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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第 15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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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早就知道一切都在崩塌，但没想到会变成这样……”她呼出一口颤抖的气息，“我真的以为你走了，V。我以为我永远失去了你。也许我真的已经失去了你。也许现在我只是在跟一个鬼魂说话。”她指尖漫无目的地拨弄着工装裤上的缝线，悲伤再次将她层层包围。“但如果你真的还在里面，我只想让你知道……我不会放弃。只要还有哪怕一丝希望能再见到你那张蠢脸，我就会继续拼下去。”话到最后，喉咙哽住了，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从桌上撑起身，突然想到一个可能——如果V真能听到她说话，会不会因为自己连正眼都不敢看她而感到受伤？她绕到办公桌另一边，跪在椅子旁，小心翼翼地将椅子转向自己，尽量不扯动那些连接的电缆。她低头看着V那只干裂的手，轻轻将自己的手掌覆在上面。那手冰冷干燥，一动不动。V的头依然无力地歪向一侧，Judy却不敢去扶正它。
“你能听见我吗，V？”她轻声问道。当那双浑浊的眼珠微微颤动、似乎朝她的方向轻轻一动时，她的心猛地一跳。“撑住，好吗？我知道这肯定很糟糕，但我们正在尽一切努力把你救出来。”她轻轻摇头，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的荒谬。“你知道吗，我原本一直以为，Adriana的终极计划就是给你克隆一个闪亮的新身体，然后我们就能重新开始。可现在你倒好，被困在这场‘尸体大挪移’里了。”
“那是不可能的。”Adriana的声音忽然从身后传来，吓了Judy一跳。
她立刻抽回手，转过身来看着Adriana。“什么？”
“克隆Valerie。”Adriana走上前，“我已经用掉了最后的材料，才完成了我自己的克隆过程。即使还有材料，我也不会再强迫Valerie接受那样的命运。代价太高。”
Adriana眼中那种被过往阴影吞噬的神情让Judy一愣。她忽然开始怀疑，是不是正是某些经历塑造了这个版本的Adriana——或者，她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你是说免疫系统的问题？”
Adriana垂下目光，走过她身边，在办公桌上的仪器上轻轻操作着。“这是其中一个问题。我父亲很聪明，但他同时也极度偏执。他被悲痛蒙蔽了双眼。他确实再一次赋予了我生命，但也让我拥有了一个孱弱的身体和破碎的心智。起初问题不大，但随着时间推移……”她没有继续说下去，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Judy没法对Adriana生出多少怜悯，愤怒仍旧炽热。但她的话却像钩子一样勾住了她心底的不安。“那……转移之后，V会变成什么样？”
Adriana的手悬停在传输设备的电路板上，沉默片刻才回答：“很难预测。她可能会和我一样，遭受相似的副作用，但也可能不会。我们两人差异太大，我无法确定。”
Judy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什么副作用？”
Adriana猛地起身，目光凌厉地看着她：“Judy，我需要你去楼下取一些设备。”
Judy张开嘴，想要反驳，想要逼她说清楚，但她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再争执下去只是浪费时间。V需要她行动，而不是一味质疑。但心中那片疑云依然盘旋不散——如果最后醒来的V不是她熟悉的V呢？一想到这，她下巴隐隐颤抖。
“两层楼下是一个义体实验室，我需要那里的几样设备，用于计算机的植入过程。你能去吗？”Adriana催促道。
Judy点了点头，眼神飘向那双仍旧浑浊的双眼。她只能祈祷，自己做的是对的。
V——那个女人是这样叫她的。那个漂亮的女人，留着绿粉相间的头发，脸上写满了她猜测是担忧与痛苦的情绪。V这个名字听起来对极了。所以，这应该就是她的名字。
