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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血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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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奕令秦华将洞中所藏之物细细查验了一番,确定除了金银二物,再无他物,便着人清点数量,准备安排取运看守之事。
“秦华,听说你手下还缺个内官。”连奕随意从架上拿过一锭金锭,在手上把玩着。
秦华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连奕眼神瞟过一旁的周仪,秦华立刻心领神会,“是,老奴年纪大了,精神难免不济,怕有失周全,正寻个年轻能干的帮手。”
“不用寻了,就他吧。”连奕捏着金锭,向周仪一指。
周仪正在一旁默默计数,测算大约的金银总量,不防被连奕突然发难,内官可不是个好职业,“殿下。。。”
“不错,你献上霜岭,本王饶你性命。可如今,这霜岭藏宝嘛,差强人意,你的性命嘛,不防也打个折扣,也不多要,就折了你那宝贝吧。”连奕似笑非笑地指指连奕身下。秦华在一旁忍笑。
“殿下稍安勿躁,此仅为迷惑盗洞者的饵洞。”
“饵洞?”
“是,此地虽隐秘,但远处海外,亦不便设兵守卫,万一被海上流寇碰巧发现了入口,入了霜岭,最多是舍了此金银,以保真正的藏宝。”
“哦,尚有正洞?”连奕的眼光闪动,瞬间提起兴致。
“是,玄家几代的宝藏,岂是这区区几十万两金银而已,此岛内部几近挖空,由此而上,如宝塔般建设,霜岭共有七层,除此底层饵洞为寻常金银,上余六层藏了各类奇珍异宝,富可敌国,不仅是梁国珍稀,更有许多由海外搜寻而来的世界奇珍,越往上层越珍贵,最上一层更有一件宝物,是玄家传世之秘,具体为何小人也不得知。”
“七层?”连奕心中称奇,于岛中藏塔,真仍妙着,但此处海上,建造多艰难,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完成如此精妙的工程,需强大实力,玄家倒也有这可能。然他向来行事仔细,进得洞来不动声色间早已将四周观察清楚,皆为天然岩壁,并无发现一处机关所在,要从何而上?莫不只是周仪推脱的说辞而已。
“七层!”周仪肯定地回答。
“哦,这么言之类凿凿,那就带我们上去吧。”连奕命道。
“这,现下却是上不了。”
不等连奕发作,周仪取出藏宝图,指着那首诗:“每层的机关秘码就藏在这首诗中,殿下请看,‘十三少年十八成,寒铁成霜洒血盟。’这一句说的便是去向二层之密,二层易上,血誓却难解。”
“周仪,你道本王是三岁稚子,怕失用于本王,便弄这鬼话?七层之塔,也是子虚乌有吧!”
“殿下不信,请随我来。”
此洞的中心,有一个两丈见方的小水潭,周仪来到潭边,于乾位处,俯身半跪,手探到水里,在乱石中摸索,只见他似是探到某物,用力一捌,只听得沉重的机关转动声在洞中响起,两根杯盏粗细的精铁长柱从水中慢慢升起,直至洞顶,连奕这才发现,洞顶有两处杯盏大小的小洞,洽洽容铁柱进入,只听得咔咔两声,铁柱似是与何物接触卡紧,停止了上升,紧接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洞顶缓缓打开,一个巨大的木制箱体,上有粗大的齿轮铁索吊着,侧有铁环套于铁柱之上,慢慢降下,连奕这才明白,此仍载人上下的云箱,心中暗暗赞叹玄家的心思机巧,若不是周仪,自已怕也不一定能破此机关。
“殿下,小人拟的随物清单中列有一犬,不知可在?”周仪问道。
连奕挥挥手,有人将猎犬送上。周仪牵过猎犬,开了箱门,自先行进入,查看一番,方请连奕等人进入。箱体颇为宽敞,一行十来人亦不觉拥挤。周仪拉动箱内机关,云箱便载着他们缓缓升起,上到一个令人期待的未知之地。
片刻间,云箱已升到顶部,停了下来。箱门打开,神秘的霜岭之塔在众人面前显露真颜。距云箱一丈开外,开着一大片红色绚烂之花,如血般绽放,阻挡了通向二层洞门的路,每息花瓣上都有星星点点绿色幽光闪烁着,将洞内照得半明半亮,说不出的诡异。
连奕也是见多识广之人,却也从未见过此花,正想问周仪,周仪仿佛知其所惑,“此花名秋霜,不是寻常之物,出于苗岭深谷,稀有难得,寻常苗人亦不得识。当年玄家有恩于苗王,苗王赠此物以示感激。”
连奕欲走向花丛一看究竟,被周仪一把拉住:“殿下,咱们只能止步于此了,这秋霜花阵,便是二层无可破解之机关。”
“哦?愿闻其详。”
周仪牵过猎狗,松开它项上锁扣,轻轻拍拍它的脖子,口中说到,“实是对不住了。”说完他用力一拍狗子的屁股,狗子吃惊,窜入了花丛。
下一刻的画面令众人心惊,狗子落入花丛的一刻,花朵上立刻泛起一层细密的白霜,将狗子层层包裹,狗子只哀嚎了一声便瞬间流出血水并如融化般分解,化成碎片,片刻消失不见,只洁白的霜粉又多了厚厚一层。花丛又重回寂静,只余幽光闪烁,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沉默片刻,周仪方幽幽地说:“此便是秋霜之名的来历。”
若刚才周仪没有及时阻止,现下化为霜粉的便是自己了,连奕从震惊中收回心神,“此花为何物,如此霸道?”
