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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尽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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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结束后就开始了考试月。又是水深火热的日子。尤其是对重修写作理论的我来说。
最后一节答疑课，虽然很想旷掉，可是害怕杨老头小肚鸡肠，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原来以为的尴尬会面并没有发生。宋时航根本就没来。心里大出一口气。可是接下来又酸酸的。
心头莫名其妙的开始翻涌。我都没躲着你，你就要躲着我了吗。
十二月末，考完最后一科。
宿舍三人出去聚餐。吃火锅。寒冬腊月最适合的东西。
“喂，写作理论怎么样了。”阿左叫来果汁，她总叫嚣着红锅太辣。
“唔，还好吧。”
主题是爱人。想不到上课时逃掉了练习，期末还是没能逃掉……
原以为什么也写不出。可是最后却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大篇。
不禁苦笑，这是失恋的力量？
诶，都没有恋过好吗。
“小羊羔……你最近精神不太好啊。”阿左给我夹了花菜。
阿元吃得不亦乐乎。
“哪有。”
“是不是二公子惹着你了？”阿元抬头，嘴巴上沾满红油，性感十分。
“……”不理她。
阿左见话茬起，“喂，阿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俩的事。”
阿元默默地喝了口果汁，见那位话题中心者压根就不理会她们。于是便放下了心。
“唔，当初追我家宋扬的时候，就是靠小羔羊去接近的。”
“哇，你这么卑鄙。”
“宋扬主动提出的呀……他说要是我帮他弟和小羊羔创造机会，就考虑我的追求……嘿嘿，牡丹花下死……”
做鬼也风流嘛。
“这么说宋时航蓄谋已久？！”阿左眨着大眼睛，一副发现新大陆的样子。
“喂，当着我的面聊我是八卦，你们收敛点。”我恨恨地盯着阿元。
敢情是错在这一环。
阿元讪讪笑，低头继续吃火锅，不敢再搭话。
阿左见从阿元嘴里已经挖不出什么，便也埋头专心吃饭。
怎么办呢。连话题都围着你。
好在期末已至，明天的车票。可以离开这里了。
宋扬和孙子昂都来接自己的女朋友回家，饭饱酒足，宴席离场。
她二人欢喜洋洋洒洒，热络了冬季。
两个男生走在身后，阿左与阿元拉着我在前面，走的晃荡。像小孩子，目光里都是好奇心，胸口都是那种不用说烦心的甜与蜜。
人生在世，不能满。水满则溢。盛极而衰。乐则生悲。
我不能追求更多了。再多，就贪心了啊。
阿左眉间的笑。
她与阿元打闹。
我走到后面。
孙子昂紧跟着阿左，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大街上。那时候她一定又哭着，要他买糖吃。
“你知道时航喜欢你吧。”
宋扬将措辞已久的话语说出口，他看向那个穿着黑色羽绒服，头发被风扬起脸上挂着笑的女子。
一段感情，怎么能只有心甘情愿。
“知道的。”那样一双眼睛，那么坦荡的感情。怎么会看不见呢。一开始以为自己是错觉，想着躲远点就好了。不过，好像还是没躲过啊。
我低头，看着脚。一步，两步。
可是喜欢又怎样呢。那样一颗赤诚又火热的心，又该以怎样的语气和方式去回复与对待？
就像对母亲。
而且啊，越美好的东西，失去的时候就越伤人。我这人没有底气，早年的时候没发现，我没有那种奋力去拥有的底气啊。
高羊啊，这么多年你学会了那么多东西，就是不知道怎么去爱。怎么样去追求幸福。连到手的幸福都要拒之门外。实在是有点太过懦弱吧。
“高羊。其实你很冷漠。”他将目光转向车流。
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撞在胸口。一哽。
“是吗。”
除了这两个字，不知道该说什么。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他看着阿元。
我看着他。
不由一笑。
“不像是你说出来的话。”
明月挂枝头，眼中温热。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两人笑开。十二月已逝，一月份来临。冬雪茫茫，眼中空无一物。
他的脸。他的眼。
