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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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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入夜后,回城的官道也变得格外悠长寂寥,配着秋风的瑟瑟声,更显得荒凉无趣。
远处的马蹄声与驾车声慢悠悠的响着,反倒无端添了几分诡异。
“老爷,我给您添点碳。”马车外一个小厮说着。
坐在车里的刘老板睁开眼,用鼻音嗯了一声。
小厮进了马车,也不敢多言语,只本分的添着碳火。刘老板瞥了眼,那小厮长的几分秀气,就这几分秀气,平白让他想起景袖楼的那位老板,想起那日带了那样一箱金条还被堵的下不来台,心里又蹿出一丝火气。
“行了,你出去吧。”
小厮听罢立刻低眉顺眼的退了出去。
都是些个下贱胚子,乖乖听话才是正道。刘老板冷哼道。
想着,又从座下的暗格里翻出一个巴掌大的木盒,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放着一枚巴掌大的珍珠,圆润无比,即便在这暗夜里,也泛着光泽。
这明珠还是今日才拿到的新鲜货,这样的大小成色不论在哪儿都是难得一见。
只要是个女人,对金银珠宝都是没有抵抗力的。明晚的中秋夜,只要那个明月姑娘现身露面,单靠这个就能被他拿下,等到时候玩腻了,在她身上花的钱也能双倍赚回来,何乐而不为呢。
刘老板臆想着日后的快活,原本就被横肉遮挡住的眼睛更是笑的连缝都找不到。
马车突地一震,停了下来。
刘老板不悦的皱了皱眉:“怎么回事?”
车外一片寂静,连虫鸣都消失的了无踪迹。
不对!他回城的时候可是雇了镖行的…
车内的刘老板倏地坐起了身,摸出随身的匕首,警惕的看着车门。
突然的一阵风掀起了厚实的门帘,刘老板浑身都肥肉都僵硬起来,把匕首横在胸前。
可下一瞬一只手就已经自车门外径直拍在了他的额头上。
刘老板瞪着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来人,手却已经软软的塌了下去,匕首也咚的一声滑落到了地上。
那人嫌弃的丢开刘老板,捡起刚掉在地上的珍珠。弯腰出了马车,笑嘻嘻的对等在外面的人说道:“白二爷,成了,您看接下来怎么办?”
白二爷看着他手里的珠子,又瞧瞧车后拉着的奇珍异宝,一脚踹开瘫在地上的镖师,扯着嘴角桀桀的笑着:“怎么样小武?跟着你二爷,有肉吃吧?”
小武不客气的把珍珠往怀里一塞,笑道:“以后只要二爷交代一声,小武别的本事没有,杀人越货,可是拿手的,您要他死便死,您要他半死不活,我也绝对只给他留一口气。”
“放心,有你二爷跟当家的在,以后也少不了你的。”白二爷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一张灵符,弯腰进了马车。
马车内突然金光大作,就连马匹也不安的踱着步。
“把这些人都给我抬到车上带走,这是当家的吩咐的。”白二爷走出来淡淡但对在场的其他人说道。
众人忙活着,白二爷却瞧着菱泽城的方向,拿着手中的灵符比划着,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笑:“你们两个谁都别想逃,这场戏正式开始了。”
城外的一场浩劫丝毫没有影响到城内的欢乐,盼了许久的中秋终于如期而至,对于菱泽城的人来说,除了过年,另一个最受推崇的就是这中秋节。
若说起原因,恐怕还是因为那位明月姑娘。像这样为了一个人惊动一座城的事,倒也是绝无仅有。
“不仅人长的美若天仙,这位姑娘还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才女,而且人家还会轻功舞剑,你说这种奇女子上哪儿找第二个去?兄弟你这回来菱泽可算是来着了。”
“是嘛……”
景袖楼相邻的酒楼里,三五个人坐在一起议论着。
“你看那景袖楼里现在有多少人?还不都是为了打探那位明月姑娘的,要说这景袖楼的老板也是个奇人,每年都给大家发几个灯谜让人猜地方,猜对了才找得到明月姑娘的现身地,还年年都不同。去年我赶到的时候就只看了个结尾,你说气不气人……”这人说着,还气闷的拍着桌子。
旁边的人却抿着酒笑道:“我听说这事儿是人家明月姑娘定的,我倒觉得不管是这姑娘还是这老板,都颇有雅趣。”
“我说你们别在这闲着了,赶紧去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情况吧!”