“霸道的不是此花,仍是花中之蛊,此盅仍苗王所赠,为盅中之王,凶狠霸道,以花为寄,以血肉为食,以霜为形,血肉化为霜粉又增其形力。”
“要如何解之?”宝藏之塔就在眼前而不得入,连奕自是不甘心,他思既是机关,必有破解之法,无论所需为何,以太子府的实力,想亦不难办到。
“唯有与蛊王有血誓之人,方能解此机关。”
“血誓?”
“如此诗中所写,与蛊王立下血誓之人,从十三岁起,以自身血饲蛊王,日日不断,直至十八岁年末为至,此后便与蛊王同脉相连,不受秋霜之害,亦能与蛊王心意相通,解秋霜之局。但立誓人之血气若不合蛊王之意,立时便会化霜而尽,所以,只有蛊王选中之血脉,方得以成。”周仪将原委细说清楚。
“哦,这个容易。”多得是可用之人,大不了一一而试。连奕向以成事为先,不是惜人命之人。
“殿下不知,此盅王一旦选中了立誓之血脉,且完成血饲,便不会再更改,此蛊王当初选中之人便是玄家老祖,是以血脉沿续下来便是玄家历代家主,到得此一代上,便是玄墨云。”周仪提到玄墨云之名时,抬头看了看连奕。
“玄墨云?你既知他是破解机关之人,何不早言!”玄墨云早已身首异处,现在才告知这一切,看着毫无愧色的周仪,连奕直想杀了这厮。
“若玄墨云乖乖开了霜岭,殿下会免其一死?”周仪目光直视连奕,连奕挑挑眉,周仪替他回答“不会。殿下所谋仍举国之盐业,霜岭只是锦上添花之物,即使玄墨云乖乖解了血誓,亦难逃一死。以玄墨云之见识,岂会不知,断不能从,是以即使小人告知殿下,亦是多此一举。”
“再者,”周仪又接着说,“万一玄墨云一时念差,真替殿下解了血誓,开了霜岭之宝藏,小人于殿下而言便再无用处,何谈生路,而玄墨云仍难免一死,这岂不是血本无归的买卖,何苦。”
“你,”连奕一时气结,他也阅人无数,见惯了勾心斗角,利益算计,但人们总会为自己加以冠冕堂皇的理由,从未见过算计得如此坦然且不加掩饰之人,“真是毫无情意,唯看情势,你还真是唯利小人,就没有一点对旧主的愧疚之心?”
“情势如此,小人愧不愧疚,他都是一样下场。小人是买卖人,不做无谓之争。”
“情势,如今的情势是,你解不了血誓,无用之人,拿什么来与本王谈生死?”
“小人解不了,却懂血饲蛊王之法,能为殿下再造一位能解之人。”
依血脉传承之说,若玄墨云被蛊王选中,那其一父同胞的玄阳想必也是适合之人,“玄阳?”连奕脱口而出。
“若早个十年,玄阳公子亦是合适人选,但如今他已过了十八岁,已错过饲蛊之龄。玄墨云之子玄玉,六龄之童,未及十三岁,仍现下最适合的人选。”
连奕看着周仪,停了片刻,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很好,六岁,尚有十二载光阴,你是为自己挣这十二载,还是,”连奕的目光突然凌厉起来,“要留你小主子一命!”
“小人现下的主子是殿下,”周仪面不改色,“能不能保小人十二载无虞,跟有没他无关,只在于殿下覆手之间。如今玄家已灰飞烟灭,他一黄口小儿,无依无靠,给不了小人丝毫利益,小人为何要保他?小人只不过利用他,给自己求一线生机罢了。”
“你就如此确定本王会为了霜岭留下一个祸根?”
“霜岭之富,可敌国,殿下要做大事,必有用之之时。至于他,于我等有用的只是血气而已,若殿下存疑,可让他做个活死人,到得十八岁上,开了霜岭,殿下可立诛之。”周仪眼神冷酷,无有丝毫犹豫,似是早已盘算得当。
“活死人?”
“毁其心志,徒留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