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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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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时光，京城的繁荣与开化没能迷住杨亭江，他依然眷恋着江南水乡的一缕柔情。
大城市里什么都有，什么都是最好的，建筑融汇中外精粹，道路宽阔车水马龙，青春洋溢的同学，还有与时俱进的思想和人物。
他却依然独坐孤舟，不管身边惊涛骇浪还是水波涟漪。
家里给他安排的管事是个三十出头有儿有女的男仆，将他的生活打理的很好，是个称职的管事，空闲时也极会犒劳自己，总喜欢出去送信、买东西，每次都要耽搁大半天，回来时身上沾满脂粉香水味，不知是去逛了窑子还是会了情人。
杨亭江正值青春年少，又生得斯文俊秀，女同学们都喜欢偷瞄他，然后窃窃私语，更有胆大者送书写信，他有时礼貌应付，有时反感拒绝。
生于如此浊世，他早已看透，女人生来就是污秽的，男人更是肮脏不堪。
但也不全是这样，他知道，凡事皆有例外，他的心里就藏着一个例外。他和她，他们都是浊世中挣扎的灵魂，只有对方才是彼此的唯一。
只是世俗的牵绊令他不得不离开家乡。
如今，他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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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鸢还是回了一趟杨家，白玉安陪着她，杨老爷说要一家人吃顿饭。
杨亭江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在意杨鸢，她回来要吃什么忌什么都吩咐下去不许错。
“只要你姐姐肚子争气，生个儿子，以后咱们杨白两家就更是亲不可分了！”杨老爷腿脚不便，精神倒不差，靠在椅子上语重心长道，“亭江，你也该成家了，爹就等着抱孙子了。”
杨亭江看着下人忙前忙后准备接待杨鸢带白玉安回来，敷衍地回答：“我才刚回来，先等家里生意上手了再说吧。”
杨夫人早就看了好几个姑娘，挑来挑去都觉得配不上自己儿子，听他说不急，暗自决定还是得赶紧再挑一挑。
临近吃饭之时杨鸢才同白玉安到杨家，故意晚到是为了省去故作体贴的礼节，可以直接开始用饭。
杨鸢对杨家并无留恋，知道父亲对她笑颜笑语自有其目的，一顿饭吃得假模假杨，倒是白玉安不时和老丈人聊上几句，不至于气氛太尴尬。
饭桌上，杨亭江时隔五年再次见到了白玉安，平心而论，的确是个晓事理的人。从杨老爷对他的亲切程度来看，也知道了他很有本事。
以前，杨亭江时常想快些长大，如今长大了，白玉安又先一步成熟，他总是慢了那么些。
正出神，脚边感觉到动静。
他不解地看向身边，杨老爷今天特意把他和杨鸢安排坐在一起联络感情，此时正是杨鸢在轻踢他。
她悄悄递过来一盒糖，若无其事地吃饭。
他心中欣喜，伸手过去连着糖盒一起握住了她的手。
杨鸢没想到他一握就不松手了，严厉地瞥来一眼，像在教育不听话的小孩。曾经，他的姐姐就是这样看着顽皮的他，教他这个，教他那个，有时候还有些啰嗦。
他紧紧握住想要抽离的手，索性做个顽皮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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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杨老爷主动提出让杨亭江带杨鸢去花园转转，还不停地跟白玉安说他们姐弟小时候感情多好，似乎他是亲手抚养儿女长大的慈父一般。
白玉安欣赏地看过来，看得杨亭江浑身不舒服，“果真一表人材，不妄你姐姐照顾了你这么多年。”
姐弟俩走在后院，他又去牵她，他的姐姐把他从小到大，杨家上下没有谁会说他不该。
这回杨鸢不躲了，摇头笑他：“以为你已经是大人了，结果还是没长大！”
“我长大了。”他忽然站定，一本正经道，“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
她无奈地满口答应，看他的眼神却一点不变，还是像他没长大一样，“是，长大了，光长个头！”
他对这个话题感到烦恼，站近与她比身高，“这么一比，你才是小孩呢！”
杨鸢推他一把，被逗笑了。
两人散着步，走到鱼池边，杨鸢有些感慨的样子，说起他五岁时落水的事。
他不止五岁时溺水，还有一次因为发现杨夫人和白二爷私会，跑开时也落了水，他们想起了那时候，一时间两人都无话了。
过了会儿，杨鸢问他还怕不怕水。
他摇头说自己长大了，早就学会了游泳。
他花了五年时间反复煎熬，终于克服心中恐惧，什么都不怕了。
连绵几天阴雨过后，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晴天，阳光一照，他年轻朝气的模样发着光似的，杨鸢眯起眼睛看着他，夸他厉害，再也不是旱鸭子了。
“你呢，姐姐？”他轻声问，“你有什么变化？”
杨鸢一愣，干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那你来说说，我有什么变化？”
他捏着下巴作思考状，“好像胖了。”
他的那些女同学是极不爱被人说胖的，她却不一样，笑得很开心：“成天进补，当然胖了。”
他沉默不语，心里明白她的变化不止如此。她变得爱笑了，虽然没有大喜大乐的开怀大笑，但已经比从前爱笑许多。白玉安究竟是有多好，竟让她改变了这么多。
他不由自主看向她的小腹，杨鸢察觉到视线，也伸手摸上了刚刚显怀的肚子。
此时，杨亭江却看到她笑意渐渐隐去，眼中闪现一丝忧郁。
不知为何，他当即觉得他们是心意相通的，他知道她忧虑的是什么。
“亭江，你知道么，小时候我并不喜欢你。”杨鸢突然选择在今天向他坦白，语调肃然，“因为你的母亲，因为你是男孩。”
杨亭江并不意外，微一点头：“我知道。”
“我有一个从没见过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妹妹，还有一个弟弟叫亭云，他若还在，一定很出息了......”她似乎又变成了他熟悉的样子，冷静，带着些微哀伤，却又像不受世事影响，“其实看到你学成归来这么一表人材，我也是高兴的，庆幸当初是我带大了你。”
他静静地听着，双眸一刻不离地注视着她。
“如今，我就要有自己的孩子了。”杨鸢轻轻抚摸腹中孩子：“若是个儿子，会和你一样是家里的宝贝，可若......”她痛苦地停顿下来，看向他时眸光闪动，“亭江，你知道我有多怕她受苦吗？”
他不知说什么好，温柔地搂着她的肩头，只能一味安慰道：“不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