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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舞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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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上
回到牧师宅的整个下午,加布里似乎都是闷闷不乐的样子。他甚至没打算多看我一眼,只说了句“我想自己休息一下”就匆匆跑上楼不见了人影。
也难怪他受了这么大的打击,相比之下,我的脸皮似乎厚多了。
在楼下呆呆地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事情发展到如此的地步,我已经敏感地察觉到了加布里退避的意图。
匆匆跑上楼去,我“咚咚咚”地敲响他的房门,果真是好长时间没有动静。
遭了,他不会真想在这个关键时刻放弃吧。
我这个人也许懦弱,总是不想招惹什么麻烦,但是,却也十分倔强,若是有麻烦招惹了我,也是绝不会退缩的。
我曾经想象着这位匪徒先生为了这个见面所做出的努力与牺牲,单单是我所了解的,就是那么艰辛,不仅来回地跑在几个城市之间,又不间断地受到加德纳小姐以及其他贵族的嘲讽,如今,再放弃的话,岂不是受了许多冤枉气?
“加布里!”我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大吼起来了。
就算八字没有一撇,那又怎样,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那些贵族真是那么不可一世,大不了我硬闯进去!在一遍遍越来越急地敲门声中,我已经暗自下定了决心。
可是,无论我怎么呼唤,门里的人似乎都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我本来高昂的激情也一点点的萎靡。
人家都不急,我急个啥?
悻悻地缩回手,心底却嘲笑着自己的自作多情。
正在这时,门“哗”地被拉开了。
一张……呃……如果说原先是一张疲惫倦怠的脸的话,此刻的加布里,几乎是像重生一般焕发着光彩。一头黑色的短发梳理地整齐而富有韵味,灰紫色的眼眸透出的灵彩,瞬间让我想起了躲在森林里的妖精。最不可思议的事,他的身上……
我疑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圈,他的身上竟然穿着漂亮正式的黑色燕尾服!
怎么回事?
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他本来一本正经的脸上竟然邪邪地绽开了笑容,灰紫色的眼眸得意地望着我。
“你似乎很着急的样子。”他笑了笑,就像这令他很开心一样,丝毫不理会我越皱越深的眉头,“我正在换衣服,抱歉。”
“真没礼貌!”我哼了一句,换衣服怎样,至少也要吭一声,害我白担心。我果真是自作多情的料,真是越想越气。
“我想给你一个惊喜。”很诚恳地望着我,求我原谅?
不可能!我扭过脸去。
“你也去换上吧,我们得赶在人多的时候混进去。”这位让人纳闷的匪徒先生突然塞给我一件浅绿色的小礼服,低头瞥了瞥,尽管这救命的礼服解决了八字中的第一撇,可是我丝毫没有一点惊喜,只是猜疑地望着他。
难道……是打劫来的?
也许是我眼神中透露出了太多的猜忌,瞬间他的脸色就沉了下去。
“是莱克老夫人从旧衣服里找出来的,还有我身上这件。”他显然是有些恼火地瞪着我,“虽然过时了,而且有些破旧,但是,至少可以撑个场面,只要不和那些贵族近距离接触,绝对没问题的。”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你的用意不会是那些来自伦敦的绅士贵族吧?”
我本来是有些自责地忏悔,甚至沉下脸去的,听到他最末的话,一股怒意顿时升上心头。若不是为了他,我有必要现在“冒险”混进去吗?要是我有心勾引贵族,也就不用半夜偷偷摸摸逃出来,然后,不幸被他挟持了!我更不会在一大群贵族小姐面前,故意与他走这么亲近!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匪徒先生!
哼!“别以为每位小姐的追求都是那样的庸俗。”我鄙夷地嗤道。
“伊莎贝尔。”我们的匪徒先生又突然感情激动地一把抱住我,“我不是对你没有信心,是对我自己没有信心。”
??他又在说什么?
突然,一种无力感涌遍我的全身,每次对于这位匪徒先生如此迅速丰富的情感变化,我总是有这种感觉。我轻轻推了推他:“加布里,那个……如果,我们想准时赶到的话,我想现在我得去换衣服了……”
“好。”他突然松开手,一脸灿烂地望着我。
疑惑地瞅了瞅他,我抱起小礼服“噔噔噔”地朝我的小卧室跑去。
怎么有种奇怪的感觉,叫我赶紧远离他……
果真是和帕尔默一样,令人难以琢磨的脾气。
难道他被气得神经搭错了,不仅一点也不伤心,反而笑得如此灿烂……
越想越奇怪,好像没有发生什么让他高兴的事,除了过会儿,就能见到帕尔默了……
当我们准备好一切,到达拉迪菲尔德别墅的时候,发现场面竟然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热闹。我甚至怀疑伦敦是不是有一半的女士都慕名赶了来。当然,陪同这么多的女士来的,还有那些丝毫不肯松懈的绅士先生们。每个人的穿着都是那么讲究,偷偷地一圈扫视下来,我和加布里尽管也穿着很正式,却显得如此寒酸。我有些鄙夷地瞅瞅自己,又瞥瞥身边的加布里,突然,有一种名为嫉妒的感情悄悄滋生了出来。尽管这位匪徒先生的穿着不见得比我好多少,可是,却处处透着绅士气质,可是,我这衣服怎么看就是怎么别扭,一看就是有了陈旧的年代的,而且根本没有珠宝首饰的装点。
没关系,我在心里自我安慰着,衣物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气质!
