎转的楚小寒。
楚小寒刚想问胡大蛮借“盘利钱”，被秋水使了个眼色强拉走了。
楚小寒听说秋水为了把玉屏从大牢里救出来，居然向胡大蛮借盘利，平白无故把自己牵涉进去，又气又急，怪她完全没必要揽祸上身。
“小寒哥哥，”秋水揽着他的肩说，“我们都是兄弟了，还分什么你我的。要是你真想帮玉屏，就想办法先把她弄出来，欠的钱日后我们一起还。”
话说到这份上，楚小寒无言以对，将身上所有的钱都交给了秋水。两人一数，三贯二百文。
乞丐平日有吃有喝还有睡，不打牙祭，不图享受，无不良嗜好的话，一年下来可以一文不花。楚小寒要钱没用，把多余的二百文全给了秋水，并说会把每天乞讨所得和朝廷福利全数给她，尽快还清债务。
青花婶为人母，自己女儿也在织绣坊织绣，管教得甚严，是唯一一个没有来过杂物间的绣工。青花婶听说楚小寒和那个玉屏的悲催身世，气得咬牙跺脚，决意帮秋水疏通关系，打点衙门，让玉屏这个苦命的孩子尽早弄出来。
一连三天，秋水都不见青花婶的人影，心中火急火燎，食不咽寝不眠。而绣工对她的态度，也在那天之后悄然转变，令她又喜又悲。
不知是哪个绣工，听到了她和青花婶的谈话，又没听个清楚明白，断章取义以为这个玉屏是秋水的相好，怪不得姑娘们用尽各种手段，铜钱撒了一大把，吃的用的也没少送。秋水就跟个搞基的一样，无动于衷。
本来西厢的杂物间到了绣工休息的当口，热闹非凡。这几天却像是个爬满蛛网，被人遗忘的角落。
秋水终于摆脱了长期的骚扰，十分畅快，但与此同时也悲从中来。以前她每天在这里抗一个时辰的麻袋，除了能赚到工钱外，还有许多额外的赏赐和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篦子、西瓜、绣花针、包脚布等等。
有些东西看着不干不净，也没啥用处的往小溪里一丢完事儿，有些东西还是颇具实用价值的。这些东西都被秋水包在一个用碎花布拼起来的小包袱里，卷在草席里。
这下倒好，姑娘们一个个见到她像是碰到鬼，唯恐避之不及，收入急剧下降，也没闲情逸致去掏鸟窝子蛋了。
为了尽快筹钱，只能加倍工作，每天都起得比别人早，好多乞讨些光景。楚小寒亦是如此。
终于在第四天，青花婶满面春风地进了杂物间，告诉秋水说事情办妥了，催促秋水赶紧去衙门口接人，还有半个时辰的活不用干了，明天补上也不迟，工钱一文钱没少给她。
这当口，楚小寒还没放工，跟烧酒作坊老板请了假，只干了半个时辰的活，当天的工钱都不好意思要，就和秋水一起奔向衙门。
玉屏一个人站在衙门门口，神情恍惚，就如同秋水来这里的第一天，刚从河里爬上来，对于周遭的环境和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故，没来得及想明白。
“小寒哥哥！”
玉屏好像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茫然转头，发现是楚小寒，立即飞奔过去，跳在他的身上，双手紧搂着他的脖子，把他搂得透不过气来。
秋水看到这动人的一幕，不知怎的，总觉得鼻子里酸溜溜的，搞不懂是见到楚小寒与同伴相聚的感动，还是同情这个女孩凄惨的身世。总之，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前所未有的感觉。
不是说古人最讲礼仪，男女授受不亲的嘛？怎么就突然抱到了一块儿，这是成何体统。
两人久别重逢，只高兴了一刻，玉屏急忙下来，往后直退步。楚小寒不明觉厉，欲要上前问个究竟。谁知楚小寒昂首挺近一步，玉屏就埋头后退一步，始终保持一丈距离，直到她背抵在石狮上，退无可退。
“玉屏，你这是怎么啦，我是你小寒哥哥呀。”
楚小寒到处认人做兄弟姐妹，看得旁边的秋水鼻子不禁微微一抽。
“别，别过来，”玉屏摆着双手，推开楚小寒的胸膛，拼命摇头，泪水顺着双颊不断往下淌，灰黑色的水珠滴答滴答地拍打在地上。
