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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第 1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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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茫然地望着眼前的女人，耳边的血液轰鸣声很快被一阵低沉的嗡嗡声取代。那怎么可能？她拼命试图从杂乱的记忆中理出头绪。她记得自己曾站在Adriana的办公室里，然后是Arasaka的现身。她记得肾上腺素在体内翻滚的瞬间，一切即将崩塌。但接着，似乎出了什么事。她失去了意识。Adriana攻击了她——至少她当时是这么以为的。然后她醒来时，身处那副无用的躯壳之中。
“我移除了芯片，在你的大脑里安装了基本上与我相同的一套计算系统。然后我就能把你转移回你自己的身体。”Adriana解释道，语气出奇的耐心。
V的眉头紧皱，头皮的伤口因此拉扯得愈发不适。“怎么——我原以为——”她喃喃道，仍然无法理解。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在没有芯片的情况下活着。她以为自己的存在离不开它。但她又想起那段与Alt和Johnny共处的短暂时光，那时她也曾游离于躯体之外，仅是一个意识构造。
Adriana将手垂到操作台上，微微倚靠其上。“你可以把自己当成数据。你所是的一切——你的性格、记忆、经历，你的‘本质’——归根结底只是一连串复杂的信息而已。过去，只有大脑能够处理这些数据。而我父亲，后来是Arasaka，自诩可以提供另一个容器。只要这份数据保持完整，未被损坏，它存在于哪里都无关紧要，你依然是你。”
V抬手揉了揉脸，肌肤的触感令她感到莫名的瘙痒。Adriana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她总觉得对方刻意简化了其中的复杂性，仿佛是为了让自己更容易接受。技术真的能取代大脑的一切功能吗？那些化学物质和激素又如何？可Relic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她被囚于其内时，也从未感到自己不再是“V”。或许如今这份压在心头的疑虑与恐惧，正是她仍旧“完整”的证据。
她挺直了背，测试着自己的肌肉。经历了那么多，她的身体比想象中还要强壮。她先是活动了一只手指，又换另一只。她能感觉到皮下隐约震动的能量——那是她的螳螂刀，静静地潜伏着，等待她的命令。她从前从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它们的存在。
这时她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穿着的衣物与Adriana如出一辙——浅蓝色的裤子和一件短袖上衣。她环顾房间，看见另一张操作台上堆着她原来的衣服，被一层半透明的粘液包裹着。她怜惜地望着那件Aldecaldo夹克，曾陪她征战Alpha，如今皮革已被撕裂、沾满污渍。地板上，她的靴子看起来至少还能穿。
当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时，V让Adriana调整了她的头部角度。“你视力如何？我最担心的是这个。”
V看着她，捕捉着她面部的棱角、眼底的疲惫、垂落在前额的头发。“看起来还不错。”
她尝试启动扫描功能，结果却让她心中一紧——没有任何反应。以往只需一个念头，信息就会浮现在她眼前。而现在，无论怎么集中注意力，却毫无结果。只是，越是努力，她越感觉到自己之外有某种模糊的存在感——像是有许多路径等着她踏上，有无数网络围绕着她，只差那扇门尚未开启。
“我的光学扫描器好像用不了了。”她低声咕哝着，把那念头暂时收起。
Adriana皱紧眉头，唇线拉直。“我早就担心会这样。不幸的是，我的技术年代久远，与你身体内系统的兼容性存在问题。”
V尽力无视心中那点下沉的失落。她本就不是靠快速骇入吃饭的类型，但这终究少了一个武器。她会怀念扫描器，不过至少，她还能感觉到螳螂刀那随时待命的力量。若她真能摆脱Relic的阴影，从此过上属于自己的生活，那这些牺牲也值得了。
看到Adriana眼中那隐隐的迷茫光泽，V不禁开始好奇这女人这些年付出了什么代价。“你为什么要帮我？”
Adriana眨了眨眼，似是被问住了。她转过身，缓缓走到对面的操作台前。“我们达成了一笔交易。你可以协助我，而我也能因此帮你。”
V试探性地转身，将双腿滑下操作台。她很满意这动作仅引起下背部一阵钝痛。“可这不是唯一的理由。”
Adriana转头望着她，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确实，不是。”
V转动肩膀，试着舒缓肌肉的酸痛。她后脑勺传来一阵抽痛。“那你到底是为什么？”
Adriana叹了口气，双手交握。“我最初的动机确实是为了获取Biotechnica的资料，这一点我没有撒谎。但……我们之间的相似，也起了作用。”
“相似？”V微微歪头，随即因视线模糊而懊悔。“你是说……因为你父亲？”
