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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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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的一声,纸球正中封飞羽脑门,猛地将他从虚空中惊醒。
黎大少不满地挑眉问:“你怎么跟丢了魂魄一样?问你事情也不回答。”
“我……”封飞羽看外面夜色,子时将近,嗖地一下站起来,“我要去洗澡。”
“懒驴上磨!”黎大少把桌上的纸团成球,朝封飞羽砸去,“你这样是要如何助本少爷成大事?”
封飞羽很委屈地揉揉脑袋。
“算了,今日已晚,我们还是改天再商议此事。”沈林劝道。
“也好。”黎大少摆摆手,“大家先散了吧。”
本以为这样就算结束,等黎大少睡着就溜出去,没想到今日黎大少却忽然认真起来,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飞羽,你有没有感觉殷雪渊很不对劲儿?”
“少爷你也这么认为?”没想到愚钝如黎大少也能发现这件事,封飞羽颇感欣慰。
“他那么弱,竟然还有人愿意跟随他,你说是不是很不对劲儿?”
封飞羽叹口气,睡吧,指望黎大少发现点什么怕是不可能了。
黎大少睡不着,时间不能再耽误了,封飞羽随便寻了个由头就往外跑。结果被黎大少一把拉住手腕。
“你小子,我发现你有秘密瞒着我。”黎大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封飞羽讪笑着把手抽回去:“哪有什么秘密?”
“你急着往外跑什么?”
“去洗澡!”
“可是你连毛巾都没带。”
“忘了。”封飞羽转身去拿自己的洗漱用品,却见黎大少双手抱臂靠在门上,幽幽地看着他。
“这个时间点,浴德池早就关了。”黎大少说,“还有,之前我就想问你了,那天晚上,你到底为什么跟殷卖脸在一起?”
“少爷!”封飞羽眼睛骨碌一转,“我都是为了您呐!”
“为我?”
“那个殷雪渊满肚子坏水,我就是怕他对你不利,所以一直在暗地里监视他!”封飞羽说。
“想不到你这么有谋略!”黎大少重重地在封飞羽肩上拍一下,表情十分严肃,“本少爷还真是没有看错你,好好监视,最好找出些他的把柄来,我们把他一网打尽!”
终于得以脱身,子时已经过半。
来回走了两步,封飞羽就打定了主意朝峰顶跑去,他不会术法,只能靠着两条腿在石阶上奔跑。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心跳如擂鼓一样在胸腔内作响。
头上的是漫漫星河,脚下是无边长夜。
漫山遍野的树叶哗啦作响,仿佛在低声密语。
满心带着期待和惧怕,惧怕被愚弄和欺骗,但如果不去见他,那又是绝对不可能的。
如果峰顶是一张已经张开的大网,这头猎物也会毫不犹豫入笼。
从他来到这个地方起,有些事情从开始就已经注定。
跃上最后一级石阶的时候,封飞羽终于能停下来喘口气,道一声:“我来晚了。”
但是无人回应。
峰顶有一块平地,但因为常年无人打理,已经遍布荒草。
跟他想象的画面有所不同,没有在夏日夜风中等待多时衣袂翻飞,也没有皎皎如明月的眼神炙热地盯着他,只有风吹过。
沸腾的血一下子凉透了。
忽然觉得刚才那个奋不顾身飞奔至此的自己是那么愚蠢。
所以是骗局吗?
是因为看中自己的痴迷,所以才如此愚弄?
此刻他在哪里?
是不是在暗处看自己狼狈的模样而发笑。
如果不是喜欢我,那为什么要对我说那样的话,做那样的举动?
如果是因为讨厌我,为什么不把事情做得更绝一点?这样的欺骗,是不是还不够?
虽然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既然已经来了,何不趁机欣赏一下此地美景?
他朝前走,想走到第二峰边沿去,想看看雾气缭绕的悬崖边上是怎样的一副景象。
谁知,脚才刚往前踏一步,就看到地面上亮起。
星星坠落地面,像萤火虫忽然在空中出现。光从微弱到强烈,就像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定格了被原封不动地移到此地。
眼前满是星星点点的微弱光球,然而用手去触碰却能感受到光球像雪一样微凉,手指触碰光球的瞬间,从静态变成了动态,漫天的光雪一样落下,落到他肩头,而后就很快地消失不见。
走动间,能看得出光点随着他的步伐而发出变化,那么耀眼。
“雪渊!”封飞羽从穿越以来第一次这样叫他的名字,“你在哪儿?”
