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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13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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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子,如果学生作弊,该如何处置?”屠问转向夫子。
夫子说:“当逐出千机门。”
“那学生在此恳请,”屠问说,“将黎大少赶出千机门,否则日后夫子您当如何在门中立威?”
“都说了我没有作弊!”黎大少叉着腰,“你们这是嫉妒!是诬陷!”
“是不是诬陷,我们一查便知!”屠问闷哼一声,冲追随者使了个眼色。
一群人推搡着一个学生,七手八脚地将他按着跪在地上。
“屠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夫子问道。
“夫子,此人不知通过何种手段提前窃取试卷内容,在考前大肆贩卖答案,污了试真殿威仪,更有损千机门的名声,此事绝不可姑息!”
说着有人将那学生外袍撕开,十几份一寸见方的纸掉落到地上,每张纸上都用蝇头小楷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
罪证确凿,方才还挣扎着直呼冤枉的学生此刻脸色惨白,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黎大少想来是从此处购买了答案,所以才一举夺魁,不把他和这人赶出千机门,以后如何让人信服?”屠问冲夫子抱拳。
黎大少脸色不对,额头上渗出一层细细的汗珠,他攥紧了衣角,抬头看向封飞羽,后者冲他使个眼色,示意他别自乱阵脚。
用袖子擦了擦头上汗珠,但明眼人仍旧一眼就能看出黎大少的心虚和异常。
“慢着!”封飞羽走上前来,把黎大少挡在自己身后,与屠问正面对上,“屠问,你说我们购买了试卷答案,营私舞弊,可有证据?你押上来的这人确实作奸犯科不假,但你空口白牙凭什么污蔑我们少爷的清白?”
“我看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屠问说,“有没有作弊,我们一查账簿便知!”
屠问的亲信从那人身上搜出账簿来,屠问接过账簿把它递给夫子,一脸自信的看向封飞羽。
但封飞羽的模样,丝毫没有惧怕。
屠问心道:等找到你的名字,到时看你如何抵赖!
但见夫子把账簿翻了又翻,最终捻着胡须道:“这上面确实没有黎大少的名字,也没有他的家仆。”
“什么?”屠问一惊,“怎么可能?”
说着他便抢过账簿,细细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果真如夫子所言,黎大少的名字不在账簿之上。
黎大少看向封飞羽,一颗心终于落地,又恢复了耀武扬威的架势,推开封飞羽,走上前:“怎么?看够了没有!你是不是跟本少爷有仇才这样针对我?”
“哼,”屠问把账簿扔到一边去,但他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断,“账簿也能作假,谁知这人是不是故意不写你的名字,又或者账簿早已经被你们做了手脚!文字能骗人,可记忆不能!”
说着屠问伸开左手,右手在左手掌中书写符咒,左手中指与无名指并拢,一道华光从指间散出来,他将指尖在那人头上一点,便让所有人都能读取从昨夜到今日考前的记忆。
读取记忆证明这人确实不会做账,账本上漏下许多人。
但这十几人中,还是没有黎大少。
屠问才彻底死心,只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没有就是没有!”黎大少指着屠问,“你一而再再而三地刁难我,在夫子面前污我清白,是何居心?我看要把你赶下山去,千机门才能清静!夫子!你来评评理!”
方才形迹败露的一些人之好友,也附和道:“把屠问赶出去!赶出去!”
虽然屠问之前是赢得不少好名声,此次他检举揭发作弊者也是正义行为,但告密者天生就让人不齿,何况是这样公开的揭发,因此他的好感败了一半。
要求把屠问也一并赶走的呼声也越来越高,屠问握紧了拳头,心中满是愤恨。
黎大少得意洋洋看他吃瘪腹背受敌的模样,觉得心情大好。
在夫子犹豫不决的紧要关头,殷雪渊站出来说:“何必急着定屠问的罪名?他也不过是出于肃清门风之好意。”
殷雪渊的一席话,为屠问解围。
屠问满怀感激地看他一眼。
“虽然黎大少很好地从方才的质疑事件中全身而退,但恐怕事情的真相远不止这么简单。”殷雪渊缓缓道,“我所说是什么意思,我想黎大少的这位家仆应该很清楚。”
封飞羽呼吸一滞,不可能,他把事情做得那么隐晦,照理绝不会有人发现才是,可……可他面前这个对手是殷雪渊呐!
“黎大少确实没有从那个学生手里购买答案,因为,”殷雪渊说,“他是从北斋靳上师的手中买的,由他这位名叫封飞羽的家仆出面完成的交易,我说的对吗?”
黎大少一手搭在封飞羽的肩上:“没有的事儿!飞羽,告诉他们!我们没有作弊!”
封飞羽大惊失色,但他还是咬咬牙说一声“没有!”可他的表情又出卖了他,越是说谎的人,越喜欢把眼睛瞪大,自以为能依靠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蒙混过关,却不曾想到过眼睛能直通心底,眼睛睁得越大,心事也暴露得越多。
“我才刚来,根本不认识什么靳上师,更不可能从他手里买答案!”黎大少说,“再说了,上师是什么身份,只要通过考核,就有机会成为仙尊或者峰主,怎么会看上我开出的条件?那不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
“一般而言,上师是不会被蝇头小利打动,但这位靳上师可不一样,”殷雪渊说,“他能力不够,在上师的位子上待了十年之久,早已失去门主信任,更无法角逐峰主仙尊之位,在这种情况下,因为黎大少你开出的条件铤而走险,我想应该不难理解。”
黎大少摩挲着下巴:“你我同一天入学,你却对峰内人事任用如此了解,要说你才是贿赂上师的那一位,倒也合情合理。”
“很合理的质疑,”殷雪渊道,“不过,我想你还是先来解释一下这件事。”说着殷雪渊从封飞羽袖口摸出一份文书,传给众人看。
“这是什么?”
