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第十八章 ...
-
第十八章
菱泽城内虽商户众多,但也有贫苦百姓住的穷人巷。穷人巷处地偏远,说是一条巷子,其实却是纵横交错由各样材质搭建出的一小片居住区,此处夜里更鲜有灯火,因此入了夜便无人上街走动。今日更值中秋,百姓大多也去了城内瞧热闹,穷人巷内更成了廖无人烟的僻巷。
那人沿着屋脊房梁一路逃向穷人巷,其间手里的飞针飞刀不要钱似的劈头盖脸的往林凛身上招呼,虽说没造成什么实质伤害,却也让人不胜其烦。
尤其是这人身形诡异难测,洞察力更是极高,林凛每次攻击都被他堪堪避过。
引着二人跑至穷人巷,那人却倏地钻进了巷子里。林凛紧随其后跳下屋檐,却见那人转了几个弯,突然消失不见了。
寻了几条街,均不见那人身影。
“算了别追了,穷人巷里太过复杂,那小贼大约早就看准了这一点,才将你我引到了此处。”季暄跟在林凛身后,出声提醒。
林凛皱着眉很是不甘的啧了一声:“跟条泥鳅似的,真滑头。”
虽不甘心,但也只能打道回府。
走出没几步,鸦雀无声的深巷里蓦然传出突兀的瓦碎声,惊的两人停下了脚步,对视一眼忙朝那处赶去。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酒香味越是浓重,刚转过街角,就瞧见地上横七竖八的散落着碎掉的酒坛,旁边躺着一个七窍流血的男人。
“赵藉?”季暄惊诧的看着那个昏死过去的人。
林凛上前探了探,显然已是断了气,但尸身却还是温热的。抬眼看了看四周,除去方才两人赶来的那条小巷,另一端却是通向内城的大道,赵藉额前有伤,像是被人一掌毙命,筋脉具毁才导致七窍出血。伤他那人瞧着也该是个有几分实力的练家子。
可若是会武的人,又占据这样的地形,怕是早就逃之夭夭寻不得了。
季暄往来时的方向看了看,皱眉道:“我本想着会不会是他正巧碰上了那小贼,所以被灭了口,但瞧那贼人对这附近颇为熟悉,按时间来说,应该早就跑出这一带了。况且那人表面看上去也没什么不妥,好像没有灭口的必要。”
林凛一笑,指了指地上的赵藉:“这个简单,让这小子自己告诉咱们就是了。”
“他?”季暄不解道,“他不是已经…”
林凛摸出一张灵符,符纸灌了真气倏地亮起幽幽的蓝光。
“这是炽阳符,人虽身死但魂魄还是能在阳间停留七日的,炽阳符就是沟通阴阳的媒介,三尺之内的魂魄皆可现形。”瞧见季暄一脸惊奇的模样,林凛不由得带了笑的解释道。
“魂魄…是什么样的?”季暄看了看四周,有些好奇的问。
“这不就…”
林凛刚伸出手指向赵藉尸身的上方,却蓦的发现,原本盘旋在尸身上方的魂魄却空空如也,除了符纸的幽蓝,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这怎么可能!”林凛朝前走了两步,依旧没有任何不同。
他看了看手里的符纸,没有破损更没有拿错,可是才亡故的人没道理无法现魂啊…
“会不会是他已经离开这里了?”见林凛烦躁的踱着步,季暄问道。
“不会的,人在哪里没的,魂魄就会固定在那一处,寻常人说的那些作祟的鬼啊怪啊的,实际也并不存在,若非人为,魂魄是不能对活人造成什么危害的。”林凛说着,心里却蓦的升起些异样,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杀…杀人啦!杀人啦!”
临着大道的街边突然有人喊了出来,竟是个打更的更夫,手里的梆子也慌乱的扔在地上,便喊便跑。
“坏了…”
看到更夫季暄便觉得有些麻烦,穷人巷里的百姓都在各处讨生活,中秋夜与他们而言,顶多也就是瞧个热闹,不会通宵达旦的玩上整完。更夫既已上街,就证明戌时已到,他们也多半也该回家了。
“这…我们现在走不走?方才那更夫可把我俩瞧了个清楚,咱们若是现在跑路,别回来他再告咱们个畏罪潜逃?”林凛收了灵符有些无奈的看着季暄。
那更夫只瞧见死人,心下惶恐才这般吆喝,若是现在离开反倒更让人生疑。季暄正想着,却听身后杀猪般的嗷了起来。
“又是你们!那日我就瞧见你们当街打我男人,我心肠好不跟你们计较,没想到!没想到你们居然跑上门来杀了我相公!”
