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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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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鸾。”宫殿中传来的声音,早已破碎在风中,叫人听不真切。
昭澜飘进了殿中,只见一高大身影立于庭中,她还想继续往前去,可是却发现自己再动不了。
“阿鸾,我来看你了。”声音低沉得很,还带着疲倦,就犹如被千百斤担子压住后发出的声音。
“我是玉郎啊,阿鸾,我好想你,你可知道?”
“我不应逼你,不应骗你,更不应负你。”随后是一串长长的叹息声,听的人压抑得很。
昭澜不想呆待在这个地方,她想逃离,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于是她想要飘走,可身子却还是动不了,怎么挣扎都不管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束缚着她。
耳边还伴随着一个女声在唤她的名字,阿澜,阿澜。
她知道,她知道,那是她姑姑的声音,她心下更急,
“姑姑……”
昭澜猛然坐起,将守夜的竹雪都惊了起来,“姑娘怎么了?可是魇着了?”
她看了看四周,原来不过是个梦,可是又那样真实。
“我没事,你去歇着吧。”
竹雪有些犹豫,“不若婢子在这儿陪着姑娘吧。”
昭澜摇摇头。
“那婢子就在外边,姑娘有事就喊我。”
又只余昭澜一人,她双手环抱着自己的膝头,竟有泪从她的眼角划出。
早上醒来,明显她的精神不太好,去慈安堂请安时也是心不在焉的,顾林氏见她这样心疼便早早让她回院子继续歇着了。
“妙语,你去帮我查一件事。”
与妙语交代了一番,昭澜才算是回了一点神。
她想知道,长宁侯府与武定侯府当年的婚约是怎么解决的。
扶玉娘娘的事情,她也定是要弄个明白的。由于晚上没休息好,她实在是撑不住,便嘱咐了竹雪等人不要打扰,小憩去了。
再次醒来,只觉得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自己是睡了多久。
“竹雪,水。”
她撑起身子,半倚着,就有人递了水来。
喝完才觉得不对劲,一看,嗯?
“怎么是你?”
季衡笑笑,嘴里却是担忧道,“阿澜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
今日下朝之后,他照常和顾霄一起走,顾霄停下,深深凝了他半晌,才道,“阿澜身子不爽,你可要去瞧瞧?”
他知道,许是顾霄对他近来的行为有了些许不满,才故意提起昭澜的。
只是昨日见她不还是好好的吗?
他还是去了,只是听竹雪说她睡下了,他便等在一旁。
她连睡觉都睡不安稳,皱着眉头。
昭澜没想过,昨日才闹了不愉快,今日他又可以如此自然地与她交谈。
她将头偏向一边,“要你管。”一副赌气的样子。
“听竹雪说你昨夜里睡觉魇着了,怎么妙语不在身边伺候着?”
季衡来了也不止一时半会儿了,早注意到妙语不在。
昭澜心里忽然又有了想法,季衡跟在周斐身边的时间也不少了,知道的事情说不定会比顾霄还要详细一点。
可是一想到自己和他如今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她又硬撑着不肯开口。
“办事去了。”她此时说话都是有气无力的,“季衡,我们之间该有一个结果了。”
季衡倒是更为担忧了,昭澜何曾这样过?一个梦怎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可想出去走走?”
昭澜不做声。
这样沉默的昭澜倒叫季衡有些慌了。
他在怕什么,怕她说出决绝的话吗?
可是他明明……
“上次是我不好。”
昭澜面部终于有了一丝松动,“怎么会,你怎么会有不好。”
“这件事本就危险,一个不小心牵扯的可不是个人,而是你的家族,你可知道? ”
这还是第一次季衡这样敞开心扉与她说话。
“那是我的事。”
“你是我未来的妻。”
昭澜哑然,好想没什么不对。
可是,明明他们只是利益关系。
“季公子记性不太好。”
“无需提醒,你又何必如此在意?”
昭澜再次哑然,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
就在这时,妙语回来了,带着昭澜要的消息。
一进门,话还没出口,就又咽了回去,“姑娘,季公子。”
见妙语的脸色便知道消息打探到了,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明日再来看你。”季衡便走了。
“去查查妙语做什么去了。”季衡才出了顾府的门,便对身边人吩咐道。
“怎么样?”昭澜想要知道任何关于扶玉娘娘的消息,这才能令她心安。
“婢子打听到,如今的武定侯夫人是长宁侯府的姑太太。”
现如今的武定侯爷可不就是当初与扶玉娘娘定亲的那位吗?
可见当初虽然扶玉娘娘不愿嫁,可长宁侯府却不可能放弃这门婚事,也不可能得罪武定侯。
他们应当是换了位嫡出的姑娘嫁了过去。
“只是婢子还听说……”
昭澜示意她说下去,“这位夫人可不是个好性子,她膝下有一儿,已封为世子,如今正是成亲的好年纪,多少闺秀想嫁入其中,只是稍微门第差一点的,都被这位夫人看了个不起,且是在明面上的。”
如此这般,昭澜都不知该说这位侯夫人是底气太足,还是……太蠢?
