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二十章 ...

  •   第二十章

      卯时刚到,知府张大人就早早的进了县衙打算升堂审案。张大人在任这几年里,虽断过不少案,可人命官司还真没有碰上几件的,更别说这种高门显贵专程跑去穷人巷里杀人放火的,听着都新鲜。
      此事若不尽早结束,他张大人恐怕就不止一晚上睡不好觉了。刚进衙门,张大人一个哈欠打了一半就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有些慌张的看着堂外水泄不通的人群。
      这事昨夜就在城里闹开了,反正看稀奇不要钱,于是都三五成群拖家带口的跑来看热闹。
      堂下侯着的赵藉媳妇见知府走进来,下马威般的嗷一嗓子哭喊出来,吓得张大人一屁股没坐稳,差点滑下去,于是怒气冲冲的把惊堂木拍的打雷似的:“公堂之上,岂能容得你这妇人如此喧哗!再有下次,先打够二十大板!”
      待正式升堂,林凛季暄才被衙役带了上来。
      两人见了礼,张大人清了清嗓子,例行公事的问道:“堂下何人,所告何事啊?”
      “大人!”张大人话音刚落,赵藉媳妇便咣的一下就地跪倒,指着林凛两人,“民妇相公赵藉昨夜被这两人杀害,请大人做主啊!”
      “你可有什么证据?”张大人问道。
      赵藉媳妇听了这话往前蹭了几步,瞪着眼睛道:“这还需要什么证据?那日更夫亲眼所见,更何况…更何况前些日子,这两人在街巷上也曾对我男人大打出手,险些没把他打死,这不都是证据吗?”
      张大人也不多言,吩咐道:“带更夫上来。”
      更夫年近古稀,瞧见这场面,早就吓得两腿打颤,被官老爷突然点名,下意识的往后退,却被身边的衙役带上了堂。
      “赵藉被杀一事,你可亲眼所见?”
      更夫颤颤巍巍道:“小人当夜只瞧见这两位站在赵藉身边,那时候赵藉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小人瞧那情形,吓得厉害,别的…别的也没瞧见什么…”
      张大人看了看站在一旁的林凛季暄,却见那两人要么跟外面的百姓一般看热闹,要么就是事不关己的冷淡,有些头疼的皱着眉,清闲日子过惯了,突然碰上这种费心劳力的事,实在麻烦。
      昨夜他就曾派手下衙差将这事原本的查探过,可奈何没有证据,既没有证据证明赵藉是他们二人杀的,也没什么能证明他们就是真凶。
      只能先敷衍了事般的例行询问。
      “你二人昨夜为何去那穷人巷啊?”
      林凛上前一步,行礼回道:“昨夜我与季老板在景袖楼饮酒,中途却发现季老板房里遭了贼,那小贼有些功夫,一路将我俩引到了穷人巷,利用地势逃脱了,我二人打算作罢回府,却突然听到瓦罐打碎的声响,这才被引到了赵藉遇害的地方,但并未发现凶手。”
      张大人点头应了:“景袖楼昨日遭贼这事,本官已经派人去查探了。”说着,却带了些不解,“可按季老板楼中管事的姑娘所说,屋里虽有被人翻动的痕迹,却并未缺少什么金银细软,只不见了季老板母亲留下的遗物,季老板,你可有什么线索啊。”
      “什么?”季暄听到最后几句蓦的一愣,一旁的林凛也是一脸诧异。
      “大人。”堂下一直站着的林祈却拱手站了出来,“昨日事出突然,季老板与我三弟也未曾再回过景袖楼。季老板被盗之物我听楼中叶紫姑娘提过,这被盗之物与我三弟也有些关系。”
      “哦?”张大人正了正身,仔细听着。
      “我家三弟自幼在外拜师学艺,却不想师父前段时间遭人毒害,我三弟这才回乡团聚。三弟说师父被害后曾握着一枚令牌,便让我帮忙打探这令牌的消息。”
      林祈说着看向林凛,示意他将那枚令牌拿出来,呈给张大人,又道:“季老板丢失的物件,却与这枚令牌互为母子符。草民怀疑,此贼或许与杀害三弟师父的凶手脱不了干系。”
      那边赵藉媳妇却不干了,忍不住嚷嚷起来:“你们这是在找借口!明明现在审的是我男人的案子,你们说的什么遭了贼偷了令牌的,这跟我男人有什么关系!我看你们就是做贼心虚,还偏要贼喊抓贼!就算这事没人瞧见,那日当街打我男人的敢说不是你们!大家可都看着呢!你们别想耍赖!”
      堂外一时间也是吵吵嚷嚷,这一桩案子套一桩案子的,跟看戏似的。也有些人瞧着赵藉媳妇指指点点,毕竟赵藉在菱泽,也是名声扫地的破落户。
      “啪”的一声,惊堂木再次落下:“肃静!”
