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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甜豆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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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老太嚷了半夜腰疼，到后半夜总算安稳睡下。
宋三爬起，从在枕下一摸，慢慢走到堂屋，点起一支小蜡。
火光映出窗前一道人影，宋三吓了一跳。
定睛看去，是安瑞晴。
宋三拖着佝偻的背，向她挪去，“小晴娘，你怎还没睡？”
“睡过，做了一个梦，又醒了。”安瑞晴回过头，露出甜美的笑，“宋三爷也起来了。”
宋三一怔，这孩子的笑可真甜，让人见了心都要化了，怕不是吃蜜糖长大的，“哎，你这孩子，不必叫我什么爷不爷的，你不如唤我一声三叔，我听着习惯。”
“嗯……”安瑞晴乖巧地应了一声，仍望着窗外。
宋三叹口气，不知她在想什么心事，不好打搅她，自己就着昏暗的灯光，摊开手。
手心里是几枚铜子，昨日卖糕点得的，还没来得及放进钱匣，反倒逃过一劫，没落进侄儿宋珏手中。
宋三在桌上排开，点了一回，共得三十二文；心里不安生，又点一回，还是三十二文。
宋三重重叹口气，喜忧参半。
喜的是前些日子才买了不少粮米，这月吃的米，做糕点的面、酥油、糖都够，菜蔬平日也栽了不少，日子还过得下去；忧的是如今手中只这三十二文，万一遇上个伤风感冒，抓药却不够，眼看再有小半年，也不知现在从头攒过年的钱够不够。
安瑞晴望了一会儿平江河的水面，梦里有个孩子唤她娘亲，她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宋三看看天色微明，将仅存的三十二文钱贴身收好，一卷袖子，开始打水和面。
“宋三叔，我来帮忙。”安瑞晴走上前，轻轻一笑，“这些我都学过的，一定不给您添麻烦。”
宋三感动得眼前一片模糊，忙拉起袖子揉眼睛。
平日做饼都是宋老太起来帮忙和面，今日宋老太腰痛未好，他也不忍叫醒他，安瑞晴能主动帮忙真是再好不过。
虽想推辞几句，但眼看自己委实忙不完，便腆着脸，点点头道声谢。
“我与三叔三婶一处生活，这是应该的，道谢就见外了。”安瑞晴熟练地向陶盆内过一勺温水，再挖一勺猪油，揉成油面团。
宋三心下感动，心想不知是谁，竟能教养出这样的孩子，真是无一不好。
安瑞晴手脚利落，虽是头一回帮着做酥饼，却比平时早了两刻做完。
烘热的酥油香从窗口飘出去，裹挟着焦糖的甜味，将左邻右舍唤醒。
宋三将酥饼放进两个竹篮，挑上肩头。
安瑞晴则拿起两个小提篮，随他走出小巧的院落。
邻居们已在两边巷口候着。
安瑞晴向众人一笑，递过一篮，“这是今天的。”
“是小晴娘子，今日更好，比天上的朝霞还好看。”有与安瑞晴略熟一些的年轻妇人递上两碗热豆浆，“我们家是西边做豆腐的，小晴娘子有空来玩。”
走过巷口，宋三喝一口热豆浆，感慨道：“我在这里卖了三十年的酥饼，每日早上都这样，留一篮酥饼给邻里，他们将篮子拿去，领完饼后送回家里。”
安瑞晴点了点头，轻啜一口豆浆，很浓郁的甜味，但不腻，带着一点点烟火气，一口下去便暖了身子。
她见过邻里还回来的篮子，里面是各样东西，有人放一枚鸡蛋，有人放一把韭菜，还有人放一枚铜板，几枚果子，很有趣。
早市已人来人往，宋三走向占了三十余年的老摊头，挪开石块，支起一片门板，竖好磨圆了角的招牌，向近旁一坐。
阿绣今天也来为金鹭花坊卖花，一见安瑞晴，便凑过来，“你果然又来了。”
“是阿绣，谢谢你昨天送我的花。”安瑞晴娴静地坐在桥下，水风从身后来，掠起她的衣角。
“不客气，本就是我们金老板做主送的，我呀，不过借花献佛。”阿绣嘻嘻一笑。
安瑞晴容貌秀美，姿态静雅，阿绣灵动可爱，又带了两大篮鲜花，一时吸引了早市上的人纷纷聚集过来。
宋三在一旁忙着收钱找钱，待回过神来，篮中的饼早被抢购一空，只剩了一个篮子底的碎饼。
阿绣一瞥，笑道：“诶呀，宋老头，好像自从阿晴来了，你这饼就卖得特别好。”
“可不是吗？”宋三收拾一下铺子，将门板收起，招牌藏好，也在桥墩上坐了，“小晴娘真是我们家的福星。”
阿绣眼珠一转，忽地问道：“宋老头，阿晴真是水里捞上来的吗？”
安瑞晴歪过头，静静听他们说话。
“嗨，阿晴，你别多心，我不过好奇。”阿绣笑笑，见她眼神清澈，便知她绝非爱胡乱猜疑的。
“是啊，算来也有些日子了。”宋三正要细说，抬眼见昨儿那公差快步走来，忙起身招呼，“官爷，您今日来晚了，小老头这饼卖完啦。”
公差大步上前，冲附近与他招呼的人团团作个揖，“今日可不是来吃早点闲唠嗑的。昨日京中下了批文，要探一探这河里的沉船，便从这桥头开始，因此我先来说上一声，免得一会儿各位不知就里，遇事惊慌。”
“哦，原是如此，官爷费心了。”
众人哄然道谢，“多谢官爷特特跑这一趟。”
“不客气，职责所在。”公差再次抬手，“也是我们小秦大人和沈大人爱民，特意叮嘱我来跑一趟。”
“是啊，小秦大人和沈大人都是好官呐。”
“不仅年轻有才学，断案公道，心肠也好。”
“就是，特别是沈大人，还是皇上和长公主认下的弟弟呢，却一点不见骄矜，真难得。”
公差听着，与有荣焉，笑道：“一会儿两位大人也要亲来。”
“真好啊。”阿绣感叹道，“那两位大人年轻，性子又好，老人喜欢，年轻人也喜欢，能与他们说说话，真是再好不过。”
“阿晴要留下来看看吗……”阿绣说了几句，回头却见安瑞晴和宋三已挎起竹篮。
安瑞晴冲她歉然一笑，“昨日宋家婶子跌伤了腰，我和三叔要赶回去做饭，改日再陪你玩儿。”
“啊？跌伤了？”阿绣眼珠滚一圈，宋家侄子的斑斑劣迹附近街坊多有听闻，阿绣一想便知，磨了磨牙，自语道，“定是那小畜生干的好事，我得跟老板他们说说，要为阿晴出口气。”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