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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第7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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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袍人摘下斗篷。
“长辞庚!”
“天下第一宗已经正式对仙元宗出兵,你要的浑水有了。”长辞庚对着殷雪渊,依然是没有半点恭敬,“商队在路上遇到点麻烦,不过没那么糟,或许近两天就能解决。”
“很好,”殷雪渊对众人说,“今后,都不必行进了。是时候杀回去,对了,在那之前,还有件事要解决。”
金远问:“门主,什么事?属下可为您代劳。”
“此事并不麻烦,把景山带上来。”
景山是个有些腼腆的少年,被带上来,直接跪倒下去,问:“门主,您有什么吩咐?”
“你不觉得有些事情,你需要向我交代吗?”
景山摇头:“这……属下还真不知道有什么……”
“翟嘉慕的去向,怎么那么轻易就被你目睹?”殷雪渊问。
其实封飞羽也早有这个疑问,翟嘉慕不是个蠢货,就算真是不小心被人捕捉到了踪迹,那为什么没有杀景山灭口?
而且一峰主被冻死?这个死法太荒谬,旁人这么死都没有问题,一峰主一直心高气傲动机不明,只有他不能这么死。
想来想去,问题在这个叫景山的人身上。
“你再不老实,我就杀了你!”封飞羽拔剑,放在景山的脖子上。
封飞羽手上那把剑是刚沾了血的,很有些震慑力。
景山一时愣住了,双腿直打哆嗦。
“他不肯说,那也没办法了,不要杀他,”殷雪渊说,“不要用剑杀他,脏了你的剑,我这里有暗器,更快。”
“你们不要争了,既然他有问题,”金远说,“由我来解决,扔到雪地里,不脏任何人的手。”
虽然殷雪渊还没有应允,但金远已经着人拖了景山的两腿往外走。
景山见他们动了真格,吓得连连嚎叫,双手扒住地面:“我说!我说!”
他们这才把景山放下来。
景山跪倒了:“门主,都是属下的错,属下不该隐瞒,都是那个翟嘉慕!他威胁我!之前我们所追踪的痕迹,都是陷阱,他故意让我把你们引到那个地方去的!都是我!是我不对!是我错了!是我贪生怕死!求您放我一条生路!”
封飞羽收起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雪渊,他犯了错,留不得,念在他年纪还小的份上,放他走,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那恐怕,办不到。”殷雪渊说完,飞出星盘。
封飞羽察觉手上一热,再看身侧那人,身子还站着,脑袋却已经骨碌滚到地上。
封飞羽当场感到胃里翻江倒海,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怎么。受不了了?”
封飞羽问:“为什么你一定要杀他?他只是被胁迫,他可能有些懦弱不配站在这里,但罪不至死。”
“真正的景山早就死了,一峰主也是,”殷雪渊说,“藏在他躯体里的,是前门主的鬼灵,唯有金针封住穴道,方能让灵瞬间消亡,不再有机会附在将死之人身上。”
“但你如何证明?”封飞羽心底仍有疑问。
“死了就死了,纠结那么多?”长辞庚坐在石头上,从怀中取出水壶,将水一饮而尽了,“姓殷的,天底下最有势力的两个仙门已经打起来了,你也该说说你的计划是什么?”
“潜龙渊。”殷雪渊说,“第一宗千百年来,对于祖先交代守好潜龙渊已经懈怠,一旦双方投入全部战力,原本守在潜龙渊的人势必会全部被撤走,我们就从此处入手。”
“传说潜龙渊下面藏着一条沉睡的巨龙,”封不竞说,“但传说只是传说。你别告诉我世上真有龙。”
“没有,那种东西不存在。”殷雪渊说,“但潜龙渊的破坏力却与传说中的龙差不多。”
“门主,你想怎么做?”金远问。
“门主?”长辞庚喷出一个嘲笑的鼻音来。
殷雪渊没去理会长辞庚,对众人道:“两大仙门在峡谷交战,潜龙渊下藏一处法阵,将法阵破坏,会让峡谷合并起来,管他修为如何厉害,是都要做了饺子馅的。届时,天下群龙无首,正是我们逐鹿中原之时。”
“你怎么确保他们一定会在峡谷交战?”封飞羽问。
长辞庚说:“两大仙门对决,是要正面下帖,总之,是搞君子之战的那套。”
“两大仙门,恐怕人数两万不止。”封不竞说,“你确定要这么做?届时,那峡谷恐怕怨气萦绕,能化出什么东西也不一定。”
“我还怕怨气吗?”殷雪渊问。
“那是人命!”封飞羽说,“我反对。”
“封飞羽,”这次,殷雪渊又连名带姓地叫人了,“你要谨记自己的身份,黎广南仁义那套说辞,我不喜欢。”
“这不是你喜欢或者不喜欢,而是不能这么做,”封飞羽说,“他们是有血有肉的人,你所说的乱世,我没看到,所有的乱都是你引起的,如果不是你,不会有这些。”
旁人都不敢说话了。
殷雪渊向来不会轻易生气,只说:“以我一己之力搅动天下大势?虽然我有些计谋,但还真是你高看我了。你迟早会明白的,此事,我心意已决,你不必再谈。”
那天晚上,雪下了一夜。
封飞羽知道,因为他一夜没合眼。
腿冻得麻木了,手也是冷的。
他问天地,但回答他的只有雪花的声音。
如果他爱上的人要毁灭世界,那他只好毁灭爱人。
天要亮了,殷雪渊也没来找他。
看来,与殷雪渊睡觉这件事,算了吧。
封飞羽凝神,手上的光化成蝴蝶,朝远处飞去了。
天色渐渐明朗起来,那小巧的蝴蝶也不能被看到。
“门主,你要出去?”金远问,“不要我带队跟随?”
