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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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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桓士珩本想再问他些事情,也只得等到晚上再说,叹气这个侄儿长大了都不好玩儿了,怼不过学会了跑,没意思!
纪晓芙收拾了一下,没有休息就去做饭了,老仆是个年逾古稀的老者,耳朵也有些背,费了点儿功夫才弄明白纪晓芙需要什么。
那老仆去买鱼,纪晓芙开始处理手边的食材,山鸡做成叫花鸡,省了一个炉灶又美味,定西是边缘城市,向西就是丝绸之路,当地人喜食牛羊肉,纪晓芙知道,杨逍是不吃猪牛羊肉的,不知道桓士珩吃不吃羊肉,小羊肋骨剃去肥油,用调料腌制上,芥菜和青笋切段放在盘子里准备下锅,老仆带了三条清江鱼来,炖汤正好。
两荤两素一汤,纪晓芙用盐爆炒了个花生,又拌了个时蔬凉菜。盐爆花生是北方人的习惯,不过杨逍好酒又不食大肉,倒是也偏爱上了这口,用来下酒再好不过。
见灶下竟然备着豆豉酱,想是桓士珩喜好的口味,想了想,又用豆豉酱炒了一个麻婆豆腐。她本是江南人,口味偏清淡,后来被父亲送上峨嵋学艺,于四川家常菜上倒是比故乡的小菜还要拿手些。
夕阳在天、炊烟袅袅之际,饭菜已经上桌摆好了。
桓士珩负手踱步、缓缓而来,整个人若是不开口,一派洒脱自然的风度,杨逍跟在二叔身后,晚风吹起衣摆,葛衫飘飘,潇洒从容,这两人倒不愧是叔侄!
三人坐定,桓士珩将手中书卷起来塞到后腰,两手拄膝端详一桌子的菜。杨逍摆了三个杯子说:“这里虽没有什么特产,不过这凉州老酒却是一绝。”
纪晓芙连忙拦住他,“我不能喝,幼时喝过,结果身上起了好多红斑点,痒的要命。后来再也不敢喝了!”
杨逍诧异的挑眉,“你这是身体不能接受酒的刺激吧?那确实最好不要喝了。”
桓士珩一见菜色就食指大动,拿起筷子道:“看着还行,不知道味道如何,是不是徒有其表。”
杨逍给自己和桓士珩满上,两人碰了一杯,杨逍叹了声,“好酒!”又对纪晓芙笑到:“你可是错过了无数享受!”
这几日,他倒是难得对她这样坦然自若,也许是这几天终于缓和了心情,纪晓芙见他如此,也觉得开怀,难得的露出笑意。
“你可知道,”杨逍又将酒杯斟满道: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酒,可作如是观。欢乐时庆祝,悲伤时遣怀。可以颂生,也可悼亡,群斟、独酌、无不相宜!”说完一饮而尽。纪晓芙听了杨逍的话却瞪大眼睛,本想说,本以为你是表面斯文,想不到竟然是真的读过书的,但看到人家二叔在此,她也不好这样说。
桓士珩从吃了第一口菜之后,就忘记了喝酒,更是懒得搭理这个吃饭时还不忘开屏的大侄儿,筷子来回,一口接一口的吃起来。
杨逍见她反应,却同样惊讶的睁大眼,“你竟然也知道孔子!”
桓士珩一边吃一边在心里吐槽大侄子追女的手段老套,旁边两人却浑然不觉自己的情意像被摆上台面一样清晰明显。
“喂!我家自小就给我请女先生的好么!”
“什么女先生会教小孩子读孔子?”
纪晓芙笑,“就是我小姨给我讲的。她说学了这些男人学的书本,就知道如何治理他们,每次我小姨和小姨夫吵架,小姨就瞪着大眼求学一样的问他,夫君,这是圣人之言么?”
桓士珩听了这话,虽嘴巴没空说话,但不忘那眼神撇撇侄儿,这姑娘的师承竟然不是琴棋书画诗酒茶,而是驭夫之术,大侄儿你有的受得了!
杨逍唇角轻扬,“你小姨也太刁钻了!”
“这叫聪慧好不好?”
“你说的这两个字我怎么不认识呢?你写给我看看呗。”
“哈哈!走开,你个坏蛋!”
桓士珩冷笑一下,接着埋头苦吃,虽然他不是单身狗,但还是吃到了狗粮的味道!
几乎一人吃光了炙烤羊肋和叫花鸡的桓士珩,吃罢才想起来挑剔,“太瘦了,不够香,下次挑肥点的肋排!”
纪晓芙觉得这个口是心非的二叔好玩儿的很,“好的!”她笑着顺从的答应下次挑肥一点的。
桓士珩又说:“也太少了,肋排不够可以用再杀只羊么!你看做的这么少,逍儿都没的吃!”