然而,回答他的不是人的语言,一术法凝成的回旋镖穿透珠帘一样的光阵,向封飞羽刺来。
封飞羽没有躲开,但好在回旋鞭也不是冲着他的脖子来的,只削断他一缕头发,让发丝软绵绵落在地上。
封飞羽不敢动,站在原地。
“你不是殷雪渊?”
一黑衣人从暗处走出,他应是个青年,一身劲装,但看得出身材清瘦,巨大的兜帽将脸庞埋在阴影中,使人看不清他的面目。
“不是。”封飞羽听对方的声音很熟悉,虽然那是对方有意压低过的,“敢问阁下是?”
“我是来取他性命的。”
黑衣人缓步走上前:“既然他不在,那就只好拿你来祭我的剑。”
面前人的每一个动作,封飞羽都感到异常的熟悉,到这时,他才知道所谓的举手投足是怎样一回事儿。
“慢着,”封飞羽说,“阁下的目标是他,那杀我做什么?”
“他如此费尽心力布置这一切,你必是他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封飞羽苦笑一声,“如你所见,我这个重要的人一个人在看风景,不过是被他骗了而已。我这样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若是死了,一来打草惊蛇,二来脏了阁下的剑。”
“你油嘴滑舌,看样子是不能留下。”黑衣人的剑如寒光在夜幕下闪过。
“哥哥,”封飞羽叫了他一声,“封不竞。”
对方的剑堪堪停在他的脖子边上:“你,叫我什么?”
兜帽遮不住的迟疑目光。
“哥,”封飞羽说,“摘下帽子,让我看看你。”
黑衣人把剑收回去,缓缓摘下兜帽,露出那张如刀凿斧刻的面庞。
“没想到他们在我之外,还派了别的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封飞羽看着自家哥哥,冷漠疏离的眼神,突然怀念起他抽自己鞭子的时候。
“与你相同的目的,”封不竞回答,“需要事先声明的是,那笔赏金注定是我的。”
说完,封不竞纵身从峰顶跃下,化作一团黑雾消散了。
光针也渐渐微弱,如同垂死的萤火虫,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虽然不知道自家哥哥为何会做暗杀者打扮出现在此处,但他哥能力超群,否则如何有日后武宗快速崛起一夕吞并上千仙门的伟计。
因此,封飞羽对他哥的处境关心却并不担心。
眼下,他全心全意在等殷雪渊的出现,是殷雪渊约自己来此地的,不管是出于好心还是恶意,至少要露个面吧。
封飞羽坐在草地上等他,等得不耐烦了就躺在草地上数星星,星星也数完了,就趴在草地上揪几根草编成两只小鸟。
其中一只问另外一只:“你怎么还不来呀?”
那只回答:“我一定回来的,你要等我。”
“可是我要等你等到什么时候?”
后来,两只草编鸟都落到地上了,一只被风吹走了,一只散架了,谁在乎呢?
等到第二日的黎明开始,他都没有出现。
“早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封飞羽盯着天边第一道阳光。
在子时过后,就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他不会来,但自己还是固执地等。
不管是二十年前,还是二十年后,自己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只是工具人罢了,用来替他挡刺杀的人,用来替他偷情人尸首的人。
从地上站起来,活动一下已经僵硬的四肢,封飞羽一步步走下峰顶去,上来的时候被遮蔽了眼睛,没觉得路有多长,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走完这条路要用多久。
到校舍,封飞羽洗了把脸。背后有个人直挺挺坐了起来。
“你可算回来了,”黎大少道,“昨晚都去哪儿了?”
封飞羽吓一跳:“少爷,我,我不小心睡着了。”
“你怎么回事儿?”黎大少盯着他的脸。
封飞羽摸了一下自己的面颊,上面不至于写了“我跟对家谈恋爱被始乱终弃了”。
黎大少起身,掐了一把他的面颊:“好烫,你发烧了?”
“有吗?”封飞羽傻傻地问,他这时才感觉到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扶住床沿。
“烧得这里厉害,夜里风大你就回来,为了那么个家伙不值得。”黎大少说。
封飞羽喃喃道:“是啊,不值得。”
“不过以后也用不着你去盯他了。”
“什么意思?”封飞羽问,“话说回来,今日不是有课程安排?少爷你怎么还在校舍里?”
黎大少伸了个懒腰:“因为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姓殷的不仅要在学院里待不下去,甚至有可能丢掉性命。”
“既然这样,那少爷你跟我说说看。”
黎大少卖关子摇摇头:“不可以,此事是机密。”
“其他人都去上课了,少爷你却一个人躲在校舍里,我看压根就没有什么机密,是你自己不想上课,所以才想出这种谎话吧!”
“本少爷什么时候骗过你?”黎大少示意封飞羽关上门,“你过来,这件事我只跟你一个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