“去见故友。”殷雪渊说,“不必。”
说完,他只身走入雪地。
想来是心情不错,脚步有些轻快。
封飞羽抱着剑靠在墙上假寐,但他攥紧的拳头出卖了他。
“你在担心什么?”封不竞问。
“没有。”
封不竞没再追问,但他很清楚封飞羽的话不能信。
最坏的结果就是封飞羽在谋划着让殷雪渊死,而封不竞在沈林复生前,不愿意接受任何一点闪失,于是,趁众人不备,封不竞跟了上去。
一处悬崖边上,垂了棵枯死的梅花树。树下站了一个人,戴金冠,穿外氅。
“黎大少,好久不见。”殷雪渊走上前去。
黎大少并未转身,只凝神望着前面的深渊:“你来了。”
“我就知道你会回来找我,”殷雪渊说,“那些老狐狸,没有我你应付不来。之前弄坏了你的鞭子,我新做了一条,赔你。”
黎大少转身,却没有从殷雪渊手中接过鞭子。
“殷雪渊,我承认你智计无双,我也承认离开你,我寸步难行,但,”黎大少说,“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那你跟踪我,担心我的安全,出手教训翟嘉慕。”殷雪渊说,“弃宵吟那件事,是我的过失,你心有不满,对我产生隔阂,可以理解。”
“原本约你出来,是想和解的,但,”黎大少说,“在我知晓潜龙渊的计划后,在我看来,你已经不是一个活人了。”
“看来,我的下属中出了内鬼。”殷雪渊说,“而你此行,也不是找我和解那么简单。”
“对不起,但你没得选。”黎大少说。
殷雪渊此时警惕起来,发现自己处在何等危险的境地。
数十名道人手执拂尘,截住了殷雪渊的去路。
前有敌人,后是悬崖。
殷雪渊脸上的笑容终于收了起来,但他还牢牢抓着手上的鞭子。
“我不总是信任别人,黎大少,你让我失望,很失望。”
不知是不是风太大,吹乱殷雪渊鬓角的头发,遮住他的半张脸,以至于黎大少只能看到他的嘴。
“真的好失望。”殷雪渊说话的语调没有悲伤,一如往常。
但黎大少隐隐听出心碎,但他又安慰自己,师叔们只是要把殷雪渊擒回去,不让他实行那危险的计划,仅此而已。
黎大少神行,离开前,他的目光越过肩头,看了殷雪渊一眼。
殷雪渊木木地站在悬崖边,手里还死死抓着鞭子,一动不动,虽然看不到殷雪渊被长发遮盖的眼睛,但黎大少就是觉得一股子幽怨的目光追随着自己,如芒在背。
黎大少转过头,眼不见为净,他也是为了殷雪渊好,避免他沾上太多血腥。
行至半途,黎大少发现一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那人只是站在路旁,虽未伸手,但到底辈分在那,黎大少不可忽视。
“小师叔,”黎大少走过去,“你为何出现在此处?”
“师叔们都去了吗?”小先生问。
“是的,殷雪渊会被带回来。”
小先生一甩拂尘:“不,他会留在那里。”
“什么意思?”
小先生说:“殷雪渊必须死。”
“什么?当初商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黎大少顿时心生警惕,“这么做,是父亲的意思?”
“是我的意思,师叔们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小先生说,“保证让他死无全尸。”
“父亲那边你要如何交代?擅作决定,你狂妄到这种地步?”
小先生说:“交代?很简单。你的死讯,就是我擅作决定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