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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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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的视线死死落在Judy胸口那轻微起伏的节奏上，仿佛那破旧灰毯之下的生命线只要一刻不看就会断掉。她不敢眨眼，不敢动弹。她脑海深处有个声音在不断低语，细微而刺耳——如果她移开视线，哪怕一秒钟，呼吸就会停止，而那将是她的错。
于是她一动不动地守着。清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照在那张苍白熟睡的脸上，金黄的光影映在Judy的汗珠上，使它们微微闪光。V略微前倾，手指交扣，思索着这道光线会不会太刺眼，打扰了她。
整整一夜，她都坐在那里，寸步不离，每当Judy的呼吸节奏稍有停顿，她的心就像被攥住一样，瞬间冷成了冰。有时Judy会轻声呓语，或是眉头微皱，那时她便立刻起身赶到床边，守着她直到一切恢复平静。V多么希望她能醒来，能再看到那双深褐色的眼睛，能听见她带着沙哑尾音的声音。
可自从他们把Judy送回海伍德之后，她便一直昏迷未醒。而在那之前，她也只是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眼神涣散，令V恐惧血流得太多、太急，他们也许赶不上。即便如今Aldecaldos的人都已抵达、带来医生和装备，给她打了镇痛剂、输血处理伤口，那份不安依然缠绕在V心头不曾散去。
她不能失去Judy。在那辆布满弹孔的车前，在血泊中看到Judy那张惨白的脸、手指间不断流淌的鲜血……那一瞬间，V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她绝不能让Judy死。那种认知如同重拳砸在胸口，让她发狂地扑了上去，即使自己也快要崩溃，也要撑住、要握住Judy的手，哪怕只是为了再让她听见一次自己的声音。
她咬紧牙关，将那记忆压回去。那一幕太过痛苦，几乎要把她再一次撕裂。她深吸一口气，太阳穴隐隐作痛。她太累了，仿佛整个人都在边缘破碎。她知道她该去睡一会儿，如果Judy醒着，一定会强迫她去躺一会儿的。她甚至能想象得出，若此刻Judy睁开眼，她会在喜极而泣中瘫坐在地上，成一滩狼狈的废墟。真是……多完美的重逢场面。
但她就是无法移开视线，哪怕闭上一会儿眼也不行。现在还不能。
耳边忽然传来轻轻的门响，咔哒一声，门轴吱呀作响，V知道有人走了进来，但她没转头。那人从她面前走过，坐到了她身旁的椅子上。
“你现在这副鬼样子，真他妈惨。”Carol的声音低沉，比平常柔和了许多。
V轻哼一声，像是在笑，但连这点力气都像是她身体里的最后一点余热，“谢了啊。”
两人沉默了许久，直到Carol再次开口：“去睡会儿吧。” V没回应，甚至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我来照看她。”Carol轻声说道。
V的眼睛依然牢牢锁在Judy身上，一动未动。她知道Carol可以信任，但这不是信任的问题，而是她不敢放手。不敢眨眼，不敢闭眼，不敢梦见那个她不愿面对的未来。
V的目光瞥向Carol，被她柔和的语气惊了一下。Carol看起来也几乎和她一样疲惫，眼皮沉重，头发垂落在脸前，早已被血浆和尘土糊得一团。V很快又把注意力收回Judy身上，胸口那股紧绷的感觉再一次骤然收紧。上。下。上。下。还在呼吸。很好。
“你倒是该先听你自己说的话。”V含糊地嘟囔了一句。
Carol动了动，然后一只手落在了她肩上。“你在流血。”
V疑惑地抬头看着Carol。她中弹了？她竟然一点都没感觉到？但Carol并没有看她身体的其他地方，而是盯着她的脸，眉头紧锁，神情充满担忧。V抬手摸了摸上唇，指尖沾上了一抹鲜艳的新血——**操。**她抹了把鼻子，鲜红的血迹在手背上涂出一道斑痕。该死的身体，总在最糟糕的时候掉链子。
“天啊，V，快去找医生。”Carol声音高了几分，V的视线立刻转回Judy身上。她依旧沉睡。
V想留下来。但她也明白，不能让Judy看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她必须坚强，必须稳住，必须兑现她的承诺——让Judy活下去，和她一起去到那个湖边，那个承诺中的地方。她又擦了几次鼻子，确认再没有血迹才作罢。
她转头看向Carol，对方的神情复杂，既有怀疑又有担忧。V站起身，想以坚定的姿态回应她的注视，但这一下动作却让她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Carol立刻伸手扶住她的上臂，帮她稳住身形。V深吸了几口气，直到视野不再摇晃，才抬眼看着Carol。
“别让她离开你的视线。”V声音不高，却充满不可动摇的决意。
Carol脸上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但她在V眼中看到了什么——某种急迫、坚定、无法辩驳的东西，于是她只是轻轻点头，语气也变得柔和下来：“当然。”
临走前，V走到床边，蹲下身子，小心地将几缕粘在额前的发丝拨开，手掌轻轻贴上Judy的面颊。她感受到那微弱的体温，还有肌肤下几不可察的生命跳动。Judy的眉头轻轻一动，眼睑下仿佛也有一丝挣动，V不自觉屏住呼吸。
……但她终究没有醒来。
V缓缓吐出一口气，失望像一块石头沉入心底。她俯下身，在Judy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那一刻，她倾尽了所有的愿望与祈祷。
