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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棋子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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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茶……啧,咱们平江还有人炒茶吗?”陈挺苦思冥想了一会儿。
沈双全号称茶王,平江的茶叶生意都在他手底下走,但沈家从来只做贩茶生意,并不亲自种茶炒茶,平江一带也并不适合种名贵茶树,至多有些人家种着玩,采来也是自己小锅炒来,应该不会特意备这些物件。
“大人,会是栽赃吗?毕竟叶金春也是茶商。”
“不会。”沈初霜接过茶刀,“用此物行凶,想必身上本就携带,顺手为之。且师尹大哥说,这种行凶的法子是受头顶铁钉之法启发,但凶手弃而不用,想必是因身材较矮,没法出其不意迅速够到钱二头顶。”
秦林生不语,沉吟片刻,将竹刀收起,“简文,你去查叶金春带来的那些伙计后来去了何处。小霜,看样子我们又要去拜访沈先生了。”
越明川带着阿钧在沈宅外的街道上闲逛,迎面便遇上沈初霜和秦林生。
阿钧抱着一个陶罐,抬起一条小胳膊打招呼:“小霜哥哥!”
越明川提一个纸包,一把握住阿钧小手,“小阿钧,你叫长公主什么?”
“嗯,是祖姑姑。”阿钧不高兴地撇了撇嘴。
“那便是了,小沈大人是唤长公主一声姐姐,那你该唤什么?”越明川循循善诱。
“长庆王爷,这样都将我叫老了,随这孩子高兴便是了。”沈初霜连连摆手,四人一道走进沈宅。
等了一会儿,徐隽和安瑞月走进大堂。
“绿萝姐。”沈初霜叫住安瑞月,“你很担心安心吗?”
安瑞月垂眼,摇了摇头,“我唤她安心、安心,便是希望她这辈子能够顺遂……我原以为,家里的事情过去,我们这辈子要吃的苦也都尽了,想不到……”
“别急。”徐隽抬手揽了妻子,“青青都没有急,京中也很沉得住气,想必他们现在很安全。”
沈初霜点头,“其实我方才在早市,瞥到一人,很像安心。”
“真的吗?!”
安瑞月和阿钧同时一急,“她在哪儿!”
“似与一户商贩人家一处,但太远了,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
安瑞月心定下来一些,“这样我就放心了。”
阿钧跳上高脚凳,将怀里陶罐一放,掏出把勺子来,掘一勺塞进嘴里,咂吧着嘴老成地道:“那我也放心了。”
安瑞月皱了眉,“阿钧,你又吃的什么东西?外面街上的东西,有些不干不净的……”
“哎呀,姨姨好烦呀!”阿钧捂起耳朵,顺势向徐隽一倒,滚到他怀里,“姨父快救我!”
徐隽笑道:“好了,阿月,我们得先管好与歌。”
“你就知道惯着孩子,若不是你,与歌也不会性子那么野!”安瑞月赌气扭过头,不再理他。
沈初霜忍笑,“绿萝姐,你们来了平江,燕平没跟来?”
“那孩子说要去青青那里练弓术,不想薛骢也在青青那里,两人聊得来,就一起留下了。”徐隽笑着摇摇头,“只怕过几月再见了她,比从前性子更野了些。”
安瑞月坐在一旁生闷气。
虽她敬慕薛骢那等气概,可这性子轮到自家女儿身上,终究头大。
阿钧津津有味地从陶罐里挖出一勺又一勺吃,又指挥越明川摊开街上买来的油纸包。
油纸包打开,内侧画着横横竖竖的条纹,里面包着一大堆黑白两色、铜钱大小的小酥饼。
徐隽的目光被吸引,笑问道:“这是什么?倒像棋子。”
“这就叫棋子饼,除了吃也能拿来下棋,这油纸里面不就是张棋盘吗?”越明川笑着介绍,“昨儿我见那钱二买的蒸酥酪,恰好今儿阿钧嚷着要吃新奇东西,我便带他摸去那家铺子。”
“哦?长庆王爷,你如何能摸到那处铺子?”秦林生来了兴趣,“你又怎知这酥酪是买来的?”
“这个么,伯父与我说过,江南人并不爱吃酥酪,街上纵有卖,也不过图个新鲜,或是卖给他处来的客人。那钱二是江南人,定不会自己蒸酥酪来吃,那他便是去街上买的。”越明川从阿钧手里抢过陶罐,微微侧过来。
陶罐底部可以看见一个小小徽记。
“我顺着这徽记找到那家铺子,铺子里除了蒸酥酪,还有这棋子饼,据说黑子用红糖做,白子牛乳做来,颇有意趣。”
徐隽拈起一枚“白子”,“果然有趣。阿钧,我们来一盘,谁赢了,便可吃掉赢的子。”
“咦咦咦咦,才不要!”阿钧不上当,撅起嘴,“我可赢不了隽叔叔,到时候长庆哥哥买来的饼子就被你吃完了!”
徐隽抬手将白子扔进口中,“哈哈哈,小机灵鬼,真不知道安心那孩子看着懵懂,怎会生出你这样比小狐狸还狡猾的孩子。”
“徐隽!”安瑞月一拍桌子,起身扯着徐隽衣袖将他拖走,“娘子都说了,让你这几月收收心,之后回临安……”
徐隽被扯到屏风旁,还不忘探出头,“啊对了,你们是在等沈双全吧?他往外面谈生意,说吃过中饭才回来。”
秦林生起身,郑重作了一礼,“多谢王爷告知。”
三个大人,一个孩子面面相觑一会儿,秦林生先告辞,“既沈先生还有一会儿才回来,我先去探一探那家卖蒸酥酪的铺子。”
“我与你同去。”沈初霜起身,向越明川一笑,“长庆王爷,先告辞了。”
多做多错。
隐于暗中的凶手为了让钱二闭嘴再次行凶,反而让事情明朗了起来。
秦林生和沈初霜都认定,叶金春遇害,与广州茶商相关,想来不是同行相斗,便是家中仆从心生怨愤。
“唉……”越明川见其他人都走了,抬手支着面颊,向一旁歪了歪,望着阿钧出神。
他很想知道,除了他与徐隽,还有多少人知道沈初霜的真实身份呢?
除越巽外,其余五位郡王皆是孝清帝孙辈,五人中,又只他一人见过孝清帝。
那年他伴孝清帝同游桐庐,曾在中夜难眠时,听孝清帝与越青谈起,沈家的外甥,被越青称为弟弟的那人,竟是孝清帝与沈云所生,乃是名副其实的皇子,至少该封王。
但他们之间似乎自有约定,越璟于此并不过问,越青和孝清帝则尽力隐瞒,当作从无此事。
除他们外,颜晗、徐隽和他也不约而同选择了装作不知。
越明川下意识揉捏着自己的面颊,一抬眼见阿钧正认真地打量他,一双眼炯炯有神。
越明川被看得发憷,颤颤问道:“阿钧,怎么了?”
“长庆叔叔!”阿钧放开陶罐里的酥酪,跳上桌子,扑到越明川面前,笑嘻嘻地道,“小霜哥哥不是说在早市上看到我娘了吗?长庆叔叔明天带我去早市好不好?”
“啊?你要去找潞安郡王妃……”越明川为难道,“她就在平江,可是没寻到沈家,会不会自有打算?我们这样找去不好……”
“哪里不好?可好了。”阿钧根本不理会他的话,自顾自地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呀,长庆叔叔不能说话不算话!不然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