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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霜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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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熙这日正于龙宫中和龟相一起助备战之物资,突地觉得心口剧痛,瞬间不能呼吸,停了几秒方缓过来,莫明觉得心底有无限的悲伤。
“殿下,你怎么了?”龟相见他异样,关切地问。
子熙心下疑惑,默默内观了一下自己的身体,一切如常,笑着摇摇头,“无事,许是这几天有点累了?”
“殿下自去休息,这里有老臣查点便是。”
“无防无防,刚才是点到蟹族的兵器,水火风敖已齐,尚缺一万二千把冰敖。”龟相依言记数。
子熙手上忙着,心上不知怎得,竟想起了玄玉,算起来,有好些天没去看望那个小家伙了。龙天的时空与人间不同,玄玉经历的这大半年光阴,在子熙这也就数天时日。不知那小家伙有没有被夫子整,心下甚是挂念,然一时也走不开,想着忙完这阵,助父亲打完与魔族的大战,定要去好好陪那小家伙玩上几日。
辰王府,周仪从梦中惊醒,他又听到了那声沉闷的“卟”声,那是玄墨云被彻底撕裂时的声音。他抹了抹自己的脸,一片冰凉,满是泪水。
行刑那天,连奕令秦华带上他,跟在随侍的小厮里,充个端茶倒水的下仆。
当玄墨云被马拉扯,在生死间挣扎之际,连奕唤来周仪倒茶,周仪依言上前,稳稳地端着描金茶壶,修长的手指轻轻捻起杯盖,将茶水细长均匀倒入杯中。
连奕闲闲地靠在椅子上,盯着周仪的眼睛,“周仪,你看,你的旧主还能撑多久?”
周仪闻言,视线不经意地划向玄墨云,云淡风轻地说:“强弩之末尔。”他微笑着摇摇头,垂下眼,随着,他便听到了那一声沉闷的“卟”声,他手中的茶水并没有停下,气定神闲地将茶倒完,双手奉与连奕。
连奕接过茶,轻啜一口,颇为玩味地看着他,“周仪,你的旧主现在可是尸分五马,你却眼皮都不眨一下,你这人,若不是没有心肝,”连奕俯过身来,怼上周仪的眼睛,“就是,太有心肝。”
周仪淡淡地看着连奕,目光毫不避闪,“殿下,小人只有一付心肝,将将好够自己用,顾不得旧主,更顾不得死人。”
“啧啧啧,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连奕放松身体向后靠去,“滚下去吧!”
这个辰王,不是好相与的人,若想在他手下讨一条生路,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是。身边是此起彼伏的粗重鼾声,身下的石炕冰凉,周仪无法再次入睡,双手枕于脑后,细细思量起将来。
惊蛰刚过,出海所需的千料大船及一应物品都已备齐,天气尚未转暖,连奕便急着出海,他令人观了天象,择了一合适出海的日子,挑了上百熟习航行的精干兵士,带上周仪,向霜岭出发。
一行人由渤洲上船,依宝图所指,向东驶行了一日一夜,天将亮时,到得一个小岛。众人将大船下了锚,改乘轻便小船登了岛。
此日虽无大风浪,但海上行船难免有颠簸,连奕不适,面色苍白,上了岛,着人就地扎营休憩,另派了兵士去全岛各地寻找洞口。周仪也是颠的七萦八素的,上了岛便找个地方躺下,也不管什么洞不洞的事了。
岛屿不大,天晚时分,派去的兵士便回返,言寻遍了整个岛屿,也没发现一个洞口。
周仪正闭目养神,突然脖子边凉凉的,睁眼一看,锋利的剑刃架在自己颈边,连奕目露寒光,“整个岛都搜遍了,并无一处洞口,亦无人工凿砌痕迹,霜岭何在?”
周仪回了回神,他用两根手指轻轻推开剑刃,笑着说,“殿下在岛上寻霜岭之入口,必是寻不着。”
连奕冒火,“竖子,尔敢消遣本王!”
