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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糖蒸酥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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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光景，桥墩附近的巷口被围得水泄不通，虽官兵几番喝止，仍有好事者不断探头向内张望。
“沈大人，您来了，小秦大人正带着仵作在里面验看尸身。”负责维持秩序的小吏们让开一条道，巷子内两侧的人家从门缝里和窗口偷偷打量几人。
钱二现年三十有六，年轻时在戏班唱丑角儿，之后年长体丰，失了机灵模样，便到瓦舍附近扮古怪样子逗人开心，混口饭吃。
这小院子里栽一株木樨花，半院子堆着杂物，钱二仰面倒在院内，后脑正巧磕着几块破砖垒成的台阶，颈后一滩血污。
两名仵作在尸首周围细看，未得命令，不便将钱二翻过来细看伤口。
秦林生站在院门处询问一名老人，“老人家，钱二半年前来这里租下了院子？”
老人点头，“这院子原是我和老伴儿住，前年老伴儿走了，我搬去同儿孙住，这处空关着。半年前钱二这小子托人找到我，说近来发了一笔横财，打算过安定日子，找我租下院子，若住得久了，便直接盘下来。”
“半年前发了一笔横财？”沈初霜跨过青石门槛，睨一眼院子内的尸首，“好富态的模样，倒在那儿跟铁塔似的。”
几名小吏搬出一口箱子，“大人，我们在屋里找到了这些。”
箱内五彩缤纷，乱七八糟地堆放着彩衣，还有唱戏时戴的假发、假胡子，粉墨颜料等物，揭开衣服，下面还有不少杂耍时用的道具。
房东老人看一眼，点头道：“这就是钱二小子从前讨生活的玩意儿，把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就为混口饭吃。”
沈初霜看看箱子，再转头打量钱二，抬手制止秦林生，“你且别说，先让我猜上一猜——这钱二莫不是跑来自首，说他曾假扮过叶金春？”
“不错，但也说不上自首。”秦林生紧拧的眉头一舒，随即又拧上，“他说初七那日，他与平日一般在瓦舍扮财神讨人口彩，是叶金春找上他，说自己被仇家盯上，打算连夜离开平江，但尚有一笔生意未了，因此想请钱二扮成自己模样，代他前去交货。”
沈初霜听一会儿，摇头道：“这话说不通。一来，舅舅并不认得叶金春，二来，他若不能亲自交货，遣人代办即可，无需着人扮作自己模样前去交货。”
“确实。”秦林生抬手，“因此我想，叶金春有仇家或许是真，但请来钱二扮作自己，应是为了引开仇家，而非去沈先生那里交货。”
“若是这样，他去报案时，为什么故意隐瞒？”
“他说自己发了一笔横财，若非叶金春给的，那多半是凶手所给酬谢。”秦林生取出半页纸，纸被从中间扯断，攥变了形，“钱二一口咬定，叶金春与他立了字据，我便要一个小吏与他回来取。”
被点名的小吏忙上前来，答道：“我陪这钱二到了江桥巷，他说家里有恶犬，让我等在门外，也就一个进出的工夫吧，我听见里头一声闷响，叫门他也不应。我推门去看，便瞧见他倒在那里，磕到了后脑，手里正攥着那半张字据。”
沈初霜摸摸后脑，“你听到声响后，立刻进去的？”
小吏道：“我叩门没人应，便进去了。方才秦大人也问过我，我见到钱二时，人还是温的，但他瞪着眼，说不出话，也没有气息和脉搏。”
“撞到脑后，有死这么快的？”沈初霜疑惑地看看秦林生，“拧了脖子，也不过这样。”
“这一点我也不解。”秦林生垂眸出神，“钱二前来报案说出线索，应是怕事发连累自己，他正值壮年，意外摔倒的概率很小，恰好伤到脑后的可能更小，且手中字据被扯去一半，多半还是同谋前来杀人灭口。”
两人站在钱二的尸首旁看了一会儿，秦林生吩咐仵作，“把人带回去细细验看，若你们均不能做决，修书一封往临安城，向雷大人借师尹来看。”
屋内桌椅半旧，陈设简单，粗看一眼，还称得上整洁。
八仙桌上孤零零摆着一把瓷勺，灶膛内余灰尚热，泛着一点火星。
“奇怪……”沈初霜碰碰瓷勺，走到灶台前，一把揭开锅盖。
热气蒸腾，霎时溢满整个屋子，待白气散尽，大锅内水面平静，映出一碗奶白色凝脂般的东西。
秦林生望一眼，“撒着桂花糖，是点心？”
“哎，这个是蒸酥酪吧？”一个陌生的声音插进话。
秦林生回头一看，见是越明川，忙赔笑道：“长庆王爷怎么来了？这儿死了人，不清净。”
“他们已将尸首搬走，我就见了一地血，不妨不妨。”越明川伸手向蒸架上端出小碗，凑近闻一闻，“千真万确，我从前跟着伯父，看吴三姑做过，这是糖蒸酥酪，用马奶羊奶牛奶那些东西做的，便吃它的香甜和新奇。”
“那这东西，应当挺贵重？”秦林生拿起桌上的瓷勺，搁在碗沿上。
“七八年前当是挺金贵，如今么，我们与北羌通商多年，不缺这么点牛乳羊乳，不过许多人吃不惯罢了。”沈初霜走到后窗口，推开虚掩的隔扇，向临河的湿泥上望去，“林生，你来看！”
窗下赫然一两排痕迹，比常人脚掌略大，呈窄窄的方形。这两行“脚印”一直延伸到河边，伸到水下，然后消失。
三人扒着窗口，很长一段时间没说话。
“咳……”越明川挠了挠头，踌躇道，“莫非……就是这个钱二杀了叶老板，然后……叶老板的鬼魂来索命了？”
秦林生皱眉，怪力乱神的岂能拿来解释案情？
且自从忠烈庙一案后，他最恨的便是装神弄鬼。
沈初霜却笑道：“王爷这话说差了，鬼魂可留不下‘脚印’，若能留下脚印，不是人扮的，就该是诈尸。船上的尸骨我们都挪到了宪司，他就算诈尸来寻仇，也该还回宪司去躺好，可不会回水底下。”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