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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沉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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值得高兴的是写作理论这门让人伤神的课，总算是不用再学了。虽然是“飘”过，但也免去了再受折磨之苦。
大三下学期的课很少，再加上是中文系的缘故，一周只剩了五节课，平均一天一节，而有一节课还是分单双周上，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不过也不奇怪，滨大向来清奇，几乎把所有的课程都压在大一大二，说是为了让学生有更多的自主发展时间。于是大三大四格外空闲。
空闲之余便有很多人开始在外面自己找公司或其他进行实习，校内的课剩下的也是些不太重要的，和系主任写个申请，也可以期末那几天回来直接考试。
阿左整天不见踪影，也不去上课，想着是帮着孙子昂做东西去了。她说她可能不止是要和孙欧巴一起过夫妻生活，还有可能一起过工作生活。呼，编剧什么的。
阿元这人向来目标明确，说好了要考研的，便真的开始了泡图书馆。隐约听见宋扬抱怨过几句，现在方某人是比他这个干投资的人还忙。
我继续我的泡图书馆生活，看些闲书，听些小曲，想上课了便去，不想上就窝在宿舍。偶尔宋时航会拉着我去他家吃饭，虽然我一直怀疑他是缺个洗碗工。
阿左吐槽，说我和宋时航的谈恋爱的模式就像老夫老妻。一点也不像热恋的小情侣。
后来，闲了大半个月，实在是快长毛了。只好拿出手机，联系苏灵，庆幸自己还有外挂。
今天周六，那头的人很快就接听了电话。
“苏灵姐，是我。”
“哈。小高？有什么事吗？”
苏灵想起那个极具灵气的女子，不卑不亢，刚好的尺度。
“咳，灵姐，你们单位最近招人吗？”
“唔……招人……好像外文翻译组那边在招人。”
外文翻译？罢了。我的外语水平，只能勉强应付四级。
“不过……你要是想来，我们组，还是欢迎你的~”
“真的？”
“还和原来一样，做审稿的工作，我前几天还和老大说，要再请一个人呢，刚好你就打电话了。”
“哈哈，那真巧。谢谢灵姐。”
“你的能力我知道的，明天来办入职手续吧。”
面对千篇一律良莠不齐的稿件，能够用心看完，一天都坐在电脑前，丝毫不偷懒，苏灵想，是个用心的不焦躁的女生。
挂掉电话，给宋时航打电话，也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只是他最近也在写稿，几乎是一个人在家宅一天。他微博下全是催稿的评论，我看了他最近在赶的一个文，原来是一个已经写了上部的续章，呼，也怪不得读着摧，这算是填坑吧？
“在干嘛？”我走向食堂。
写作者大都需要一个安静的个人空间，所以我极少主动联系他。
“唔，喝水。”
慵懒而富有磁性的声线。
“那个，我准备继续去实习。”
“在哪？”
“一苇杂志社。”
“那以后谁给我洗碗？”
“……”我就说他缺个洗碗工。
那头的人笑出声：“逗你的，去吧。正好最近我也比较忙。”
***
入职手续办完后直接开始干活。邮箱里的稿件堆积如山，尽管因为杂志社风格，投来的稿件风格大都类似，但还是不能够随意对待。呼。万一就是下一个大神。
一上午的繁忙。青尧的杂志属于旬刊，也就是一个月就要发行三本，繁忙程度可想而知。而作为提供优质好文的我和苏灵，更是忙晕。还好早有打算，备了一瓶眼药水。
