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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哥,你回来啦!”
      时雨撂下包,就匆匆跑进卧室内。
      正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清晨转了过来,笑着看向他。
      “嗯,我回来啦。好久不见啊,想我了吗?”
      “切,我才不想你呢。我在外婆家吃好喝好。哪有功夫想你啊!”时雨扑过来,搂住清晨的脖子。“听说你上山修炼去了,怎么样?练成什么绝世武功没?”
      “修炼?”清晨拉下时雨紧紧缠绕的手。
      “爸说你上山去了嘛,还拜什么先生为师。可不就是上山练武去了。”
      “我是去画画的,哪是什么练武啊。”
      “喔,是这样吗。真没意思。我还指望你能教我呢。这样啊,我以后浪迹江湖,也不愁没有武功傍身啰。”
      “叫你少看那些武侠剧,现在好了,你都傻了。还浪迹江湖,我看你是白日梦吧!”
      “才不是…”

      “吃饭了。”杨子君在厨房喊着。
      “好。”时雨回应。“哥,你说,爸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咱啊。这段时间,他俩好奇怪啊。”
      “不知道。”清晨摇摇头。
      “喔,好吧。走,吃饭去。”
      “嗯。”

      “妈,我来帮你。”
      时雨把满满当当一大碗汤端上桌,溢出的汤汁溅到手上,烫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不能小心点吗。我看看,烫到没。”杨子君揪起时雨的手,放在眼前仔仔细细地看着。
      “没事啦。男子汉,这点伤算什么。”时雨挣扎着。
      “不行!要是烫坏了手指,以后弹不了琴怎么办!又不是画画的,手指坏了也还能画,你这个不一样的…”
      “好啦好啦…”

      清晨将碗筷摆好,安静坐下。
      “哎呀,吃饭啦。我都饿了。”
      “行行行,就知道吃。我是喂了头猪吗。”
      “你可别这么说,这么说,对您影响不好。”
      “嘿,你这小子…”
      清晨噗的一声笑了。
      时雨瞪着好奇的眼睛,“哥,你笑什么啊。”
      “我笑你啰。”
      “好了好了。吃饭。”杨子君舀了一大碗饭,然后放到清晨面前。“清晨,山上吃的不好吧。瞧你,都瘦了。多吃点啊。我炖了汤,咱们三个使劲儿喝,不要留给那姓于的,都多喝点啊…”
      “好。”清晨与时雨点点头,然后相视一笑。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杨子君瞥了瞥时雨。时雨立马放下碗,“我去开门。”
      “你们在吃啦。”于序致换上拖鞋。
      “不然还要等你。”杨子君翻了个白眼。
      “爸,我们刚吃呢。”时雨将桌上的空碗填满米饭,“爸,妈今天炖了汤,您多吃点。”
      “又不是给他炖的。”
      “反正是大家一起喝的。这还能炖给谁啊。”
      于序致坐下,杨子君往旁边挪了挪。
      “某人的钥匙呢。”
      “我忘在家了。”于序致回答
      “年纪大了是记性不好。”
      “得了,说这些干嘛啊。爸,哥的考试,什么开始啊。”时雨望向于序致。
      “就下个月二十二号。清晨啊,你可要好好考。就这一次机会,不能再错过了。”
      “好。”清晨点头。
      “这些天,别想别的,就一直练,但也要放松心情啊,别太紧张了。”
      “好。”
      杨子君将桌上的鸡腿夹给时雨,“诶,时雨,你不是说你最近有个篮球赛吗,什么时候?”
      “就后天,如果进了决赛的话,下个月还要打好几场呢。”时雨将碗里的鸡腿夹给清晨,“哥,如果我进总决赛,你要来给我加油喔!”
      “呃,好。”
      清晨点点头。看着碗里的鸡腿,自然地吃掉。

      十二月。春和可以说是呵气成霜了。偶尔早晨四五点的时候,还会飘一阵雪。清晨每日醒来的时候,窗上总是挂满了水珠。有时,他会透着窗,望着远处那些山。
      山下都这么冷了,不知山上会冷成什么样子,怕是雪很厚了吧。
      清晨整日泡在画室里,不停地画着。每当闲下来,快要想起那个人的时候,他便迅速的画下一幅。
      毕竟想也没有用,只能徒添忧愁。
      于序致和杨子君最终也没有离婚,清晨也懒得去想原因了,毕竟大人总是那般阴晴不定。时雨进入了总决赛,最后一场,就在二十七号。时间刚刚好,那几天他刚刚参加完考试,也可以放松放松心情。
      好像一切都在变好。毕竟,冬天过了,就是春天啊。

