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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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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安信银庄内,张柳打着算盘,时不时的朝门口看上两眼。
庄上的伙计捧着个巴掌大的木盒走过来笑道:“掌柜的,您昨个儿要的云顶雾茶我给找出来了,您看放哪儿合适?”
“哦,搁着就行,你去忙吧。”张柳接过木盒放在手边。
林凛几人刚离了菱泽,林祈便知会了张柳,要他尽力配合。虽不知这几位少爷是来做什么的,但林祈查探白二爷白术的事,他自然也是知晓的。
张柳来宣江不过三年,对白二爷也并不了解。作为商局分支掌柜,对当地风土人情奇人异事,他本该是了如指掌的,可奈何来的时候便已经是山匪横行,即便真有什么能人,要么各自飞了要么归隐不发,谁愿意在这地方受制衡。因此也导致张柳手里的商局在宣江没有丝毫起色,反倒是生意做的还挺好。
“唉……”
张柳觉得很愁,被发配到这土匪窝也就罢了,可别这一遭配合不好二位少爷,把饭碗也给砸了,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等他叹完这口气,再一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几人。
哎哟,这就来了…张柳在心里暗道一声,赶忙迎了过去。
他虽没见过林凛,但林烈他却见过几次,单就那把半人高的大马刀,就让人十分过目不忘。
不过这次让他过目不忘可不仅仅是那把大刀了。
这几位一进门,就让他不由的多瞧了几眼,这一行四个,一个赛一个的玉树临风。
想想自家那几个跟他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小子,不是他自谦,那可当真是一个赛一个的…鬼斧神工……
刚走到几人面前,就听林烈站在门口看着安信银庄的牌匾,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大哥什么都不给咱们置办,有这么大个银庄在,要什么没有啊。”
于是张柳一个揖没做到位,就被林烈这话说的一趔趄。
这别是被山匪顶包来的吧...
清了清嗓子朝几人笑道:“几位少东家一路辛苦了,鄙人张柳,是这银庄的老板,也是咱们林家商局在宣江的分支管事,大少爷一早就吩咐过,若是几位有需要,定会竭力相助。”
“那感情好,我们这几天的饭钱从你这儿赊么?”林烈严肃道。
张柳一噎,抱着拳的手抖了抖:“……可…可以吧…”
反正都是你们林家的铺子。
林凛横了林烈一眼,回礼笑道:“在下林凛,此番来宣江也确实需要多麻烦张老板了。”
“不敢不敢。”张柳连连摆手,说着,引了几人去后屋坐下,差人泡好茶,才道:“大少爷一早也都交代过了,我们定会尽力配合。只是,前些日子大少爷曾着我们调查过白术,不知三少爷可是为了这人来的?”张柳试探的问着。
“也不全是。”林凛摸出袖中的鹰虎符,问道:“这令牌张老板是否认得?我听说这鹰虎符在几年前曾在宣江出现过,我这次来宣江,主要还是为了它,不知张老板可曾听说过它上一任主人是谁?。”
见他拿出鹰虎符,季暄看向张柳的目光,就不自觉的带上了几分期待。
“这…”张柳接过刻了飞鹰的令牌,沉思了半晌,皱眉点点头,“鹰虎符之前大少爷就曾查过,那会儿我也打听过,但这种东西若非行家也没人会在意,也是前些天在茶馆里听人说起过,别说,那人知道的倒还挺详细。”
“据说这令牌鹰虎各一枚,数十年前都是被一个书生得了,这书生年纪轻轻就中了解元,可人家却心不在仕途,早早的娶了妻,且夫妇二人都是家境优渥,两人也颇有才气,也是令人羡慕的伉俪情深,那令牌便是这书生闲来无事从街市上淘来的。”
张柳说着,有些遗憾的叹声道:“只可惜天妒英才,没几年宣江便进了山贼,打的一个措手不及,县里几家富贾大户都在那时惨遭灭门,那位书生一家也未能幸免,从此再没人知晓这鹰虎符的下落了。”
林凛看了眼季暄,见他似乎有些畏寒的握着桌上茶杯,便抬手覆在了那人有些冰凉的手腕上,轻声问道:“您可知道这位书生的姓名?”
张柳略一回忆:“似乎是叫季秉文。”
此话一出,除了张柳,在场几人都将目光转到了季暄身上,一时间都有些无措的沉默。
他此番来宣江,为的也不过是那几分渺茫的寻亲线索,如今倒是逐渐明朗了,可等着他的却可能是一场灭门之灾,即便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也还是让人觉得无比沉重。
灭门两个字对季暄来说,就好像是一把冰刃,卡在心间不上不下,若说疼,又似乎没什么真情实感,但却被寒意裹了个严严实实。几乎是下意识的把自己一分为二,一半在认真思考着张柳说过的话,一半在恍惚的想着,所以就算我知道了家人的下落,就算我能找到故居,也还是没有家么?