也不揭穿杨逍素来就不吃羊肉的事实,“是!我知道了,下次多做一点!”纪晓芙越发笑得开心的答应。
桓士珩被她顺的没脾气,只好不再言语。
酒足饭饱,撤了饭菜,端上茶水来。
桓士珩问杨逍如何来定西城,杨逍说要从此过渭水,往大都去。
“二叔怎么会在定西呢?”杨逍问。
桓士珩笑道:“桃花盛开,我受花仙之邀,来此避世三月!”
杨逍心领神会,桓士珩必然是办了件大事,才要躲到这里来,定西偏远,此处清幽,却是避世的好地方。
正说话间,忽地一道蓝色焰火冲天而起,杨逍仰头,“这是明教的召唤信号!”他站起身,运气内劲喊了声:“孟虎!”声音如一条直线,他面前之人听起来格外响亮,旁人听起来却模模糊糊。
不须臾,孟虎打从门外跑进来,“左使!”
“定西城怕是有事发生,你去打探一下因由,回来时候谨慎点,不要暴露了这里!”
“是!”孟虎领命去了。
暖黄的夕阳不知何时染上了血红色,天地一片暮霭沉沉,众人看着天边,心里都有淡淡不详之感。
忽然纪晓芙仿佛听到了什么,杨逍也站起身。
“是不是听到了隐隐的喊叫声……”
杨逍寻了个高大的树木向山下城里望去,火把晃动,烟尘四起,竟然像是敌军攻城一样。正这时,孟虎喘着气来回报,“秉左使,定西乱了!”
“怎么回事?”
“察察合木带领八百兵马来攻打定西,定西守官弃西城、守东城,城中百姓现在都在逃难。”
“定西城门高大,乃是巨石垒成,竟然放弃抵抗!到底为何?”
孟虎也义愤填膺,“城中的蒙古人大多居住在东城,汉人大多数都居住在西城,察察合木不是第一次来了,只要让给他们半城,任他们在西城里随意烧杀劫掠,他们便不会打扰东城!”
杨逍听得此处大怒,一拍桌子,“这是用汉人百姓来换蒙古人的平安?”
桓士珩长叹一声:“这些蒙古鞑子一日不赶走,我们汉人百姓就只能如猪狗一般,任人宰割!”
各人听了这话,都感到痛心疾首,国家败亡,人民被辱,乱世之中,人不如畜!
“杨左使!我们现在怎么办?”
纪晓芙和孟虎一起望着杨逍,此时敌寇进城,守军怠战,黎民百姓在强盗铁蹄下哀求哭号,可仅凭他们几人,又能如何?
“不能任由强贼这样横行!”杨逍咬咬牙,“我们进城!”总要设法救助这些定西的百姓。
“进城?”纪晓芙大惊,他们仅仅数人,敌军有八百铁骑,他们进城也是徒劳啊!
杨逍面沉似水、目露寒光:“待我今夜就去取了这鞑子头目的项上人头,只要斩首敌寇头目,匪军定会撤退!”
“是!”孟虎一腔怒火,早就等着杨逍下令了。
纪晓芙心潮澎湃,热血上涌,这才是她心目中的江湖中人,这才是她想要见到的武林侠客。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动身!”杨逍站起身,桓士珩和纪晓芙也同时起身。
桓士珩与杨逍并肩急行,边走边说:“察察合木是海都后人,因为造反落败,只得占山为王,收拢了不少蛮族,四处抢掠,他与元廷一向不和,这些年经常会攻击一些边界小城,给元廷也造成了不少麻烦。这个人胆小惜命,你若是能吓住他令他退兵,比杀了他更好!”
杨逍点头表示明白,说话的功夫,就到了桃林外。
桓士珩道:“刀剑无眼,丫头就不要跟着去了!”
杨逍看向纪晓芙,纪晓芙摇头,“攻城士兵有八百,更大多是骑兵,你明教于此又能有多少教众?大敌当前,何必计较什么男女之别!我毕竟有武功在身,比一般男子还能更多杀些敌人呢!”坚定的表示一定要跟随他一起。
桓士珩皱眉,“你乃是峨嵋弟子,与明教众人一起行动,只怕传出去不好听!”
纪晓芙正色道:“元贼铁蹄高举,百姓命在旦夕,只要是为了保护百姓,这时候还计较什么正邪之分,那样未免过于狭隘!”
若是其他男人,或者都会将自己的女人留在安全的地方,但杨逍最欣赏纪晓芙的,就是她骨子里的侠气,虽是女子,却在大义面前从不含糊,也知道自己强制她留下,怕她也会随后跟来,因此也不过多阻拦,便让人再牵过一匹马给她。
众人眼中闪过赞赏,也不再多说什么。
老仆牵马过来,孟虎第一个跳上马,华飞和褚铁也不再隐藏身形,纷纷上马。
桓士珩叮嘱到:“来者不善,不可轻敌,万事小心!”