      瞧着人群逐渐安静,张大人糟心的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这时却从人群里挤出一人,对张大人行礼道:“大人,草民余钦,那日两位公子打了赵藉这事,我也在场,可以做个人证。”
      “哦,那你说说看。”
      林祈作为林凛的兄长,所说的话并不能全信,但余钦可不一样,不论是林凛还是季暄,跟他可没有半点利害关系。
      余钦躬身道:“那日我在早市闲逛,正巧遇上林三公子,我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便相邀一同散心,还有林家的二少爷和三少的师弟。我与三少爷聊的投缘,哦,那天三少也曾提起过关于令牌的事,现在想来也是一片孝心。”
      余钦说着,还带了笑的朝林凛微一点头,以示敬意,又不慌不忙的接道:“只可惜还没来及深聊,就听见有人惊呼,等我转过头去,就看到那赵藉踢翻了铁匠铺子上烧的正滚的沸水,恰好三少爷的小师弟还蹲在铺子边上看铁器,您说那可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呢,这要是一盆滚水浇下去,人还不要废了啊……”
      堂外的百姓被余钦这声情并茂的描述引得议论纷纷,还能频频听见些吸气咋舌声,就连张大人也忍不住问道:“后来呢?”
      “后来幸好二少离得近,一把将那矮桌横过来挡住了水,拍飞了那铁锅,可说到底也是那赵藉不对,谁家的小弟被人这样祸害还能忍住不生气的?”
      听了这话人群里马上有人附和道:“就是!”
      “所以二少就出手教训了那赵藉,可谁知道赵藉却说,二少是羡慕他有酒喝,还说什么,你若想喝,也去抢啊。哎……”余钦皱着眉摇了摇头,“恐怕他那时早就已经醉了。”
      话音一落,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
      林凛十分惊奇的瞧着,暗自扯了扯季暄,悄声道:“我怎么觉得让余老板这么一说,我二哥真要成个什么顶天立地的大人物了……”
      季暄轻笑的看着议论中的人群,这大概也算是一项本事吧。
      余钦原本的将那日之事丝毫不差的讲了个清楚,语气当中更是抑扬顿挫,别说老百姓听的身临其境,就连赵藉那媳妇也听的忘了开腔。
      张老板听书似的听完了全程,还真有点想给他鼓掌叫好的冲动,却被那边才反应过来的赵藉媳妇一嗓子嚎的又给憋了回来。
      “你血口喷人!照你的意思,我男人就是该死了吗?”
      余钦还没开口,堂外便有百姓接了话:“呸!赵藉就不是个东西,可不就是该死么,管他被谁杀了,都是为民除害!”
      “说的没错!”
      听着底下大有收拾不住的意思,忙把那惊堂木拍的啪啪作响,揉了揉震麻了手心,感慨到,这惊堂木用的,估计这几年加起来也不如今天一次用的多……
      “本官尚在断案,容得你们在这大呼小叫,成何体统!再有扰乱公堂者,一律杖责!”
      见事态平息,余钦才又朝张大人躬身道:“那日最后,我也曾给过赵家娘子一锭银子,这事也就这么了了,若是三少他们有什么不满,当街也都发泄了,怎会平白去做这杀人放火的勾当。”
      张大人听罢微一颔首,这话不无道理。
      “知府大人,最近咱们穷人巷的百姓,死的可不止赵藉一个,而且各个都是七窍流血,即便这二位少爷与赵藉有私怨,那也不会牵扯了其他人啊。恐怕这其中,也是另有原由。”
      看热闹的人群中,一位衣衫褴褛的老人此时却开了口。
      “你说什么?!这事我怎么毫不知情?既然死了人,为何没人来报官的?”张大人听了一惊,即便穷人巷处地偏远,可好说也是在自己的管辖之内,如今出了命案,自己竟丝毫不知,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随即命那老者上了堂。
      “穷人巷住的虽多是贫苦百姓,却也不乏一些鸡鸣狗盗之辈,这些人本也没什么家室,即便暴毙,也定是无人理会,咱们操持生计都忙不过来,谁会替他们声张正义。”
      老人双手撑着一根拐杖,双瞳虽有些浑浊,却目光灼灼。
      “大约是在月前,老头我一大清早出门去换米面,却在街上瞧见死去多时的李二,那李二平日也是个嚣张跋扈的,没个正经差事,却总爱调戏姑娘,三十好几的人了,连个婆娘都讨不到。李二死状便是七窍流血,我先前以为,他或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动的人,才被人打死的,可没过几日又接连死了三四个,还都是死在夜里,死的这些人,均是李二这种无耻之徒。说句不好听的,这些人死便死了,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如今赵藉却也是这般死状,但他拖家带口,平日除了嗜酒倒也没什么别的,这才让我们穷人巷的百姓担心,若是那凶手当真是随意杀人,我们的身家性命又如何保障?菱泽百姓,又该如何安稳?”
      说着,老人屈膝跪下:“知府大人,老头觉得此事才更当好好查探啊。”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