Adriana点头。“他的决定让我陷入了如今的循环。而他协助Arasaka的选择，也间接造成了你的处境。”她摇了摇头，唇角的细纹因痛苦而加深。“我试过各种办法来消除对生存的渴望，那种原始的本能。我扩展了大脑内的计算系统，妄图消除情感、本能——任何像‘人类’的东西。但每当我以为自己成功了，以为这次真的到了尽头，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惧又会涌上心头，迫使我继续前行。我不能让自己……停下来。”
Adriana展露的脆弱与坦白猛地触动了V内心深处某个角落，一股怜悯之情涌上心头。她真的那么渴望死亡吗？Adriana的动机与她的欲望几乎是完全相反的。但V意识到，她渴望的并不是死亡，而是摆脱那被强加的命运。这一点，V感同身受。
“但我能为你做点什么。也许这就足够了。”Adriana在长久的沉默后说。V从未听过她说话时带着如此多的痛苦，如此……人性。
V缓缓从操作台上站起，等待着预期中的疼痛。但她惊讶地发现双腿稳稳支撑住了她，世界也未随之倾斜。只有头骨下那团火焰还在顽强灼烧。她将手从操作台上放开，做最后的测试。她站得稳稳当当。
“我怎么感觉这么……好？”她问。
“纳米机械。”Adriana平静地回答。“它们正在修复Relic和手术所造成的损伤，也会加快你今后受伤后的恢复速度。”
V挑眉。“真的吗？”
Adriana眼神一沉。“这并不意味着你该主动去招惹危险。”
V低笑一声，从胸腔中滚出一阵轻松的笑意。此刻的她只想摘下佣兵的帽子，从此过上再无刺激的平凡生活。她只想找个安稳的地方，过日子，与——
“Judy在哪？”她猛然问出口。她怎么到现在才想到她？还有Panam。她隐约记得那些Aldecaldos成员当时在下层某个楼层。
Adriana身体僵了一瞬，脸上重又浮现出那张惯有的冷淡面具。“和你的朋友们一起，在二楼。”
她脑海中浮现出零散的对话片段：Panam质问Adriana，Judy迫切想知道V是否还活着，Adriana则在解释她的计划。这些破碎的回忆逐渐拼合起来，构成了更完整的画面。V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克隆人，怒意在她皮肤下悄然浮现。Adriana精心编织了骗局，不仅骗过了她，也骗过了Arasaka。V从未真正信任过Adriana，但这个女人描绘出的希望是那么诱人，所描述的替代选项又那么令人绝望，以至于她甘愿步入圈套——是的，是她自己走进去的。但那其实并不是陷阱，至少不完全是。也正是因为这点，Adriana此刻才能活着。她确实履行了承诺。
“Arasaka现在在哪？”V强行压下怒火，暂时将它收入心底，她有预感接下来可能还会用得上。
“我担心他们正在筹谋什么。他们正在城市边缘搜索，但我无法确定目标是什么。Murata和他的队伍仍然留在Biotechnica的设施内。他们有可能会来这里。”
“你觉得他们已经怀疑你了？”V问道，忧虑开始在心头滋生。
Adriana转身走向门口，“这一点我无法确定，但还有一个因素尚未排除。”
V从地上抓起靴子穿好，庆幸赤脚没有再次踩进那黏稠的液体中。然后她紧随Adriana走入办公室，目光扫过那具坐在椅子上的身体。现在它更加瘫软，脑袋几乎与躯干成了直角。她不愿靠近确认，但几乎可以确定那具身体早已死去。她曾离死亡是如此之近。
“是哪一个因素？”她问道，迅速把注意力拉回Adriana身上。
“那位主任。”Adriana冷冷地说，目光微微偏移，显然对V心存不满。“如果他在Arasaka的第一次袭击中没死，而且他们成功抓住了他……”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从语气里V听得出来，Adriana把任何后果都算在了她和Judy头上，因为她们选择了放过Kulkarni。他能告诉Murata什么呢？他根本不了解Adriana的计划。他确实对她的操控狂怒不已，但似乎并没有什么实质证据。只是，这种狂言可能已经足以引起Murata的警觉，让他再次回来找Adriana对质。
V多希望她能像Adriana那样看到塔外的情况。想到这里，她突然回忆起之前那种奇怪的感觉。她能感知到那些网络的存在，就像它们环绕着她。这种感知比她在另一个身体中时弱了许多，也许和她脑中的技术与Adriana所用的不同有关。
她走向书架，一只手伸出，指尖轻扫尘封的书脊。墙的另一边有线路和电流，她能感受到它们的低吟。它们在呼唤她，引诱她靠近。她仿佛站在某种界限前，只需一步就能坠入那个虚空。这时，一只手抓住了她的上臂。
“你在做什么，Valerie？”Adriana带着审视的目光问道。
V摇了摇头，那种异样的体验像轻雾般笼罩着思绪。“我能感受到网络，还有……某种东西。在外面。就像之前那样。”
指尖的力道加重了。“现在还太早。你必须先适应身体的变化，恢复健康。”
V转身看向她的手，“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能感觉到这些？”
Adriana收回手臂。“说来话长。但作为我自身改造的一部分，我调整了技术，使我可以独立操控整座塔。当我不断优化时，控制范围也随之扩展。特别是像Alpha这种互联系统中。”她朝那具老旧的身体指了指，“只要接口正确，这种控制就可以无限延伸。”
V目光扫过那团仍然连着电缆的身体残骸，“像个Netrunner？”
“这么说是有点简化了，但可以这么理解。”
V开始思索：她能像Adriana那样在网络中自由遨游吗？她从没这样做过，过去总是雇佣Netrunner来完成相关任务。但现在，她居然有了尝试的自由，这种感觉让她心中隐隐燃起一丝激动。
Adriana的视线转向电梯，V挑了挑眉。“你马上会有访客。我就先告辞了。”Adriana说道，随即朝门口走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