少女心事最可爱，都想着有一个或温柔或霸道或傲娇的男主角，踏月而来。于是我们杂志里面的内容只有一个字：甜。虽然其中很多故事对于我们这些老阿姨来说显得荒谬而无厘头，不过在小少女眼中也不失为一种浪漫。
午餐时间终于来临，一群女人飞奔去公司食堂。我和苏灵慢慢悠悠走在后面，好不悠哉。不过等到去打饭时，终于生出后悔之情。餐厅虽然说不上人山人海，但是去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最受欢迎的鲈鱼。我与苏灵无奈一笑，暗道下次还是走快点，不然剩的就只有残羹剩饭啦。
工作室的几人坐在一起，不过那张桌子刚好坐满以主编为首的六个人，最后苏灵带着我，坐到他们旁边那一桌的空位。
“主编，什么时候我们一起去春游呗~”负责校对的夏筱筱开口，她也是刚到工作室的新人，不过比起我的冷淡处境，她早已经与工作室的人打成一片。大概美人在男人堆受欢迎，而好脾气的美女则男女通吃。
主编黄岩，一位三十多岁的怪蜀黍，却带领着一大票小姑娘做着小言杂志。为人温和而宽厚，也和一群小姑娘开玩笑，每次还不忘打击人：小说都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男女主角都是虚构的存在体，而现实生活中也很难有那种面面完美的人。可是啊，大概我们做言情的目的就是，能够给那些伤神的女孩子一点期待，相信这世间的美好。也更加确定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样。
主编揶揄夏筱筱，“小夏，我们工作室穷啊。不然你拿你第一个月的工资来请客好了~”
“呵，黄主编又在说胡话了，你们组还穷，公司是没有有钱的组了。”
说话的人身穿黑色长袖连衣裙，栗色大波浪随意地披在肩上，身上散发着成熟女人的娇柔魅力，同时又不失干练。跟在她身后的女子一头黑发,长度刚刚到肩膀，穿着一身卡其色风衣，九分牛仔裤，六厘米的方根短靴。
“朱主编，说笑了~”黄岩露出标准的外交笑容。
要说青尧在公司里的竞争对手，那就只有花繁了。与青尧主导小甜文不同，花繁主打虐恋。当然，双方工作室的人都对对方的东西嗤之以鼻。
花繁说青尧的文脑残没智商，青尧回花繁道：虚情假意，乱七八糟。
每个月两个工作室都在暗地里较劲，看谁的销量高。不巧，上个月青尧以微弱的优势赢了，所以这个月来，只要两个主编一有机会在餐厅遇到，那必定是火药味十足。
来人坐到我和苏灵的旁边。挨着苏灵的是朱主编，挨着我的……
“这位是谁啊？你们组可真行，招的都是些美人儿。”黄主编半真半假说道，说完又看了自己组里的眼两个新人，而后猥琐点头：还是我们组的妹子好看！
“呵，她可不是我们公司的职员。她是我们组刚签的作者——夏木子。”脸上炫耀的表情明目张胆。
“哈。原来是夏木子，那个有名的悲恋言情小花？”苏灵看向来人。目光直接而冷淡。
“虚名而已。”女生浅淡一笑，如六月荷花。
系花原来这么有才。
“嘿嘿，有传言说你哥是顾小？”
顾小是和宋时航一家杂志社的作家，主攻悬疑，网上都说北禾舟，南顾小。
组里最八卦的小美忍不住开口问，这时候已经不管什么敌人朋友，在她眼里，那就是大神啊。有什么比大神的八卦更有趣？
身旁的女子也不忸怩，大方承认，语气难得带了点俏皮：“被发现了啊。”
“诶诶，那网上说的你和禾舟关系很好是真的吗？”小美狗腿的加重了“关系很好”这几个字。
关系怎么不好，我还见过当事人告白呢。果然剩下的菜不好吃。
“他和我哥哥是好朋友。经常来我家玩。”她笑笑回道，说着还瞥了我一眼。温温冷冷的。
我装作看不见，继续吃我的饭。奈何小美这厮继续开口。
“你和禾舟真搭诶，俊男美女~”
女子笑得更加明艳，浅浅的问了一句：“是吗？”
一旁的苏灵开口：“搭不搭都没有用，在一起才是真理。”