颇有雅趣的季老板如今却是忙的焦头烂额。不论做什么总会遇上投机取巧的人,此番来的宾客到都不用心猜迷,反而将景袖楼里上至老板下至小厮都围了个水泄不通,硬是打算从里面磨出些消息来,姑娘们瞧着架势都有点不敢出门。
若是搁在平日里,林烈老早就能拉着林凛跑来看热闹,可这次却多了那位比自家老爹还威严几分的大哥,他倒是没这个胆儿在林祈面前潇洒自在。
待林祈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几人一同出门,竟都已经过了未时。
林烈这边一露面,便有小厮告知了叶紫,叶紫飞似的奔过来:“二哥你们总算来了…”这丫头本已经摆好架子打算跟几人吐苦水,却在看到林烈身侧的林祈时蓦的没了音。
“林大哥回来了,今日楼里繁忙,若是有什么怠慢不周的,还望大哥海涵。”叶紫带着笑轻盈的一福身,丝毫没有半分平日里的活泼好动,看起来到像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把一旁的林凛看的直挑眉,怪不得书里面总说女人善变。
林祈却并未觉得有什么异样,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看向叶紫的眼神明显比看他那两个不省心的弟弟要柔和许多:“我既今日能来,自然就是来看热闹的,你若是忙,也不必费心招呼我们,若需要帮忙,也无需客气。”
叶紫乖巧的福身应了,将几人引至预先备好的厢房,一派稳重大方。她跟林祈见面虽不多,加起来的时间甚至可能还不如林凛,但却总在他面前格外矜持。
这边叶紫跟大哥他们聊着,林凛却四处寻着季暄的身影,可作为一店的掌柜,这种场合总是忙不完的应酬,就连个背影都只能断断续续的瞧见。
好不容易等着季暄有空过来见一面,却又看着他跟林祈客套话一套跟着一套的往外搬。
林凛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瞧着季暄。他那个大哥他是了解的,也不是他故意要跟谁打官腔,只是骨子里大约就带了些刻板,从小就是这副严肃认真的模样。
倒是季暄,到底是重视今天这日子,平日里半散着的长发也好生束了起来,虽依旧是一支银钗簪在发间,单看那发钗倒也精巧别致,一身湖蓝的外袍搭着雪白的里衣,还有那双像蓄了酒酿的桃花眼,看上去倒更像是哪家书香门第里出来的小公子。
都说什么貌比潘安,潘安长什么样他不晓得,但哪天若是有人跟他说什么人貌比季暄,那恐怕就是真好看了。林凛不由得开着小差,今晚的夜宴上,不知这位“明月姑娘”又是个什么模样……
等季暄跟大哥寒暄完,林凛才有机会跟他说得上话。
“这两天看你忙的很,恐怕教你的剑法也没顾上练吧?等明天你休息充足了,我再教你一回。”两人坐在最靠里的位置,林凛便在边上悄声说着。
季暄却道:“谁说我没有练,只是练的有些少罢了,今晚上你再瞧瞧,看可有出错的地方。”
“今晚?”林凛一愣,“你都忙成这样了,还练什么剑,还是改天吧,你放心我既然说了教你,肯定不会跑。”
季暄微一笑,也不多说什么。
“怎么?三哥在猜那灯谜么?”叶紫见两人说着什么,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
“哎,话说今年那灯谜,似乎已经有人猜出来,说是城北的纳凉亭,但也有人说是西郊的荷花塘。到底哪个是对的啊?”林烈接了个话问道。
林祈却不是很赞同的看了林烈一眼:“你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问人家?莫坏了规矩。”
林烈不招他大哥待见也不是一两天了,之前跟季暄也发过好多次牢骚,见这架势也只能赶忙上去打个圆场:“不打紧,这本也是引客的一些手段罢了。今晚便是在城北的纳凉亭,我估摸着再不过多久大家也都会晓得了,我昨夜才差人在那片桂花林里挂了花灯,那边有几处看戏的好地方,若是几位要去,早些过去也好,到那边也能占个好位置。”
“是呢。”叶紫也跟着笑道,“毕竟那地方也不好设酒席,自然也没法给几位留座了。”
林祈听了一点头:“那也好,瞧着楼里一时片刻也离不开人,季老板且去忙,城北离此处也不近,我们先往那边去着,全当散步秋游了。”
再坐了没多久,叶紫吩咐小厮包了些点心零嘴递给唐子玉,送了几人出门。
人刚一走,叶紫便估计了时辰问道:“哥,咱们是不是也该出发了?衣服那些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儿上妆准备还要好久,马车也早在后巷里停着呢。”
季暄深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这次竟感受到几分以往从没有过的忐忑,抬眼看着那人离开的方向。
许是头一回,愿意把自己的秘密与人分享,只是不知人家会是惊,还是恶。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