她直起身，再次看着Judy，那眼神就像看着世界尽头最后一束光。童话故事里那些“公主被吻醒”的狗血情节，对我可没用啊。
她转身，走向门口。临出门前，她特意朝Carol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才悄然离开，脚步轻得像怕惊扰梦中人。
Panam的目光变得复杂，她抿着嘴唇，脸上写满了挣扎。V一看便知道，她已经下定了某种决心，只是在努力找一个让人都能接受的方式说出口。
“我知道，”Panam终于开口，声音低而稳，“可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儿，V。”
Francisco补充道：“我们的人已经尽可能帮你们隐蔽了，但这不是长久之计。Haywood太靠近城里，Arasaka要是派出搜索队，很快就能找到这儿。”
“那就让我们多留几个小时，”V语气愈发坚硬，“Judy还没醒，她根本不能动，现在转移她等于让她去死。”
Cassidy沉默地注视着她，Panam则皱起了眉，缓缓道：“我理解你，但我们也必须为大家的安全考虑。我们这些人、车、装备，一大堆目标，留在这里太久就是活靶子。”
V捏紧拳头，压下喉咙里的怒火。“那就让我留下。我留下来照顾她，你们走。”
“你疯了？”Panam立刻反驳，“你一个人？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Arasaka的人来了你挡不住，他们要不是直接杀你，就是把你们俩一起带走——你这是拿命赌博！”
“那我也得赌。”V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我答应过她，我们会一起走出去，不是我一个人跑。”
四周陷入沉默，Francisco看起来有些不安，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咽了下去。Panam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再次望向V，语气缓了些：“好……我会跟大家说，再拖一两个小时。但V，如果情况恶化，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V缓缓点头，语气平静下来：“一两个小时就够。我只要她醒来。”
Panam望着她许久，才转身去安排接下来的计划。Francisco紧随其后，走前还低声说了一句：“我们会尽可能拖住时间，但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有第二次机会。”
V没回应，只是站在原地，望着远处的乌云缓缓逼近。风变得湿润，带着隐隐的咸味，还有铁锈般的酸意——那是酸雨将至的前兆。
她知道时间不多了。但只要Judy还活着，只要她还能睁开眼……她就不会走。就算世界塌了，她也要留下来等。
等她醒来。
医疗兵快步跟上她的脚步，V强忍着越来越浓的晕眩感，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她用最冷静、最精准的语气，一条条复述着Judy的状况——她的伤口，输血量，使用的药物，以及潜在的感染风险。她要求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任何移动都必须以最小的风险为前提。
“我们可以用震动最小的悬浮板，把她固定在应急担架上，”那个年轻的女医疗兵说，眼神坚定，“我会全程守着她。”
V点点头，声音低哑：“她不能再流一滴血了。”
“不会的，”医疗兵说得很有把握，“我们会小心。”
V靠在门边，透过还未完全合上的门缝望着Judy，沉沉地叹了口气。她的心早已被拉扯成碎片，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时间去一一拾起。她还有事要做。
转身时，Panam站在她身后，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歉意，但也多了些认同。
“你说得对，”Panam低声道，“这次我们确实低估了他们。不会再发生第二次。”
V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她知道Panam是在向她保证，也是在向她道歉。但眼下这些情绪都只能暂时搁置。
“你还撑得住吗？”Panam突然问，目光落在她仍带血的鼻下。
“撑不住也得撑。”V的语气没有犹豫，也没有夸张，“我得在她醒来之前，把一切都准备好。”
Panam沉默了片刻，然后递过来一瓶水。“喝点。然后抓紧最后这点时间休息一下。我盯着这边，出了事我会马上叫你。”
V接过水瓶，但没有立即喝，只是盯着对方看了几秒。“谢谢你。”
“别谢我。”Panam咧嘴一笑，尽管疲惫得连嘴角都难以扬起，“我们是一起走到这一步的，不是吗？”
V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然后终于喝了口水。水是温的，但喉咙因脱水变得干裂，这口水仍像是救命的甘露。
她靠墙坐下，把头轻轻靠在金属板上，闭上眼，不敢真正睡过去，只是让自己呼吸平缓一些。哪怕是五分钟也好。脑海里，她回想着Judy睁开眼的模样，回想着她的笑，她的嗓音，她用力拉住自己衣领时的那一瞬间。
还有她当时的那句话： “我信你。”
V攥紧了手中的水瓶，指节发白。
等她醒了，她会让Judy知道——她没有错信人。绝不会。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