武定侯是老牌世家没错,可是近来却是隐隐可见败落之势,当下不低调做事,谦虚做人,居然还摆出一副傲视的样子,是怕自家败落的不够快吗?
前世的自己因一个周邦,便限制了自己的眼界,浑然不知这些世族之家间的矛盾。
她也只是隐约记得武定侯夫人性子不易相处,这也是在贵妇人们里传遍了的。
她自恃出身长宁侯府,又是嫡嫡出,嫁的又是武定侯这样的人家,自是更加目中无人。
像是昭澜这样的身份,怕是更入不了她的眼了。
只是如今,长宁侯府的荣耀靠着河清郡主和太子撑着,府中并无可造之材。
可现在看来,河清与侯府关系并不亲近,太子周斐就更不用说了,扶玉娘娘在时,与长宁侯府来往不多,两方又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武定侯府也不知是因何,在圣上面前受了冷遇,圣宠大不如前了。
若不是因与何家有姻亲关系,有何家在从中帮衬着,此时怕是与长宁侯府气运差不多了。
“可还有什么消息?”消息自然是越详细越好。
“武定侯夫妇之间似乎不太和睦。”
“怎么说?”
妙语摇摇头,“奴婢也不知,只是听人说起,起先武定侯夫人嫁进去时,倒也还好,只是好景不长,府里的下人就常听见侯爷与夫人发生争吵。”
“罢了,你且先下去歇着。”
回了府的季衡在书房等来了消息,“昭澜姑娘派了妙语去探听武定侯夫人的事情。”
“知道了,下去吧。”
季衡不由想到她早已起了疑心,对太子,对三皇子,也对他。
不然他为何要调查武定侯夫人?
武定侯夫人名傅鸳,与扶玉娘娘一母同胞,两人相差不过一岁。
她的目的很明显,她要开始留心任何关于扶玉娘娘的事情了。
太子与三皇子皆因一人对昭澜起了心思,可他现如今不愿任何人伤害到她。
他未来的妻,她永远是。
昭澜整日待在府中才是真的要憋坏了,她心中牵挂扶玉娘娘之事,可是她人手有限,能探听到的消息都是不需费力的,再多的却没有了。
她想到了何锦华。
何家与武定侯府有姻亲,那是不是意味着何锦华会知道的更清楚一些?
她正寻思着找个由头要去何府找何锦华一趟,却不想何锦华更快一步。
当叶氏接到何家递来的帖子后,当即就给昭澜送了过来。
昭澜望着手中烫金的帖子,笑了笑。
马车驶进何府,便有人来迎她。
首先当然是先去给这何府的老太太请安去,这是礼数。
何家不愧是世家,比顾府还要阔气几分。
被人领着到了何老太太的院里,进了正房。
便见一散发着威严气势的老太太坐在上首,她还瞥见了何锦华乖乖地坐在左下方。
何锦华这是特意在这里等她。
“昭澜给老太太请安。”认真行了礼。
何老太太也不似顾林氏慈和,这位也是出身宗室的。她打量着昭澜,见她举止有度,才轻轻地点点头,“坐。”
何锦华是长房嫡女,又是县主之女,这个孙女儿在何老太太心中可是一直排得上数的,尤其看重,即便是几年不在膝下承欢,也是丝毫没有影响的。
听说她与方家的姑娘最是要好,一开始倒也无妨,只是她回京以来不久,便传出与三皇子关系过于亲近的话来,便让她心里有了几分不喜。
“你外祖母身子可还好?”她与顾林氏是一辈的人,又都是名门望族出身,自然是有几分交情在其中,只是人老了,走动也少了,才渐渐疏远了。
“外祖母一切安好,我出门时,还特意嘱咐我问候您呢。”昭澜笑得恬静,倒叫她丝毫看不出是传闻中的那样子。“如今见到您,见您身子甚好,心里安心几分,才好回去与外祖母回话呢。”
昭澜话中带着软儒,又带些精灵,叫人听着舒心,也叫何老太太心里放宽了些,“你倒是会说话。”
“祖母,我与阿澜在荣县可是最要好的,这么些年来,我也只得阿澜这么个好友伴在身边,你若是多与她相处,说不定到时候便要来嫌弃孙女儿了。”
何锦华半捂着嘴笑道。
她一开始还怕祖母会为难昭澜,这才一早过来侯着,却忘了昭澜讨人喜欢的本事了。
何老太太又何尝不知晓何锦华的心思呢?从昭澜进门起,就仔细观察着她,不四处张望,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着,有问便答。
她悄悄释出威压,她也处之淡然,这样的人怎么会是近来传闻的那样?
总之,她是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