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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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度姑娘，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春兰听完无度的话，缓缓开口，“你要侍奉的，是将来剑指紫云阁，足踏九重天的英雄。春兰自认无此大志，也并非英雄，恐怕难以实现无度姑娘的期望。”
“神龙幼时其形似虫蝎，及至长成方藏身天下，凌于云气。”无度弯唇微笑，眼角泛上一抹嫣红之色，“英雄并非天生，而是由时势造就，李百夫长又怎么知道自己不是呢？”
春兰眼看着无度如此纠缠，觉得不把话说明白不行了，微微俯了身望向无度，板了脸吓唬她道：“无度姑娘，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开此处。否则，彭千夫长及其附随的下场……你也是亲眼见到的。”
纵然春兰不愿杀无度，却也没有将她留在身边的意思。
无度听春兰这么说，唇边的笑意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又扩大了几分，道：“若是……妾身有计策能解敬平县之难呢？李百夫长仍然坚持让我离开吗？”
春兰坐直了，睨着无度道：“你若真有办法，就不会与彭千夫长一同出逃了。”
话是这么说，却没有再威胁无度离开。
虽说大家都已经决心守城，拼死一搏，但若是乌宛众真的打过来，正面迎击的胜算实在很低，就连十分之一二的把握都没有。
所以无论如何，春兰也不会放过半丝可能。
“李百夫长，妾身这个人呢，是很怕死的。”无度知道打动了春兰，神情微松，朝春兰伸出右手，张开纤长五指，“不瞒你说，妾身的这个主意，亦只有五成把握，所以之前才选择了出逃。”
“那么，无度姑娘且说说看，是何计策。”春兰不动声色道。
“是。”无度站起身，朝春兰福了福。
她不怕春兰过河拆桥，只因她自己，是这个计策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李百夫长以为，乌宛众是一群什么人？”无度轻启红唇，以提问的方式为开端阐诉。
“亡命之徒。”春兰简短的回答。
无度点头道：“没错，他们是由流民，盗贼，山匪组织而成，信奉乌宛邪神，奉其首领为乌宛神化身。”
“所谓乌宛神，不过是愚弄无知民众的工具。”春兰道。
“是，乌宛神的确是操纵愚弄民众的工具，它让它的信众狂热，不惧死亡。”无度道，“但乌宛众能成势，并非没有理由。一是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底层民众需要精神上的信仰寄托，乌宛神便就此乘势而起；二是这个天下失去控制，自然也就没有办法对此邪教，进行强有力的清洗和打压。”
“乌宛神对信奉它的民众来说，是信仰。但乌宛众的首领应该很清楚，它只是个工具。”
无度在春兰的印象里，总是一袭白衣、风情万种。她是第一次见到无度凝脂砌玉的脸上带了凛然之色，侃侃而谈的模样。
“信仰这东西很妙，其实每个人都有信仰。而且一旦产生，便根深蒂固。”无度坐在春兰对面，手指无意识的点着桌面，“像乌宛众这样的一群人，以烧杀劫掠而起，大多数人只求当下活的痛快，只能看到眼前利益。如果乌宛众内全是这样目光短浅的人，是绝对不会来攻打雁门郡的。”
“并州并非繁华之地，他们会和前朝一样，下冀州，然后进入徐州扬州等富庶之地劫掠作乐。”
春兰道：“如果是那样，我们便无需担心敬平县的安危。但……经前朝事败，他们还不能得到教训吗？”
无度摇头道：“阅遍史书，你会看到有些事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如同循环，这便是人之本性不可移。”
“那如果乌宛众中，出现了见识卓著之人呢？”春兰接着道。
“那么他们，必然要来取雁门郡。”无度深深吸了口气，接着道，“而能混迹在乌宛众中的，见识卓著之人，他们的信仰绝不是乌宛神，十之八九是儒家孔圣门徒。”
春兰了然的点头。
这个她也明白，如今世道大乱，或是被胁迫或是自愿，读书人去匪寨做军师谋士的事比比皆是，乌宛众中有这样的人并不稀奇。
“我之前说过，信仰这东西很妙，而且一旦产生，便根深蒂固。”无度道，“那见识卓著之人纵然为乌宛众指明道路，但他的内心却永远不会认同乌宛众，他只是将乌宛众看作夺取天下的工具而已。”
春兰恍然大悟道：“这里，便是我们的可乘之机！”
无度微笑道：“儒家的教化确实做的好，那些儒家弟子身逢乱世，最终的希望也不外乎是改朝换代，重新建立一个治世皇朝，青史留名。既是如此，便不能依靠一群暴徒……他们杀官屠城，不过是因为那些官员视他们如粪土，他们其实比谁都期待得到正统的承认。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敬平县令率全县投降乌宛众，是不是会格外受到青眼相看呢？”
“介时，我们可置一瓮引乌宛众入局，然后将瓮烧热，烹煮成‘一锅烂’。”
春兰明白了无度的意思，皱眉道：“让乌宛众相信我们愿意相投，这件事恐怕很难。”
无论前朝还是如今，就算在乌宛众闹的最厉害的时候，都没有朝廷命官投降乌宛的记录。无度说的很对，信仰这东西一旦产生便根深蒂固，乌宛众既然被定义为邪教乱民，投降乌宛便自然为天下所不耻。
乌宛与正统天然对立，但凡有些身份、受过些儒家教化的人都视他们为暴民草芥，更没有哪个官员愿意去担这个身前身后的罪名。
“大多数时候，骗子所设的骗局都并非没有纰漏，但为什么还是屡屡有人如同瞎了眼一样上当呢？”无度望向春兰，“那是因为，骗子掌握了受骗人的所欲所求，然后投其所好，令受骗者自己愿意相信。”
“来到雁门郡的乌宛众，他们既然希望夺取天下，便需要正统的承认，是愿意相信有朝廷命官相投的。”
“只要利用好了这一点，便可让他们有来无回！”
无度目光灼灼，伸手一拍桌案。
“此局……听起来可行。”春兰听完后，沉默了片刻，“只是如何将其滴水不漏的实施，却要费些心思详细计划。”
此时此刻，春兰也不得不承认，无度眼界心思远超常人，她似是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这个绝色女子。
“此局，便做为妾身投靠之礼，妾身愿为李百夫长手中卒子，促成此事。”无度望入春兰的眼中，千娇百媚道，“今后，还望李百夫长怜惜妾身。”
春兰抬眼看向无度身后，只见若溪不声不响的侍立在那里已经多时，全程都没有打断过春兰她们之间的谈话。
见二人谈话结束，若溪上前对无度道：“李百夫长该休息了，我先带你去沐浴，换身衣裳。”
无度见若溪态度不卑不亢，想起之前在红帐之中时，若溪也不过是她底下一个不起眼的营妓罢了，于是唇角轻勾道：“时移世易，倒是长进了不少。”
接着无度朝春兰微微折腰，道：“那么李百夫长早些安置，我这便随她去了。”
春兰点头，见她二人一前一后出了营帐，知道是去厨下寻热水沐浴了。怕若溪再操心，她踱到行军床旁躺下，给自己盖上被子，合上双眼。
然而纵是做出入睡的姿态，亦心潮澎湃，久久不能入眠。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