张柳瞧着气氛不对,也不敢多言,只有些尴尬的笑道:“我知道的也就这些了,这都是在茶楼里听来的,说这话的似乎也是个商客,具体如何张某也不好评断,说是灭门却也没人敢去确认,或许有人生还也不一定呢…”
“那商客如今还在城内么?”季暄出声问道。
张柳摇摇头:“出城去了,我那日听他说了这些就曾留意过,也派了人跟着,可那人第二天一早便走了。”
“说来倒也奇怪,我之前问过许多人,当真是没人知晓此事的,别说鹰虎符在谁手上,大家就连那是个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但季秉文在宣江却还是有些人知晓的,毕竟几十年也并不算太久,可您说这宣江人都不知道季府上的鹰虎符,他一个过路的商人却像是知道许多内情,不是张某疑心重,实在是这里面有些蹊跷。”
林凛闻言皱了皱眉,拢了拢握在季暄腕间的手,何止是蹊跷,简直是摆明了上赶着要告诉他们这些陈年旧事。季暄的虎符被窃就像是一个开始,好像有人特地要用这件事引着他们来宣江,可还是那句话,图什么呢?想到这林凛自然的就想到了白二爷,不会又跟他有什么关系吧…
虽这么想着,林凛却还是没有出声去问,毕竟比起这些,他还是更担心季暄的状况。
这人到现在除了问过那句话始终是一言不发,脸上也不带什么表情,就好像说的这些事与他全然无关一般,若不是掌心里暖不热的触感,他都真要以为季暄毫不在意了。
“要么我们先回去吧?过几日再说问,也不急于这一时。”林凛靠在桌边看着季暄轻声道。
季暄却摇了摇头,淡淡的对他笑了一下:“白二爷的事还没问过,一并问了吧,或许还能再知道些什么。”
“关于那个白二爷…”听到季暄提起白术,张柳又是尴尬的一笑,“张某这边知道的事都已经告诉大少爷了,新的消息还在局内还在打探,三少爷放心,只要受到线索我定会立刻告知。”
张柳说完,又马上拿出一枚木质的令牌递给林凛,笑道:“这是咱们林家商局的善令,平时我们这些做掌柜的在当地也会资助一部分品行尚佳的贫苦百姓,这些人日后也会为商局做事,几位不如拿着这枚善令去找守城的一个叫杨天涣的兵卫,让他带几位去那白术的故居看看,兴许还能查出些有用的线索。”
从安信银庄出来,林凛便一直没有松开牵着季暄的手,他有点摸不清季暄在想什么,灭门这事听上去太过惨烈了,一个普通人听了都觉得直冲寒气,更别说身在其中的当事者,若是季秉文真的是季暄的父亲,那可是等于一来宣江就把所有的希望都给断了,林凛这么想着,突然有些后悔让他跟着来这一趟,他之前过的已经够不如意了,灭门这种事,怎么能再让他经历一遍……
“小暄,你没事吧?”林凛小声问着,“刚刚张柳说的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说不定那只是碰巧,季秉文也不一定就是你父亲……”
季暄侧脸看了他一眼,不带什么情绪的笑了一下,笑的林凛有点揪心:“即便…即便他真的跟你有什么关系,说不定他也逃出来了呢,说不定他也在找你们……”
季暄摇摇头:“我没事,小时候我便认为我爹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即便是……也无妨,我能接受。”
“真不知道要这个官府是做什么吃的!”林烈在一旁忿忿的说道,“二十几年前就敢杀人放火了,怎么过了这么些年,还让他们在山头上称王称霸,当真是山高皇帝远,没人管了么!”
林烈这话说的毫不顾忌,惹得身边的行人纷纷惊惧的看向他,脚下生烟的溜走了。
“小兄弟,你怕是刚来宣江的吧?”也有没走的,胆大的接着话,“二十多年前的那伙山匪早让人给端窝了,如今这些人,是五年前才来的,若是当初那位剿匪的大将军还在,哪儿有他们什么事儿啊!只恨我少生了这些年,不然跟着大将军学学本事,我一个人单挑他们,看他们敢不敢接!”
接话的青年人越说越起劲,靠在墙边很是嘚瑟的抖着腿。
“哎哎哎!”一个身着兵服的年轻人走过来,不怎么客气的给了那人一脚,“你又在这胡咧咧,真有本事就先去找个活好好过日子,别一天天的招人嫌。”
青年人也不生气,点头哈腰的陪了个笑,转头就溜。
士兵也不理他,只来回打量着林凛一行,方才也听见了林烈的话,心想别是这几位公子哥叫山匪给盯上了,于是多嘴问道:“你们怎么回事啊?遇上什么麻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