“殿下莫急,稍安勿躁,明日便见分晓。”见连奕一副不信的样子,周仪陪笑道:“小人惜命得很,怎敢消遣殿下,明日必见分晓。”
到这当口,连奕也无奈何,只得再信他一日,“若明日你寻不到霜岭,便将你片成碎片喂鱼。”
“但随殿下处置。”周仪躬身作礼。
连奕恨恨地收了剑,周仪站起身,抖了抖衣上沾的泥土,随口就来了一句,“殿下,可有兵士造饭,小人实实饿了。”
连奕瞪着周仪,此人甚为可恶,做着卖主求荣的软骨行径,却从未在自己面前屈膝示弱,没有一个身为下人的自觉。连奕眼珠一转,吩咐秦华着人起锅造饭,
待得饭成肉香,令人食指大动之际,将饭菜摆了满桌,邀众人同席而食,单拿绳绑了周仪,令其坐于下方,观众人用饭吃酒,从头至尾,席散而终。
周仪腹内咕咕大叫,闻着饭菜酒香,看着众人大块朵颐,实在是不好受,也知自己的态度惹恼了连奕,翻了翻白眼,这连奕幼稚小气的紧。
连奕见周仪狼狈的样子,心中大快,脸上也有了笑容,秦华见主子这般作弄人,如孩童般行径,也觉少有。
半夜,连奕后面的营帐有响动,秦华欲命人去看,连奕却笑着制止,想必是周仪饿了去厨帐偷食,随他去吧。
到得第二日,周仪带着连奕在岛上乱转,一拖再拖,只拖到午后,拖得连奕失了耐□□杀之而后快。周仪才说,“殿下,来了。”
连奕不解,周仪用手指了指海面,只见海水在往下退去,越退越低,连奕想起,今日当是本月潮汐中最大的一次退潮,莫非,他灵光一现。
果然,随着水位越退越低,岛的下方,一个洞口露了出来,原来,霜岭的入口在水下。
“殿下,速速进洞,咱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周仪催促众人。
众人下到洞口,入洞之前,周仪先在洞外寻了三处坚实牢固的粗壮树根,每处系一长绳,绳的另一端执于随行兵士手中,准备停当,这才命人点起火把,向洞内进发。
洞内阴暗潮湿,脚底的石块长年于浸于水中,滑溜难行,幸而周仪早令人备了麻草编的粗底,将之系于鞋上,众人行走方才无碍。
向内走了半支香的时间,连奕感觉渐渐有向上走的感觉,再走得几步,前方竟被一道岩壁挡了路,连奕回身看向周仪,周仪不慌不忙,唤来执绳的兵士,于岩壁上寻得三处固定的铁环,将绳索牢牢系上,连奕见他这一切做的熟门熟路,不似初次来探,“你倒是熟得很啊!”
“不瞒殿下,小人确来过一次,只是出了海便不知东西南北,且未能进到里洞,故不敢言知。”
周仪将绳子系好,又用力试了几下,确定系结实了方才作罢。又唤兵士将火把凑上前照亮,只见岩壁上每隔一尺凿有一个容脚之地,两旁固定了铁环供拉手之用,周仪带着众人踩着这些坑洞向上攀爬,不多时便已到顶,上了岩顶,却是一个宽大的平台,豁然开朗。再向里行,一个洞中洞出现在众人面前,洞口以石门相封,上刻着清晰的两个大字:霜岭。
连奕从兵士手中拿过火把,亲自照着字迹看了两遍,确是霜岭无疑,心下欣喜,这些年寻霜岭而不得,不想今日就在面前,口中赞道:“这玄家还真会藏东西。”
“打开!”连奕命兵士上前开门。
“且慢!”周仪还没来得及阻止,兵士已拉下门环,嗖的一声,一组毛刺细针连环射出,连奕向后一个漂亮飞跃,险险躲过。那名兵士就没这么幸运,颈上中了一□□针进入肌肤便迅速爆裂,化成几十支毫毛般大小的细针进入血管,不及片刻那兵士全身血管凝结青紫,如被冰冻般无声息地死了。
“如此霸道,这是什么暗器。”连奕察看了兵士的伤口,惊叹道,“要如何解。”
“此暗器唤作秋霜,能凝血封喉,进了霜岭,处处是机关,殿下切莫擅动,且将藏宝图拿来一用。”周仪正色道。
连奕从怀中拿出藏宝图,递与周仪,周仪接过,就着身旁兵士手中的火把,将羊皮宝图置于火焰上方小心烘烤,渐渐的,羊皮背面出现一个棋局,黑白二子布成的残局。
一旁不起眼处有一块大石,周仪上前拂去石上的杂草枯枝,连奕这才发现石面上刻有棋盘,上有黑白二色棋子,似是固定于石上,并不能取下,他看着周仪照着图上的残局,滑动棋子,原来这黑白棋子下有轨道,沿着棋格纵横分布,当周仪将最后一粒棋子滑至图中位置,“咯咯咯。。。”沉重的机关启动声响起,石门自动打开。
门打开的一刻,光芒闪动,众人惊呆了,洞内宽阔高大,竟似是将山体挖空了一般,拓了几十丈见方的空间,几十排木制搁架一队队整齐排开,每个搁架都有十层之多,每一层上,都放满了金银宝锭。怕不下几十万两之巨。
初时的震撼过去,连奕微微有些失望,几十万两的确不是小数目,然而于罗家每年数千万两的进帐而言,便不算什么,且数代积累,又如此大费周章建了藏宝洞,仅存了这几十万两金银,连奕不禁有起个大早,赶个空集之叹,霜岭未免是徒有虚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