“每场考试,三种卷面,这里都有答案!”
“可比刚才那一份答案要精妙多了,果然是上师的手笔。”
“黎大少,靳上师已经被峰主下令拿下了,他也承认了给过你的家仆答案,”殷雪渊道,“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如何抵赖?”
“黎大少,对不起,我……”封飞羽面红耳赤垂下头去。
黎大少拍拍封飞羽的肩膀,示意他不要说话。
“你所谓的人证物证,只能证明我的家仆买了答案,可你没法证明我看了答案进行了作弊。”黎大少说,“从开考起,我没有和我的家仆近身交谈过,殿内又设了隔音结界,我无从作弊。”
“考卷在开考前一个时辰启封,”殷雪渊说,“你有足够的时间去背试题答案,至于考场上你种种焦虑,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因为在那之前,你就有了万全的准备!”
“我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情,也绝不会承认!”
“既然黎大少你一直否认,那我们只好比对一下你的答卷和这份文书上的内容,让大家心服口服!”
考完试本来就是会把众人的答卷公示出来,众人绕到石壁背面,将黎大少几场笔试的试卷和从封飞羽身上搜到的文书进行比对,结果竟然有了惊人的发现!
“不一样!”
“完全不同!”
“黎大少做的卷子不在三份卷面之列!”
“夫子!不是说每门考试只有甲乙丙三种卷面,怎么出现了第四种?”
夫子面露难堪之色,这才说出事情原委,原来夫子看黎大少太过嚣张,便想挫挫他的锐气,每次考试都给他发备用卷,也就是全场只有一份的丁卷!
“原来是备用卷!”黎大少一听就嚷嚷起来,“我说怎么没办法跟人对答案,原来是你在背后害我。”
黎大少自己义愤填膺,但旁人听了只觉得要重新对他的实力进行评估。
“既然黎大少的卷子不在三卷之列,那他不管有没有看过答案,都是没有办法进行作弊的!”
封飞羽在这场跌宕起伏的辩论中,他的心从高山上跳下来,摔到瀑布下,经历水流的反复冲刷,险些血管爆裂而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我还想问你你到底干了什么!”黎大少踹他一脚,“你受人蛊惑去买答案,险些把我拖下水!是我管教不严,才让你这奴才无法无天,害我落人话柄。”
“可你的分数……”
“简单,”黎大少说,“这份题实在是太简单了!”
这一句话技惊四座,公认的吊儿郎当不学无术黎大少拿了第一,不仅没有作弊,还觉得这份卷子太简单了,让众人颜面扫地,情何以堪。
“少爷,你真的没有说大话吗?”
黎大少挠挠头:“比起我爹给我出的题目,是有点简单。”
大家都不说话了,也没有人想继续质疑。
都知道黎大少他爹是天下第二大仙门的仙尊,但黎大少资质太差,在原生门派是无法上位的,所以他才入千机门这样的小仙门。
原来凤尾鸡头就是这么一回事儿。
自己愿奉献生命追求终生的目标,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一块唾手可得的垫脚石,想清楚这件事,谁的心情也不会太好,都各自散去了。
黎大少和封飞羽主仆二人继续留在石壁前。
“这次考核,屠问算是一败涂地!”封飞羽说,“得罪了不少人,也失了人心,虽然拥簇者还有,但东山再起的希望不大了。”
“那你看其他人又待如何?”
封飞羽说:“少爷您表现出乎意料,不好说。至于殷雪渊,我看他虽然位列第二,但没有任何收获。”
说完,封飞羽垂下眼帘,陷入沉思。
黎大少拍拍他肩膀:“在想什么?”
封飞羽:“少爷,对不起,我做错事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必过多责怪自己。说说,你错在哪里?”
封飞羽:“我错在营私舞弊,耍不正当手段,给您抹黑。以后我再也不会干这种事情了。”
“错!”黎大少拍了封飞羽后脑勺一巴掌,“你不是错在干坏事,你是错在干了坏事被人发现了!”
封飞羽凌乱在风中,果然不应该对黎大少的为人抱有太多希望。
“下次再干这种事,务必要做到隐秘不留痕迹!”黎大少如是教诲。
封飞羽没答话,真的是没办法跟这种人沟通了。
“今天这个战略性得分点,失手了。”
封飞羽说:“少爷你也别灰心,这次考试不过是把已经成形的势力打散重组,没有人在今天获益。”
“错。”黎大少说。
“请少爷明示。”
黎大少努努嘴:“你看扶星泽的卷子。”
封飞羽凑过去:“都是零分,有什么好看的?扶星泽这个人,交卷子时拽得二五八万似的,还以为有什么大本事,原来是草包一个。”
“庸俗!”黎大少拍他脑袋,“不要只看表面。”
封飞羽细细地把扶星泽做过的卷子和其他人的进行比对,这才发现黎大少让他看什么。
“每一道题都对,得零分是因为没有推导过程。”
黎大少说:“如此复杂的题目,看到开头,不经运算就知道结果,这种能力,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