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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安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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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灵突然的病假。审稿成了我一个人的活儿。
加班到晚上八点，便出公司，又进超市买了点苏灵最喜欢吃得芒果，还有其他零食，于是我完全变成了无产阶级。
拿着苏灵发给我的地址，打的到她们小区。一下车便愣了几分。这……怎么看也是个高档小区吧？
进门的保安死活不让进门，只得给苏灵打电话。苏灵病怏怏的语气，说着把电话给保安小哥一下。
保安小哥说了两句话后，便爽快地给我开了门。
“我家十栋2403。”
终于找到了十栋，开门时她穿着一身皮卡丘睡衣，脸上气色不是很好。黑眼圈很重。只是一天没见，这是怎么了？
呼，住豪宅还去那小杂志社工作？
“坐吧……”
沙发旁边就是一整面的落地窗，夜色全部收入眼中。
“苏姐，你……被包养了？”
一个枕头砸到我脸上，我将脸上的枕头拿开。只听对面的人恶狠狠地开口：
“你才被包养了……我爸硬要给我的。”
连骂人都少了几分神气。看来是真的不舒服。
拿着刚刚在超市买的薯片和啤酒，递给她一包，而后自己撕开一包。打开啤酒。
“呵，我是病人好吗，就吃这些？”
“心病？”转头看向那个无病呻吟的女子。笑得依旧灿烂。
身旁的人难得没还嘴，笑意未减，眼睛亮亮的。我抿嘴，将手上的啤酒递给她。
“说吧，怎么了。你去年冬天重感冒到一个小时用一包纸都来工作，现在一个小感冒就请病假？我才不信。”
“呼，我可能要辞职了。”
“这么突然？”
“哈，也不算。我爸病了，家里……需要顶梁柱啊。”
酒不够烈，人却醉的不轻。
责任是这一生最无法逃脱的东西。
“我家做海鲜的……浩洋集团。”
本市最大的海鲜连锁餐厅。在国内也是最为广知。
“哇，现实版大小姐诶……那你来青尧……”
“喜欢啊。我喜欢在杂志社工作。大学主修的是中文。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做一辈子……还是忍不住。”
坐在沙发上的女子，目光里都是温柔，丝毫不见平时那副高傲强悍的模样。
“姐……我会想你。”虽然我常说假话，但这句是真的。
“哈哈，笨蛋。以后想见就给我打电话……”
时光有时候慢，对于难捱的日子，一分钟就像一万年。而对于好日子，一万年其实也是眨眼之间。所以啊。
“其实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进青尧那一天，就做好了离开的打算。”
“唔，无所谓啦。我是要做一个可爱一辈子的老阿姨的~”
“哇，祸害遗千年？”
“去你的……别贫。”
“你为什么喜欢在青尧工作？”我看着那笑容，忍不住问出声。
“哈。青尧的都是些不需要智商也能笑得开怀的文章。虽然有点逃避的意思，不过一辈子沉溺在幻想里，也不算差。信仰这种东西，本来就缥缈。我只能感觉到，我现在很开心，这样。”
话锋突然一转：
“喂，你微博关注那个作者夏木子了吗？”
“没……”
“自己看。”她将手机扔向我。
发博时间是下午两点多，简单的一张照片。女主角对着镜头浅浅的勾着唇，男生在沙发的另一端，只能看见一张侧脸，对着谁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不是一贯的冷淡表情。脸上挂着熟悉的笑容。
大概因为她不常更博的原因，评论区早已经沦陷。各色声音。
最爱夏木子：哇大大这是公布恋情吗？
我不是丑八怪：郎才女貌诶
老阿姨和狗：配一脸配一脸。
神经病就是我：哇武侠小王子和言情小天后，好配啊！期待发糖…
……
我差点就忍不住评论，配一脸。
“不爽就说。喂。别装着一脸冷淡。”
苏灵摇动身旁的人的肩膀，连忙把手机抢回来。
我看了眼苏灵，最终无奈，抿嘴，扬了扬眉：
“……我比较喜欢安全的感觉。”
一开始就知道这“异端”在带来温暖与安全感的同时必定携带来不真实感。温柔即利剑，安逸属蜜糖。
是啊，对我这种人来说，就连接受别人的善意与温柔都是需要勇气的。