      考试的前一天,清晨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和许自容下了山,在一个普通的房屋里,一起生活。人间烟火,将他们的头发慢慢染白。最后,他们携手躺在了床上,结束了这幸福平淡的一生。
      梦醒的时候,清晨才发现自己的泪水已经打湿枕头了。
      真的是好真的一个梦。连他脸上的皱纹,都触手可得。而两个人离开的那种悲怆,更是梗在清晨的心里,即使已经清醒,还是难受了好久。
      世界黑着,清晨笑了,他伸出手捂住眼睛。

      这个坎,他是过不去了。

      “哥,加油喔。”时雨躺在床上,迷糊迷糊的说着。
      “嗯。我走了,你继续睡吧。还很早。”
      “嗯…”他翻了个身,又睡着了。

      早上六点。天还是漆黑一片。
      好像人类也习惯冬眠,每到这个季节,人就睡不醒了。不是躲在被子做着热乎的美梦,就是在街道上围在一起此起彼伏打着哈欠。
      清晨从前,也是睡不醒的。冬天早晨掀开被子这一举动实在是太英勇,他与时雨向来是互相鼓励,才能爬起来。不过从这个夏天开始,他就习惯早起了,然后就再也改不掉。其实他只是习惯某个人的习惯罢了。
      考试的地方并不远,虽然于序致说过要送他,不过清晨还是拒绝了。理由是,太麻烦。
      越长大,越怕麻烦。
      如果父亲接他,免不了迟到几分钟或者半个小时。这是常态。上了车,两个人坐着,也是相顾无言,反而很尴尬。这样一想,便觉得,甚是麻烦了。
      有些东西,其实清晨已经不在乎了。他不再对父母的一些话耿耿于怀,不再为一些细枝末节而胡思乱想。太麻烦了。他知道,那些东西不重要。因为他们之间,有一种叫亲情的丝线将他们紧密相连,此生都不会改变。
      许自容的出现,就像是专门用来给青春画上句号,给他上了长大前最后的那一课。
      那堂课,叫舍弃。
      抓不住的东西,就应该坦然放弃。这样,看见前路更好风景的时候,你才能腾出手去迎接。
      清晨学会了。所以失去了。

      “嘶~好冷。”清晨搓搓手,把脸埋在围巾里。“早知道应该多穿件毛衣。”
      亮着灯牌的公交车准时停靠。清晨投了一块钱,在倒数第二排坐下。
      公交车走走停停,在每个站牌停留着同样的时间。一些人上车,一些人下车。没人在意。
      清晨靠在椅子上发着呆。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才不算浪费时间。车内暖气开得有些大,车窗上便蒙上了一层白雾。清晨伸手,在上面画了一个猪头,然后偷笑。手指又动了起来,不自觉在上面写了三个字。
      “许自容。”
      清晨一阵恍惚,那个人低头笑着的画面好像就在眼前。
      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也会想起我吗?
      “北院站到了。”
      清晨醒过来,匆忙将玻璃窗上的字迹抹掉,然后跑下车。离开暖气,车外寒意骤然入侵,清晨打了一个大大的寒颤。
      嘶,好冷啊。
      还是好好考试吧。
      加油!

      清晨打开门,时雨便扑了上来。
      “哥,怎么样怎么样?”
      瞧他一脸期待的样子,清晨点点头。
      “今天,发挥得不错。但具体能不能考得上,还得等具体通知。”
      “哇塞。我就知道你肯定行。美院,肯定是你的囊中之物了。哈哈哈。”
      “一切还是未知数呢。”
      清晨解开围巾,扔在床上。
      “你和爸说过了吗?”时雨在床上坐下。
      “他刚刚打过电话了。”
      “咱爸的画画事业啊,就指望你能继承了。他肯定特高兴。”
      “行了。还不知道呢。你午饭吃了吗?”
      “吃了,给你也留着呢。”
      “那我去热热。”
      清晨站起来,突然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怎么了?”时雨问。
      “刚刚又冷又热的,可能是受凉了。没事,我喝点热水就好。”
      “那我去给你热饭吧。”
      “好。”
      清晨又坐了下来,觉得头也开始晕了。喝了杯热水,躺了半天后,便好受些了。