两人被玉屏意外的举动所惊愕，先前的高兴劲儿全没了，木讷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玉屏蹲在地上哭泣了约摸半个时辰，——这期间两人就像塑像一般呆立在她面前——，秋水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冲上去劈头盖脸地大骂了她一顿；说他们如何千方百计筹到三贯，好不容易才把她弄出来，还欠了一屁股的债，没想到她竟这么不知好歹，就知道哭，早知道她这么颓废，就应该让她在大牢里多待一阵子，好好反思反思。
秋水说的句句在理，楚小寒不好当面反驳，又看到玉屏伤心欲绝，在两人中间打哈哈圆场。
玉屏起先不知秋水是何人，被她莫名其妙臭骂了一顿，似是被摄住了，抽泣声小了许多，没过多久便停止了抽噎。
两人扶她去小溪边把脸上的尘土和泪痕擦洗干净，没想到玉屏居然是个天生的大美人，其美貌程度丝毫不亚于秋水。细如柳叶的眉毛微微上扬，皱眉间显得尤为楚楚动人；樱桃小嘴甚是讨人喜爱，两片薄唇略带粉色；脸上有些淤青，却仍无法掩盖她白皙肌肤的通透玉洁。
玉屏坐在溪边，任凭两人摆弄，凝望眼前的潺潺流水，脸上绯红羞怯，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幸娓娓道来。
玉屏名叫金玉屏，陶邑人，距大泽邑北千里之遥，幼时与家人在街上走散，被人牙子骗到一处小屋里，和楚小寒关在一起。楚小寒逃逃后，人牙子怕落脚点被人察觉，没两天的功夫就带着大家撤离，换到了一个叫上泉邑的地方，这是她后来进入青楼后才知道的。
人牙子把楚小寒的出逃迁怒于其他人知情不报，把他们痛打了一顿，金玉屏因为姿色好，暂时躲过一劫，可最后还是被卖到了当地的一所青楼。
在青楼的那段岁月，她饱受着非人的折磨，整日以泪洗面，好几次都想自寻短见。可一想到家里的亲人，怎么也下不去手。当初她怕跟着楚小寒一起出逃，万一被逮到会被人牙子卖去青楼，临阵退缩，未料最后还是逃不过宿命。
在青楼待了两个月，被一大款看上，替她赎了身，成了别人家的小妾。正妻瞧她出身低微，百般嫌弃刁难，最后不得已在夜里仓皇出逃。
她漫无目的地走了整整一天一夜，辗转流落到大泽邑，心中忧愁苦闷，忘了那天是中秋节，就这样被官兵抓去投入了大牢。
“小寒哥哥，”金玉屏推开想要上前抚慰的楚小寒，语无伦次地说道，“你别过来，我已经不是你认识的玉屏了。”
楚小寒双手搂了个空，双臂顿在虚空，茫然看着金玉屏，脸上挂着悔恨与怜悯的神色。他悔恨当初该执意带她一起出逃；他怜悯金玉屏悲惨凄苦的遭遇。
最后还是秋水站出来说话，金玉屏身无分文，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有个落脚的地方，以后的事情从长计议。
丐团没有不收女人的规矩，这一点是秋水拜师那天才知道的。她问金玉屏是否愿意做一名乞丐，至少有个容身之所，也好有口热粥喝。
金玉屏已然痴痴呆呆，无论做什么都要比做青楼女子或被正妻排挤的小妾要好，木然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楚小寒也觉得秋水的法子比较靠谱，一来相互能有个照应，二来三人一起乞讨，还债比较快。
眼下最大的问题，就是要让刘从义说服胡大蛮，让金玉屏加入丐团。毕竟秋水只是一名小乞丐，没有达到壶客的身份，无法邀人入伙的权利。
秋水把金玉屏的事和刘从义一说（隐去了离开人牙子后的所有事情）。刘从义当即满口答应，说这个忙一定帮，让她静候佳音。
果然，第二天金玉屏就成功通过刘从义和黄有力的面试，被带进了破庙。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