今生没有想过会遇见他，而这种人，遇见了不是极大的幸运，就是蚀骨的灾难。
是福是灾都已经不重要了。心，早已给了答案。这次理智终归是要认输了。
那样一双眼睛，我或许该自私些。类似美国人的享乐思想。想到这里被自己的乐观打败。
月儿啊，这次我就自私一点。这次我就勇敢一点。
***
第二天一早，拖着行李，奔上学校外的地铁，再转到火车站。
最后上车时，毛衣里已经是一层薄汗。脱掉外套扔在床上。
因为是中铺的原因，大部分清醒的时间都坐在下面。不过我向来都是倒头就睡，睡完再说。
睡醒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过。窗外已没有了雪的痕迹。料想已远离滨城。
下铺的是两个小姑娘，聊这些有的没的，女生间无非就是些化妆品啊美容啊旅游，哦，还有男朋友。
显然这些都不是我能插进话的。默默吃着买来的橘子。
冬日里橘子橙黄色的皮，总让人心生暖意。儿时母亲也常常把橘皮晒干，冬日不慎感冒时，就和姜丝煮在一起。比感冒药要灵验几分。
打开相机拍了一张，在朋友圈更新了动态。阿左常说我的朋友圈是死的，半年也没什么更新。
大概是，没什么表达欲。
“你回家了？”
弹出消息。
吓一跳。
一个月以来的第一句话。
“嗯。”
“怎么这么突然。”
“……”
放假就回家啊。哪有什么突然不突然的。难道还要给你报告？
呵。想的美。
“现在在火车上？”
“是的。”
“早点休息。别熬夜。”
“哦。”
呵，偏熬夜。
“上个月去北京了。”
“？”
“版权问题……之前的一本书。”
难怪消失了。
何时嘴角不觉扬起了。下一秒反应过来这喜悦压不住，于是故作深沉。
可眉头，已不能紧锁。
“所以你脑子转过弯了吗？”
“什么？”
“关于我到底是谁。”
哈。你是谁。
无奈笑容更甚，干脆不再掩藏。冬日车厢里，笑出夏日的清凉与热烈。笨蛋。我在意的从来不是你是谁。
难免也有宋家二公子猜错的一天啊。车窗外的夕阳灌入车窗，打在橘皮上，暖意更胜。心头虽然谈不上十分地热络，但确实不似往日那般冰凉。
其实很多东西是没办法找到答案的。就像现在，明明你那么近，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却还是总觉得隔了十万个银河那般远。有可能是我的病还没好，也有可能是这个冬天太冷了。冷的人一点都看不到未来的光景。
我是一点都不笃信转机的人，是早已经腐烂在低迷情色中的人。这个人，这颗心从前就从里到外腐烂地彻彻底底。只是如今也开始有一点期待。隐隐地想，好似十万个银河也可能不是很远。
人生得意须尽欢啊。我不想再猜测，也无意想着以后。就现在吧。也许我依旧怯懦，也许我照常恐惧幸福，可是，我也是个会贪恋的人啊。
就像第一次吃你煮的方便面烫到嘴唇时，贪恋你为我抹盐的温柔一样，贪恋你。
大概是想着出了神，回过神时，发现他已经拨来了电话。
“车厢里冷吗？”
他知道她怕冷的。手从来是冰凉的。
“唔，还行。有暖气。”
“睡到现在？”
“嗯呐。”
“吃了吗？”
他低沉的声音，他明朗的目光。脑海里划过他的笑与怨。
哈。哪里有过怨。他一向都是那种站在阳光里，尽管眉头紧锁，笑容掩藏，都掩饰不了他明亮的事实。
我靠着车窗，太阳已经藏匿无踪影，窗外风光也开始渐渐地败给了夜的深沉，黑色锋芒毕露。而心头却才刚刚开始明亮：
“正吃着呢。”
那头的少年在干嘛？看书还是看新闻呢。
“不过吃了你的煮方便面，再吃泡面，觉得都是糟糠啊。”
持久战也不是没有道理。生活早已经处处是他的踪影。腹黑。
“没追求。”他嘲笑的语气。
嘲笑三分，温柔七分。
“怎么？”
“下次给你煮。”
不要等到下次了吧。
唔，有人说所爱隔山海，山海不可平。
心头从来空荡。他又来的无声而强势。
怎么能够不沉沦。
我不禁笑说：
“好呀。”
挂掉电话，收拾完桌上的垃圾，扔到车厢两侧垃圾桶。回来时再剥开一个橘子，却看见下铺那个小女生直直的目光。
“咳，要吃吗？”
袋子里还剩三个，明天早上就会下车，放着也吃不完。
“可以吗？”
长睫毛。
我爱美人胜过江山啊。
我拿出橘子，递给下铺的两个小美女。然后就被拉着一起玩扑克。
斗地主什么的。
诶，不禁怀疑，要橘子是假，坑来打牌是真啊。
伴随着嬉闹声，火车缓缓开着。
一切都变得明亮。
心头也开始有了厚重而温暖的感觉。不再空荡荡，孤零零。
一切好像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也许真的存在转机。何其幸运。
不过存不存在转机都无所谓了。
因为现下啊，我只想沉沦。
安逸地睡在一双拥有温热的目光的双眸里，是多么的，多么的吸引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