我怕沉溺，我怕辜负，我怕的那么多。
苏灵看着我，没说话。我如今好似已经不再害怕别人来窥探自己的内心。也许我可以重新写写东西。
我继续开口：“再说，人其实都是有缘分的……”
抢东西这种事情是需要底气的。可是底气这种东西我好像没有。不是对别人，而是对自己。
因为我也不知道，这样一颗奇怪而作恶多端但同时又别扭的心，是否能够真正地拥有幸福。
幸福门前临门一脚的怯懦。
苏灵翻白眼：
“你笨蛋吗？什么鬼的缘分，再说本来就是你的东西！”
“没有谁是谁的……”
“高羊。别怕。”
高羊你要知道，人生得意须尽欢不是说，恐惧莫须有的未来而逃避在当下，他是说，你要勇敢啊。
可是，那么亮堂堂的一个人，连拥抱的时候都在害怕，害怕这一切都是假的，害怕得不得了。害怕时过境迁，自己依旧不能改变。害怕自己的不定时抑郁只会拖得人往下坠落。怎么能让那么干净的一个人沾上深沉色。况且，他已经有过那样一段兵荒马乱的日子。好不容易的亮堂。何必陪我在这淤泥与腐朽里走一遭。舍不得啊。
“高羊，你已经在改变了不是吗？”
是啊，至少不再是那个沉默的羔羊。
“而且高羊啊，人生在世，不可能把每件事都掌控在手中的。你懂……但你不能因为不能掌控而害怕，所以就自己挡着光。”
未来的事难以猜测，但，也该心怀那么一点期待。不是因为有现在的苦楚所以要奢望，而是因为，现在已经有了美好，所以开始想象未来的景象。
就算现在没有，也该要开怀些，要知道悲伤是没有尽头的，而悲伤深处其实空无一物。
我看着那个美丽女子：
“唔，也许吧。”
我总是把所有情绪都控制在刚刚好的尺度。所以冷漠凉薄。而这凉薄伤人害己。
“高羊……心是最坚硬的东西。除非自己放弃的，外力是没办法打到你的。”
***
连续一周没有主动联系宋时航，他偶尔发来信息，我也以杂志社苏灵辞职了我很忙为托词。逃避这种事，是我的强项。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逃避。是害怕宋时航真的被抢走吗？好像也不是。那样的一个人，心里是多么的坚定，恐怕我比谁都要清楚。
大概问题是，一开始我的目的只是短暂拥有，可那日看到顾木子时，好像心里已经不能忍受那样一个人和别人站在一起了。是啊，我现在贪心到可怕了。
可是要占有，又拿什么去占有呢。
算来算去，还是走人比较好啊。
周末躲在宿舍里，看天亮，又昏暗。最后阿左打来电话，问要不要一起去洗桑拿，我暗道怎么孙子昂呢，原来孙子昂出差了，去长安取景拍一个微电影。于是阿左就独守空闺了。
和阿左约在校门口见面。
洗桑拿是大一时和阿左还有阿元的最爱。洗完后，便躺在温度很高的房间里，等着全身冒汗，而后便也把所有的疲劳与不开心甩在了一边。
“呼，小羊羔……我可能要嫁人了。”阿左躺在身旁，额头早已经湿透，汗水流过脖子。
“孙子昂求婚了？”我侧过身看她。
“唔……算是吧。我们现在都大三下学期了，基本没什么课，大四就准备直接申请离校，等毕业要交论文的时候再回来……”
“才二十一岁就要踏入婚姻的坟墓？”我调笑她。终于可以暂时把心头的沉重放到一边。
“啊，还不得怪孙子昂……他下个月就二十二了，偏要我和他在那一天领证……气死，不同意就不理我。”
“哈，看来是不想浪费一天时间啊。”
“唉……其实我还有点怕。”
“怕什么。”
“想到要和他一起生活一辈子……唔……不能想象以后的日子是什么模样的。”
“你和他前二十年基本都生活在一起的呀，以后的生活和现在应该不会差太远吧。”我安慰她，难道这是传说中的婚前恐惧症？？
“哈哈，也是哈。”
“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毕业？”
“再说吧，他现在天天忙着拍东西，不急。先领证，给他安心。”
“哈哈哈，阿左大公无私~”
“喂，别说我了，你和宋时航怎么打算的？”
“什么怎么打算？”
“你这马上就大四了，你原来说要回家的，他肯定走不掉啊，还要留校。要异地恋？”
“唔，到那一天再说吧。”
因为也许根本到不了那一天呢。
阿左，我没有告诉你。我这个贪图享乐的懦夫，其实一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虽然现下看起来，我走的好像有点晚，好像代价大了些，难受了些。
我喜欢安全的感觉。如今这逃脱掌控，没有安全感又自卑的感觉其实并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