“啧…老天爷啊……”看到来人林凛便十分痛苦的扶着额。
这人正是赵藉的娘子,那日被她缠的束手无策的无力感一下子就回到了脑海里。上次赵藉那只是昏倒,这次可是实打实的死透了,她这若是发起威来,他跟季暄加起来都敌不过……
那赵家媳妇三两步窜到季暄身边,抬手就要故技重施的去扯他,被林凛手疾眼快的往后一捞:“大姐,咱们能不能有话好好说,别老动手动脚的,好歹你也是有家室的人,该顾及一下名声吧。”
季暄一顿,无语的瞧了他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女人果不其然的嚎起来:“家室?我男人都被你们杀了,我还哪儿来的家室?你们这些人平日里人模狗样的,背地里净做些欺压百姓的事!若不是为着杀我家男人,你们大过节的怎会往这穷人巷里来?你们肯定是寻了这个心的!”
林凛听着这话再继续下去,他俩非要成为什么祸国殃民的佞臣不可,忙打断道:“大姐,咱们去报官成吗?这赵藉可真不是我们杀的,你想得个公道,我们也想换个清白,咱们让知府来断,你看成不成?”
赵藉媳妇还没开口,一旁围观的百姓却先开了口。
“就去报官吧,咱们巷子里这段时间可是不太平,平时没人管,大伙也顾不上这些,倒不如就趁这次跟官老爷说个清楚。”
“就是,咱们这巷子里最近可也没了好些人了,这下说不定还能把杀害那些人的凶手也给连带着查出来呢,也省的咱们大伙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没了好些人?两人一惊,这事在城里,可从未听说过。
“那些人是怎么没的?”林凛问道。
说话那人指了指地上的赵藉:“我那日起得早,见过一次,跟老赵差不离,眼睛鼻子都是血,可也没见着有什么伤。这两个月的,可有七八个人这么没了的。”
林凛听罢皱紧了眉,若死状相同,倒很可能是同一人下手。赵藉体内没有施展真气的痕迹,他若无魂,其他百姓不会皆是如此吧……
原地留下了几个赵家媳妇信得过的青年守着现场,其余人便浩浩荡荡的跟着去了知府衙门看热闹。
街角处缓步走出一人,阴郁的看着人群远去的方向,随着他的一声冷哼,身后穿着夜行衣的男人瞬间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不是故意引他们过来的……”
那人凉凉的瞥了他一眼,随后却像是想起了了什么令人愉悦的话题,语气里带着笑意,对身边的另一人说道:“小武,想不想变得再强大些……”
一行人官府,却被告知中秋当日并不升堂,知府瞧着堂下这乌央央的人群,听着赵家媳妇颇具特色的嚎闹,也很是犯难。
只得先派了仵作师爷带了几个衙差去勘察,顺带把赵藉抬回来。至于林凛与季暄,既是现场第一人,也有作案的嫌疑,便暂且收入大牢,明日再审。
知府这个决定也下的艰难,作为地方父母官,他当然晓得林家与景袖楼的势力,但佳节不升堂是自古约定俗成的,他也不好随意破了规矩,但这百姓来的又多,不做做样子,怕是日后要落下话柄,只能派人把两人带去干净些的牢房。
两人可以说是被衙役请进的大牢,为着一个赵藉,实在犯不着跟这两位起什么冲突。虽说是牢房,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鼠蚁横行,反倒像个过分简陋的客栈。
“这已经是最规整的一间了,咱们这毕竟是牢房,东西也不太齐全,反正二位也只是过一夜,就先将就将就吧。”衙役陪着笑,站在门边看着两人。
林凛微一颔首,表示没什么不妥,季暄也不多言,只进去四下看了看,选了个干净地方坐着。
等那衙役走远了,林凛才一派稀奇的四处打探起来:“真没想到我竟也有进大牢的一天,真是不可多得啊。”
季暄笑道:“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我倒觉得一辈子不得才好。”
林凛嘿嘿笑着,屋子也没多大,走不了几步就瞧够了,于是便挨着季暄坐下。
“也不知你房里丢了什么,叶紫姑娘那边若是碰到什么事,没你在楼里坐镇,会不会出事啊?还有我大哥…我又夜不归宿的,明天指不定被他怎么数落呢。你说好好的过个节,先是被贼给惦记了,结果贼没抓到,自己到成了阶下囚,这个节过的,可真是太难忘了…”林凛一挨地就开始絮絮的念叨,越念叨越是一副唉声叹气的哭丧脸。
季暄也不打断他,只轻笑的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