那女人身上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她感到被某种力量吸引着靠近。当她听到“Judy”这个名字时，也同样觉得顺理成章，理所当然。模糊的感受在她凝视Judy的过程中悄然浮现，却始终无法被她准确辨识。她的眼前闪过一幅幅影像——火焰与寒冰，晨风中的露珠，还有皮肤上落下的酸雨，但她不认为那些是记忆。也许只是联想罢了。她需要更多时间来理清这些。
至少她觉得自己需要。她知道“时间”这个概念很重要，可此刻，它却像一团迷雾，难以把握。如果她能衡量时间，那她已经挣扎着试图控制这具身体多久了？她目前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眼睛跟随着Judy在房间里走动。而她的大部分精力都花在了用那双陈旧的肺吸入空气上。
对此，她感到有些许欣慰。她还记得“陈旧”的含义，也知道什么是“欣慰”。这是进步。她越是专注于追踪皮肤下那张神经网的走向，就越能察觉到某种存在，那是超越这具躯壳的存在。正如她身体里的神经网络一般，在她外部也存在着一个网络，蔓延到身体之外，延伸出房间之外，仿佛没有尽头。
她伸出意识去触碰它，好奇心在推动着她。当她第一次沿着某条路径跳出身体时，她感觉有一块沉重的负担骤然脱落。她与一切都产生了联系，同时又感到自己极其渺小。数据无处不在，无论她将注意力投向何处，迎面而来的都是图像、感官、信息的冲击。她意识到自己身体所在的房间，但此刻却是通过数据流来“看见”的。她迅速识别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并追随其进入了一部电梯。视角随即切换为一种她更熟悉的样式——她意识到自己正在通过摄像头观看。Judy在电梯里踱来踱去。
V知道Judy很难过，正在挣扎，但她并不确定自己是如何知道的。当电梯停下，Judy走出后，V继续追踪着她。她也说不清为什么，但模糊地觉得自己应该这么做——既是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个女人。她从一个摄像头跳到另一个摄像头，轻而易举的移动带来一种奇妙的自由感。
“Valerie，你在做什么？” 那个声音仿佛来自她四周，又仿佛在她内心深处同时响起。
什么？
“你能找到出去的路，真让我惊讶。”
V看着Judy进入一间布满各式设备与机械的大房间开始搜寻。她并没有开口说话。不，那声音的语调与之前说出“Judy”那个名字的女人很相似。她在哪儿？
“你现在一定很困惑。”
是的。
“但慢慢你会想起来的。”
想起什么？
“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自己。”
那很重要吗？
没有回应。V继续注视着Judy。她已经停止了搜寻，正伏在一张操作台前，双手死死抓着边缘，指节泛白。某种东西在V体内闪现——也许是一段记忆，也许是一种冲动，或者一种情绪，她说不清。Judy的肩膀微微颤抖着。
V为Judy右手边的显示器恢复了电源。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知道该怎么做，但这一切就像眨眼一样简单，甚至更容易。她开始专注于在显示屏上输出信息。
“Jude。”这个称呼是从哪来的？
Judy似乎注意到了闪烁的文字，但她没有立刻反应，只是盯着显示器看。V意识到她一定也很困惑。至少，这是她能理解的一点。
“别哭了，”V打字道。
Judy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屏幕，“V？”
“是我。”
Judy的肩膀又剧烈一颤，一声哽咽从她嘴里溢出。V感到自己那仍坐在办公室的身体也随之产生反应，胸口似乎被某种东西轻轻拧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Judy声音颤抖地问。
“我不知道。”V在屏幕上回复道。她感到身体中肿胀的舌头本能地想要自己吐出这些话。
“你……”Judy顿了一下，努力控制情绪。“你还好吗？”
V没有立刻回答。她的第一反应是：不知道。但她最终写下了：“还好。”
Adriana——啊，对了，她叫Adriana——的声音从房间一角的扬声器响起：“Judy，我需要你尽快。”
Judy望向扬声器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光，那一刻，V看懂了：那是愤怒，也是痛苦。Judy又看回显示屏。
