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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进入西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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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时节已过,雪后便是大晴,天穹湛蓝无云,积雪融化成水,或渗入地下,或流淌成溪。
齐长御四人无视黎国通缉,轻而易举地在半月后抵达黎国与西沼的交界处——鹿饮河。
鹿饮河算不得宽,但水势较急,寻常船只都很难通过,更遑论他们四人两匹马。
朱润牵着马,站在岸边,忍着大腿磨破的疼痛,搓了搓僵硬的手,抖着声音,喘着粗气,“齐老大,这怎么办?”他说话时候哈出来的热气都凝成了白雾。
齐长御环视了下四周,并未回答朱润,反而将目光落在徐阚脸上,“先生可有渡河妙计?”
徐阚就是那位去书中寻找黄金屋的青年,这一路走来,早已向三人自报家门,说了来处。
但关于那本书,他丝毫未提,齐长御也没问。
徐阚不过一文弱书生,长时间骑马已然让他疲惫不堪,再加上寒风刺骨,脑子都有些糊涂了,即便有妙计,此时也想不出来了。
“我看你一路上目的明确,定是要渡了这河,怎么可能没有渡河之法?”徐阚不傻,眼前这位齐老爷一看就非寻常人,寻常人也不可能去西沼那个地方。
河水奔腾而过,风声呼号而过,树枝簌簌作响,齐长御转身进了旁边的林子,“跟我来。”
三人立刻跟上去。
“你要怎么做?”徐阚见她从杂乱的灌木丛中寻出一条藤蔓,便问道。
齐长御示意云蔼、朱润一起找,后答道:“徐先生聪明绝顶,还用问我?”
徐阚惭愧低头,“那个,你们真要去西沼?”
“徐先生胸有宏图,想必不愿与我们为伍。”云蔼找到一条长藤蔓,笑着回首说道。
她此时男子装扮,眉目清秀,笑容温和,徐阚却无端觉出一丝寒意,他没忘记那刺入土匪身体,泛着寒芒的剑尖。
这少年看似无害,杀人时却干净利落,而那位齐老爷更是深不可测,恐怕这三人中就朱润最为无害了。
要不要赌一把?
徐阚一边寻着藤蔓,一边暗自思忖:如今天下局势越发繁杂,西沼作为无主之地,的确是个好地方,这三人对自己怀中之书也无兴趣,不会夺书杀人,反正这里他是待不下去了,倒不如跟他们一起去西沼。那里虽是凶恶之地,但他肯定逃过一劫的齐宁将军会去那里,他可以去投奔齐将军。
他摇头叹息,“哪有什么宏图大志?不过是图个乱世安生,你们去西沼想必也是如此,你们是我的救命恩人,到了西沼后,我若是能安身立业,定会报答你们!”
朱润撇了撇嘴,说不定到时候还会求上他们呢。
“我看先生身怀重宝,为何不在这世道中择木而栖?反而要跑去西沼。”云蔼故意问他。
徐阚立在原地,用手捂嘴,哈了哈气,方答:“实不相瞒,我是想去西沼寻齐宁将军,为他效命。”
朱润闻言,张口欲说,就被云蔼瞪了回去,他鼓了鼓脸,继续干活。
“齐宁将军不是已经……”云蔼慢吞吞问道,难道连徐阚这样的普通人都知道将军还活着?
“我是猜的,当不得真,只是去碰碰运气。”徐阚面容秀雅温润,说话的时候不疾不徐,颇有种君子如玉的气度。
云蔼一双杏眸微微弯起,“那预祝你心想事成。”
徐阚有些不自在地点头,弯下腰捡藤蔓。
他其实是有些愧疚的,虽然他们从未提过那本书,可是按理说,自己应该将那本书作为补偿,但因为私心,他并不想交出去,因为他觉得这本书要交给最适合的人,才能发挥它最大的作用。
四人将一条条坚韧的藤蔓紧密地连在一起,朱润终于忍不住问了:“搞这个做什么?这个能渡河?”