杨逍冲桓士珩拱手为礼,左手一撩衣前襟,塞在腰带中,翻身上马,嘴角勾出一抹冷笑, “二叔放心,杨逍晓得!”
轻喝一声,手中缰绳一抖,黑马撒开四蹄飞奔起来,众人紧随他后,都轻喝一声,一行五骑,赶往定西。
进城不几步,他们便被青面獠牙的蛮族盗贼给拦住了。
杨逍放眼望去,这些贼寇也不尽相同,有的还算衣着整齐,但大多数都是上身赤裸,下身也是以兽皮制成的皮裤,耳鼻镶有各种铜环兽牙等物,一脸横肉,嘴里哇哇哇的叫喊着族语,果然是一群蛮族贼寇!。
这些贼人见他们五人马匹神峻,立即将他们团团围住。
五人被围,停马而立,就见道路上零落着横七竖八的尸体,耳边是或远或近的凄厉呼喊声,一进城,鼻腔被浓重的血腥气占领,杨逍漆黑的眸子泛起残酷的波纹,勾起一丝狞笑,“就让我们、给这群畜生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吧!”
说完,从马上取下他甚少使用的兵器——一对割喉弯刀,形如勾月,左手的唤作月轮,右手的唤作双斩,泛着冷冷的寒光。杨逍一抬手,月轮急射飞出,果然犹如一道空心的满月,旋转的飞快,不是直线,而是划着诡异的弧线,当先的三个贼寇还没反应过来,都被割喉而死,而杨逍不待月轮飞回,人已经一马当先的冲出去,途中接住回旋的月轮,两手握刀,弧刃向外,从敌寇中间冲过,地上留下数具蛮族尸体。
别说纪晓芙,就是天门暗卫整日跟着杨逍,也没见过他这样犹如收割人命的魔鬼一样疯狂杀戮。
纪晓芙、孟虎、华飞、褚铁跟在他身后都像是他的辅助,保护杨逍的身后和侧翼,将所有暗处射来的箭矢击落就好,五人呈锐三角冲锋,所到之处,蛮贼毙命!
一时间,人哭马鸣的长街上,竟然被他们杀的安静下来,这些蛮人也不是傻子,知道来了高手,都偷偷转移,反正抢哪里不是抢!
杀至分岔路口,杨逍吩咐,“孟虎向北、华飞向南,插上圣火旗,通知明教众兄弟汇合,一起冲杀!晓芙、褚铁沿小巷救助百姓,我去找察察合木的所在!看焰火暗号汇合!”
众人领命,杨逍跃上屋檐,俯首回看纪晓芙,“照顾好自己,别让我后悔!”
天色已暗,夜风吹得众人衣袂飘飞,发丝飞扬,纪晓芙于风中仰首看着杨逍,眸光隐含着浓浓的深情,素来清脆柔软的声音变得坚毅而冷静,“我会的!你也要小心些。” 她顿了一下又说:“今夜,让我们都见识见识杨左使的强大与威武吧!”
杨逍听了她的话,心里一丝丝甜意,冷酷的笑里,也带上了丝丝温暖,眼神幽深,在夜色中越发慑人起来,他用一向低沉却清亮的声音回答:“放心吧,傻丫头!”
说完一纵身,飘忽的落在远处的屋脊上,转瞬就再找不到他的身影。纪晓芙却觉得他最后的笑里仿佛带着钩子,勾着人心都跟着他飞了。
纪晓芙和褚铁沿着街道杀敌,这些贼寇体格高大却不通武功,手中武器也不都是精良的兵器,很多人拿着菜刀,甚至木棍,但他们各个凶残无比,犹如野兽。
两人听得旁边的院落里惨呼传来,连忙冲了进去,就见这院落里应是一家三口,一蛮族巨汉,正满脸是血的狞笑不止,手中是被他分撕两半而死孩童尸体,跌倒在地的妇女吓得晕死过去!那男主人跪在地上求饶,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却无力阻止。巨汉将分成两半的尸体扔在地上,正被纪晓芙和褚铁看见,两人瞬间红了眼!
纪晓芙手中长剑,褚铁手中的短刃,一起向巨汉的致命处招呼过去,那巨汗挥舞手中的斧头全力拼杀,却完全不是武功高手的对手,被纪晓芙从身后狠狠一剑,斩断头颅倒地而死。
鲜红的热血喷洒在脸上,并着这蛮族贼寇身上恶臭的体味一起,令人作呕。纪晓芙也没有抬手去擦,没有时间去安慰痛苦不已的男人,她快步去往前方,两眼绽着清亮的泪光,她多杀一个贼寇,就能多救一名、甚至多名百姓,山河破碎,习武之人不站出来为民而战,习武又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