我尽量挺直腰板,抬高下巴,比以前显得更加庄重优雅。然而,我的余光扫过之处,竟是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哪怕你装得再有气势,在这样一个以穿着打扮、地位爵位认人的地方,穿着这样“简朴”、“没有身份”的衣服到处显摆露脸,才是多么的可笑!
幸好,还没有酿成大错,我知趣地拉住加布里的手,尽量往靠边和角落的地方走。
我们顺利地混入了花园,栽种着各式各样的花木的花园里,有许多年轻的绅士和女士们愉悦地踱着步。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我隐约望见了李德的小屋,然而,窗子里面一点光亮也没有。不知为何,竟有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一个声音很快打断了我的思绪。
“伊恩先生没有来吗?”声音离我们很近,余光瞥见之处,是两个无聊的绅士立在树荫的暗地里,一边抽着烟,一边聊着天。没什么特别的。
“你是说伊恩•米德尔顿先生?”回答他的先生口气里带着一丝警告之意,“别说笑了,米德尔顿伯爵一家与这里的米德尔顿先生一向不和,怎么可能来?我劝你还是别在这里提起这种话题。”
一听到米德尔顿先生,我的眼睛有些不自觉地往声源处瞥去,那位提问的先生似乎是立即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收回视线,拉着加布里不急不缓地迈上台阶,心里却在猜测着米德尔顿伯爵与帕尔默的关系……
“梅里彻斯小姐!”我听到这样一个恭敬的声音。
就在我担心被人发现时,抬眼正望见是拉迪菲尔德的一个仆人,这才舒了口气。敢情,帕尔默•米德尔顿先生根本懒得对他的仆人们说起我这个人的事情。不过,这也好,仆人们见到我,也不会怀疑,更不会去惊扰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统治者们。
当我们进入大厅的时候,几乎是一眼就望到了帕尔默立在正前方与远道而来的客人们攀谈着。尽管有一圈女士,甚至绅士围绕着他,可是那高大挺拔的身材、英俊的面容,让他在人群里显得是如此耀眼突兀,仿佛任何事物都掩盖不住他的光芒一般。
而他显然也是对于捕捉人们的焦点如此在行,一颦一眸都恰当好处,懂得该在何时亲切的微笑,该在何时优雅的欠身,尽管唇边荡漾着笑意,可那浅绿色的眼眸还是可以冻成像冰一样。
他完全有成为一个恶魔的潜质,我在心里暗自“赞叹”,而事实上,我并不确定,也许他现在就是一个恶魔了,或者,他的魔爪已经悄悄伸向我了,而我却浑然不知。
我撇开视线,却发现,我们的匪徒先生正有些忧伤地望着那个人群中的他。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喃喃着。
我却有些不以为然,像帕尔默那样的人,以前在我们这位“单纯”的匪徒先生面前伪装,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吧?事实上,我更相信他本性就是那样的人。
“伊莎贝尔。”加布里突然抓住我的双肩,紧紧地盯着我,一本正经地说着。
我有些心虚地望着他,正猜想着会有什么“重大”的事,却感到有一个犀利的视线射向我。
疑惑地转头,感应似的朝着那引起灼热与不安感的方向望去,什么也没有……
只有我们的米德尔顿先生仍旧是微笑着和那些兴趣高昂的小姐们讲着什么,我警惕地瞪了他一眼,却发现自己又在自作多情了。别说我和他有“仇”在先,“高贵、优雅、英俊”的他怎么可能发现角落里的我,而且还用眼神来“瞪”我。
“哎。”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
“呆在这里别乱跑,伊莎贝尔。”一个像命令小孩的声音,我抬眼,正对上加布里万分严肃的视线。
“我去找他谈谈,马上回来。”
“也许,你应该等到他得空,那样比较好。”虽然,对于他那样的口气,我很是不自在,却还是很好心地建议。
“也是哦,毕竟他的过去不适合让那些人知道。”他笑了笑,“你在这里乖乖地等我。”
“放心,绝不会去找那些贵族、绅士的。”我有些讽刺地说着。
然而,我们的匪徒先生似乎根本没在意我话里的语气,竟然愉悦地笑了笑。
真是的!怎么看,怎么都不觉得加布里和帕尔默会是朋友,至少,性格也差太多了。一个过于“聪明”,一个过于“单纯”……
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我收回思绪,正想四处张望着找寻卡洛琳的下落,然而,唯一望见的几个女仆,也全是我不认识的……事实上,在拉迪菲尔德,我认识的人并不多……
可是,更悲惨的是,我很无奈地发现,即使是女仆,她们穿的衣服似乎也比我身上的这件有“档次”,至少,不会显得很旧,很过时……
“哎。”我已经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
“伊莎贝尔小姐?”突然,一个略带怀疑的声音这样叫唤着我。
在这个时候,我可不希望有人发现我,我在心里祈祷着,然而,这个声音是如此的真真切切,我根本无法躲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我不得不悠悠地转过身去。
是肯尼斯•巴德先生!
而他正是我现在最不想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