齐长御用力拉了拉表面光滑的藤蔓,觉得长度够了,便将其中一头栓上适中的石头,来到河岸边,“试试就知道了。”
鹿饮河两岸都是树林,虽然现在是冬季,但有些树木常年保持青郁,所以一眼望去,对岸依旧显得茂密葱茏。
齐长御选择了一棵醒目的粗壮大树,左手拿着藤蔓绳的一端,右手往下捏住,作势要将绑着石头的那头扔过去。
这不可能!
徐阚目露震惊,虽然方才他就猜到了对方的意图,可真正实施起来,他却觉得根本完成不了。即便鹿饮河不算宽阔,可是现在寒风肆虐,藤蔓又轻,仅凭人力怎么可能扔过去?更遑论将藤蔓缠到树上?
目光落在这位齐老爷脸上,他发现这人面色轻松悠然,似乎接下来的举动于他而言根本不足为虑,再看那个叫云蔼的小侍从,一脸信任地望着自家主子。
至于朱润,目露茫然,恐怕还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
鹿饮河水奔腾着肆意冲刷两岸,水波翻涌,大概是从上游携了些泥沙,水色并不算清澈。
齐长御将内力灌注手臂,尽力一扔,石头破空而去,带着藤蔓飞向对岸,呼啸着越过一道粗壮的树枝,而后惯性使然,在树枝上足足绕了好些圈,齐长御使力一拉,对面纹丝不动,她便跃身而上,将这头紧紧绑在了一棵树的高处,使这笔直的藤蔓呈现斜向下的姿态。
她站在树上,居高临下,“阿云,你在这边注意动静,我先试试。”
她说着拿出一个环状物什,套在藤蔓上,轻轻一扣,用手抓住,脚底踏树借力,整个人便迅速地向对面滑去。
朱润已然看呆。
徐阚心中叹息,没想到这个齐老爷的武功远超他的想象,这种渡河的法子很巧,但不是谁都能实现的。
滑过去的速度很快,齐长御不过花了几息的时间就到了对岸,激流的河水并未给她造成任何阻碍。
她落地后将这头的藤蔓紧紧绑在树干上,增加稳定度,将手环扔了过去。
云蔼开心接住,将朱润和徐阚都提溜上树,“你俩谁先?”
朱润看了看下面的河水,脸色有些发白,可怜兮兮,“再让我缓缓。”
徐阚虽也有些腿抖,但后有追兵,他不敢耽误时间,就握住手环,闭目深吸一口气,“我先。”
云蔼笑得甜美,“抓紧了。”言罢,用力一推,徐阚就刺溜一下,滑向了对面,他好歹还坚守着读书人的自尊,没喊出声。
直到脚落地,他才睁开眼睛,双腿发软,靠在了树上。但一想到方才的刺激,他又莫名有些激动和兴奋。
接下来如法炮制,云蔼在朱润惊恐的目光中将他推了过去,他吓得哇哇大叫,又被大风灌进喉咙,呛得脸红脖子粗的,实在令人啼笑皆非。
登高望远,云蔼立在高处,看到不少黎国士兵正在接近,便向齐长御打了个手势。
齐长御面色未变,重新将手环扔过去,云蔼迅速套上,闪电般滑了过去。
追过来的将领见状,立刻让人射箭,但云蔼滑绳速度太快,他们不敢朝河对岸射箭,只好射向藤蔓。
“啪”的一声,藤蔓从中间断了,失重感让云蔼迅速反应过来,她冷静伸手握住藤蔓,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落到了水里,河水没过腰部,寒凉刺骨。
齐长御目光微凛,手握藤蔓,使力一拽,云蔼就被她从河水中拽上了岸。
对岸的黎国将领让士兵停止射箭,毕竟齐长御他们已经在西沼境地,虽然西沼不归任何国家管辖,可各国都明白,不能轻易对西沼使用武力,毕竟西沼的未知数太多,他们不可妄动,黎国现在还不能当这个出头鸟。
他很识时务,便干脆地领着一众士兵,打道回府。
这边,云蔼拖着湿透的衣服,刚刚站起身来,就看到他们被一群人团团围住,这些人手上还拿着长而尖锐的竹矛,满脸凶光地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