眼神凉凉地扫过那个笑意不达眼底的女子。
顾木子笑容僵在脸上，但随即又恢复了那一副的高傲姿态，笑着回答：“也是。”
是你妹。
“苏姐，我吃完了。”我冲对面的人使眼色。
对面的人果然不负我望。放下筷子。冲着黄主编道再见，我跟在她身后。
洗手间里。
“呵，你情敌？”苏灵边洗手边抬头问我。
“唔，你怎么知道。”眼睛真准，不愧是苏灵姐。
“她说一句话看你一眼，眼睛里不怀好意，谁看不出来？也就是小美那傻逼，脑筋不转弯。”抖了抖手上的水，又接过我递给她的纸巾，擦手宛若女王。
“这么明显啊。”
“你太软了。”她不满地看向我。
“灵姐，小美说的也没错。”
他们确实很搭。
“对你妹！”
苏灵恶狠狠地瞪着我，我急忙笑脸相迎，女王，我错了。行吗。对面的人目光依旧凉凉的，不过也没再生闷气。
下班时已经六点，晃晃悠悠回到滨大，走着走着便觉得十分无趣。
她远远的站在那里，一副久候多时的模样。
我可以明目张胆的视而不见。目视前方。
“怎么，连和我说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有着凉凉的目光，仿佛所有人没有在她的眼里，极尽高傲的姿态。这么算来啊，可能她的温柔，全给了那个清瘦的，拥有温凉目光的男子。
顾木子看着那一脸平静的人，说不上什么感觉。
有时候人都会有着某种强烈的预感，在要失去一件东西的时候，那种感觉尤其明显。顾木子不由嘲笑自己一番，这种耀武扬威的恶毒姿态，竟然有一天真的在她身上上演。
不过和她演对手戏的人，好像没有针锋相对的配合姿态。她那么柔软的样子。站在那里，好像怎样都惊扰不到，这种姿态，其实很像那个人。
没有等到想象的恶毒回答，顾木子笑得灿烂了些：
“怎么，上次原来是故意看我笑话啊。”
她目光流转，在我脸上扫视。
天地良心，上次我真是刚好碰到。递纸什么的……我下次再也不看美女了。
我不是个擅长吵架的人。沉默的大多数。王小波说沉默会有力量。可是力量在哪里？又骗我。
“你觉得，你比我更有资格要站在他身旁吗？”
语气那么凉薄，目光里透着些许蔑视的意味。明明是个靓丽十分的女子，此刻是那样的刻薄嘴脸。
风一直不停，春风又绿江南岸的时节，为何遇见的却是冰冷的嘴脸。
我望那一双眼，那一双好看的眼睛。而后鬼使神差：
“至少现在在他身边的人是我啊。”
反抗的话终于出口。比想象的还要容易呢。就是感觉这话的份量有些轻，像根羽毛，是了，没有底气的人，自己说起来都觉得勉强。
不过好像很有杀伤力啊，对面的女子脸上没了笑，凉凉的目光，那种可以将人打人冰窖的感觉。
我却没有一点作为胜利者的高兴。说起来，胃又开始难受。
顾木子不再争辩，她的凉薄目光也没再停留，反倒是笑的灿烂。真是疯子。高跟鞋的声音渐行渐远。手机铃声响个不停。
“今天工作顺利吗？”他的声音里透着一丝疲倦，大概是长时间盯着电脑写稿。
“嗯。”我慢吞吞的回答。
“明天我朋友请我去他家做客，你去吗？”
“不。”
怎么就脱口而出了呢。怎么就自然反应的怯懦呢。
是了，下意识的逃避姿态。
看来还是不行啊。
“本来想让你见见顾小的。唔，他的悬疑，我见你有买他的书。”
“不用了。”
手机挂断电话。天空好远。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有时候，就是突然的，突然的有预感。
说到底啊，无非就是对自己没信心，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没有信心去好好的爱，却也没有勇气去大方的割舍。高羊啊，你真是难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