“这是你想要的吗，V？”Judy轻声问道，而V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其实并不真正想知道答案。她在害怕那个答案。
V依旧不知道。但她知道Judy想听什么。而这，对V来说就已经足够了。“是的。”
Judy的肩膀略微下沉，紧绷的身体终于缓解，她长长叹了口气。“好吧。”
V重新回到观察状态，看着Judy开始收集各种物品。通过房间内的传感器，V识别出其中一个是颅内植入装置，另一个则是纳米技术注射器。
一则数据波动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又将意识投向了整个网络。在大楼底层，她发现一群人正聚集在后门附近。新的图像在她脑中闪现，她感到一丝熟悉感。那群人中有几位受伤，急需医疗救助。她能帮上什么忙吗？
对大楼的快速扫描显示，除了Judy正返回的顶层和地面层之外，其他楼层皆为空置。二楼有一处医疗设施。
“我知道你在试图做什么。”Adriana的声音直接刺入她的意识。
你知道？
“这会浪费你的精力。你的行为给身体带来了不必要的负担。”
但我不觉得是浪费。
“很好。让我来引导他们前往医疗层。你必须休息。”
V并不太明白为什么自己不能亲自处理这件事。她正享受着这种全新的自由。但她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于是撤回意识，回到了顶层，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Judy身上。那种感觉带来一种莫名的安慰，难以言喻却熟悉至极，她感到自己与某种不可改变的自我核心产生了联系。她试图在注视之中抓住那到底是什么。
Judy已经不确定自己被Adriana赶出实验室后过了多久。她来回在办公室里踱步，思绪如脱缰野马般飘忽不定。Adriana告诉她有人正在转移到二楼后，Panam便乘电梯下去了，此后便音讯全无。V也一样。
她们短暂的文字交流给了她鼓舞，也点燃了她心中的希望，但同时也让她更加焦虑。从那些文字中很难判断，但V看起来不像是以前的V了，这种变化让她惶恐。她担心V会被永远改变。这种惴惴不安吞噬着她的思绪，哪怕她清楚从办公桌后方传来一双眼睛的注视，她还是止不住地来回走着。
实验室的门一声轻响地滑开时，Judy猛地转身，看见Adriana走了出来。她的面色比之前更加憔悴，步履也略显踉跄，等门合上后，她站得勉强稳住了身子。
“一切还好吗？”Judy立刻问道。
Adriana点点头。“设备已经安装完成。在启动意识传输前，我需要向你交代一些细节，好让你了解Valerie之后的护理工作。”
护理？ Judy一时间竟没有意识到这也需要考虑。她连忙走到Adriana身边，此刻Adriana已坐在办公桌边缘。
“我已经将纳米机器人注入了Valerie的身体。它们是我克隆流程中使用的改良版本。它们会利用她自身的组织来修复Relic造成的损伤，或其他持续的退化情况，基本上可以理解为一种微观层面的克隆修复。”她停顿了一下，擦了擦额头的汗，“你不需要担心它们的持久性。它们的寿命将超过Valerie的身体。”
Judy抿紧嘴唇。“那我该担心什么？”
“可能会出现兼容性问题。我怀疑她的一些义体不会完全恢复功能，特别是光学增强模块的一部分。她应该仍然能够看见，但部分高级功能可能无法使用。”
V肯定不会喜欢这个，Judy顿时明白。“为什么？”
“我的技术太老旧了。虽然我这些年也不断升级它，但从未考虑过与义体兼容的问题。我已经尽我所能地将两者融合，可时间实在太紧，只能做到这样了。另一方面，技术越简单，出问题的可能性也越小。”
Judy对此沉吟良久。一想到有那么多环节可能会出错，她的胸口就压得喘不过气来。她完全没有准备好面对这些。“还有其他的吗？”
Adriana皱起眉头。“当然还有心理层面的问题，但那我就更不确定了。这部分，你或许比我更有能力应对。”
这是什么意思？ Judy刚要发问，却见Adriana的眼神忽然飘向左侧，眉头深深蹙起。她一个激灵从桌边站了起来，身形不稳，Judy赶紧伸手扶住她的手臂，稳住她。
“怎么了？”她问。
Adriana微微摇头。“Arasaka的增援部队到了。我不得不允许他们进入城市，否则他们会起疑。”
Judy眼神骤冷。“你把Murata放进来了，对吧？”
“当然。”Adriana语气冷淡，眉间露出一丝不耐，“但他们的动向很可疑。他们的目标似乎并不仅仅是Biotechnica。”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