      二十七号。
      难得有阳光。虽然冬日里的阳光向来只是用来照明,毫无暖意,但看着,也是让人开心些。
      清晨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帽子围巾手套一样不落。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擤着鼻涕。
      “哥,你没事吧?”时雨摸摸他的脸,“你是不是有点发烧啊。”
      “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清晨说话都是浓重的鼻音。
      “可是你都感冒快一周了。怎么还没好啊?”
      时雨看着眼睛都快睁不开,鼻子也揪的通红的清晨,突然笑了起来。“哥,你看起来好像一个雪宝宝啊。”
      “哎呀,别说了。你比赛还比不比了。快走吧。”
      “那等我比完赛,我带你去看病。”
      “行。走吧。”

      哨响。少年们奔跑起来。
      他们,都像野草一般,普通却又坚韧,野火烧不尽,永远带着生生不息的希望。
      清晨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只穿着薄薄打底衫外套篮球服的少年,心生慨叹。
      年轻真好啊。
      这个比赛,是春和所有学校间的对决。现在,已经是最后的两支队伍了。输的那一方,也是个亚军。而赢的那一方,可以获得一个什么奖杯。
      清晨坐着,揣着手。脑袋昏昏沉沉。
      “啊~”
      清晨打了个哈欠。
      每次快到睡着的时候,他便拍拍自己的脸,打起精神强撑。

      “赢了!”
      清晨听到欢呼,立马站起来,发现是时雨那队赢后,他便跟着欢呼起来。

      时雨走下场,清晨把衣物递给他。
      “打得很棒喔!厉害。”
      “哥,你以为我没看见你在那儿打瞌睡呢。”
      “我,呃,我也不想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困。”
      “好了好了。我今天赢了,特别高兴。走吧,我请你吃饭去。”
      “好。走吧。”

      正是饭点。街上的人不少。
      两人到处闲逛着。
      “哥,我跟你说,刚才可凶险了,要不是我…”时雨侃侃而谈。
      “嗯。”清晨哈欠连天。他终于感觉到什么叫做身体在路上,灵魂已睡着了。
      一位发传单的男孩伸手递着一本杂志一样的东西。清晨随手接住,翻了翻。是一家医院的广告,上面写着关于心脏病的一些资料。心律不齐啊,心脏有杂音啊,或者心脏太靠前。
      时雨突然停了下里。清晨也跟着停下来。
      “哥,你想吃什么啊?”
      清晨打了个喷嚏,然后擦了擦鼻子。“吃什么都行。”
      “对了,我才想起来,我说要带你去看病呢。”
      “不用看了。我没事。”
      “你怎么看都是有事啊。”
      “我真没事。再说,要看病,也得先吃饭吧。”
      “先看病!”
      “先吃饭啦。就这家吧。”
      清晨转身一个跨步走上台阶,然后脑袋突然响起一阵电波声,眼前开始左右晃动。清晨站不稳,便随着眼前的晃动,倒在了地上。
      “哥!”
      这是他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声音。

      白茫茫一片。肉眼所见,皆是白色。没有边界,没有距离。一双眼睛,不停环视着周围。
      这是哪?
      他抬头,眼前突然现出了一个人。
      许自容就站在不远处,朝他笑着,挥手。清晨听见他说,“再见。”然后他的脸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不要!
      清晨想要呼喊,嗓子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想要奔向他,脚却像生了根,无法挪动一步。
      老师!老师!
      你能听到吗?不要走!我在这里啊!
      清晨拼命扯动喉咙,浑身都在颤抖。
      “老师!”
      清晨睁开眼,终于将声音喊了出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的头发已经全部湿透了。背上也全是汗。
      “清晨。”
      清晨寻着声音的源头,看见了一脸复杂的于序致。清晨瞬间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他睁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喊着。
      “爸。”
      “醒了就好。”
      “我,怎么了?”
      “你发烧了。在医院躺了几天。不过已经没事了。”
      “我,呃,刚刚…”
      “你先休息吧。有事以后再谈。”
      “嗯。”
      “我去给你买点粥。你好好休息。”
      “嗯。”
      于序致替他掖了掖被角,便出去了。
      清晨拿手背,试了下额头的温度。确实不烫了。
      只是刚刚,怕是不好解释啊。
      清晨蒙住眼睛。
      现在,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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