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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青玉 ...

  •   “咱们去瞧瞧秦玥。”高疏桐出宫后在马车内对朱珍珠说,“知道秦玥住在哪?”
      朱珍珠回答:“巴蜀县主从蜀中来,在京城中并未置办府邸,而是借住在御史大夫萧氏府中,听闻萧大人的幼女与巴蜀县主很是相熟。”
      高疏桐累了,此刻靠在马车壁上与朱珍珠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话:“也许是老一辈的交情,巴蜀县主的父亲既然与皇帝是旧相识,也许当年和秦玥一样上京,与权贵结识,如今女儿上京,就委托故友照料,不然,秦玥一个人在京城,她家里人怎么放心?”
      “公主说的有理。”朱珍珠将准备好的食盒呈上,“今日事情多,没有好好用膳,公主现在可要用些小食?今早从府中厨娘那里准备的,一直用火炉温着,如今还是温热的。”
      高疏桐接住食盒,放在马车案几上,打开食盒,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称赞道:“手艺还不错。”
      “公主喜欢就好。”朱珍珠退出去,放下车帘,留高疏桐一个人独自进食与闭目养神。
      谢至见朱珍珠下马车:“公主如何?”
      “今天事多,公主累了,现在在吃些糕点。”朱珍珠又说,“要我说,虽然位高权重,到底太累人些。”
      谢至打趣道:“多少人想要位高权重,还没得办法。”
      高疏桐闭目养神会儿,不多时,便来到秦玥的住处。从马车上下来,由下人通传,此时已经过打更的时分,按理说是不能夜行的。门开后,仆人为高疏桐一行人引路,御史大夫及幼女小萧氏都不见人影,直接带高疏桐来到秦玥居住的厢房。
      秦玥躺在床上,看见高疏桐,吃一惊:“公主怎么来了?”吃惊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即便是谢娉婷出什么事,永平公主也不会晚上立马跑来谢府看谢娉婷的,不符合逻辑与身份。高疏桐今日连夜赶来探望,可见对秦玥的重视。
      “受了伤,怎能不来瞧瞧你?”高疏桐在病榻旁坐下,拉住秦玥的手,“可觉得好些?”
      秦玥脸色苍白,靠在床边,身后垫几个褥子:“其实没受什么伤,只是受到惊吓,太医说还是歇几天才好,趁此向公主告几天的假。”
      “惊马之事已经听说。”高疏桐顺势说,“你如今好好养伤就是。”
      “公主事务繁忙,竟然劳公主专门来府上看我一程,倒是十分过意不去,且现在已经天黑,公主还是早日回公主府,等伤好,我自然要去公主府请安。”
      高疏桐问:“你怎么住在御史大夫府?若是不便,其实可以搬去公主府,再给你找太医院的太医专门看看。”
      秦玥连忙推辞:“公主是好意,只是我在京城居住在世叔府上,是远在蜀中的家父授意,不好推辞的。且萧家小姐与我交好,白日也有人陪着说话,行动自如惯了,就不搬去公主府打扰,公主有心了。”
      高疏桐又说些体己话,便起身准备回程。
      回到马车上,朱珍珠问:“公主辛劳跑一趟,落得辛苦,何必行事如此周全?其实巴蜀县主受了伤,公主过几天去看,也是一样?”
      “秦玥一个人在京城,受了伤,心中难免低落消沉。今天去看,与过几天去看,能一样?”高疏桐将脑袋倚靠在马车壁上,“不过是麻烦些,毕竟是我第一个伴读,对她好些没错。除了能对她好些,别的也做不了什么。”
      谢至赞道:“公主行事越发周全。”
      马车走到公主府门口,谢至才问:“公主,明日查案待如何?”
      “让杜衡来见我。”高疏桐跳下马车,大跨步向府内走去。
      第二日清晨,高疏桐正在梳洗,侍女来禀告:“公主,刑部尚书之女,顾大姑娘在府门口求见。”
      “刑部尚书之女,顾宛如?”高疏桐勉强回忆起顾大姑娘的名字,疑惑地问,“她来做什么?咱们不识得她。”
      朱珍珠提醒:“昨日公主在林间休憩时用的毯子就是顾大姑娘借给咱们的,不过她总不至于为一条毯子就专门上门取罢。”
      高疏桐想起这件事:“让她进来,在大厅等着。”侍女领命而去。
      仔细查看铜镜中的发饰,高疏桐催促挽发婢女:“快些。”梳头婢女于是梳一个简单快捷的发饰。
      收拾齐整之后,高疏桐来到会客厅,见到一位穿鹅黄色交领曲裾的女子,女子面容怡丽,头饰精致,正是昨日猎场刑部尚书之女,顾宛如。
      顾宛如见到高疏桐,上前行礼:“臣女,刑部尚书之女,顾宛如,见过永宁公主。”
      这是两人第一次面对面地说话,高疏桐细细打量,顾宛如的装扮和礼节浑然天成,双目炯炯有神,整个人显得朝气蓬勃。
      “起来罢。”高疏桐笑着说,“刚才珍珠和孤说起,昨日借你的物件,帮大忙,还没有谢过。”
      顾宛如笑笑,连忙摆手:“公主客气,不值当什么。”
      高疏桐歪头凝视顾宛如,吩咐:“上茶。”
      顾宛如有些局促:“臣女今日来之前,还去了御史大夫府上,本想着和秦玥一起来,谁知巴蜀县主受伤养病,不能前来,臣女就只好一个人来了。”顾宛如望望门梁,有些尴尬。
      茶来了,高疏桐招呼顾宛如喝茶:“不着急,慢慢说。”
      顾宛如深吸一口气:“其实,臣女被选为公主的伴读,今天特意来见公主。”
      “伴读?可是孤已经有两位伴读。按理,除皇太子殿下四位伴读之外,其他皇子皇女只有两位伴读。”高疏桐不得其解,“难道孤可以破例拥有三位伴读不成?”
      皇太子殿下四位伴读,分别是长公主之子薛文秀,尚书左仆射之子陆封仪,尚书右仆射之子谢灵修和王国舅之子王敏之,个个出身名门。
      “还是两位,因为林姐姐一直生病,所以……”顾宛如硬着头皮说,“所以礼部便将公主伴读人选换成我。”
      “青玉病了。”高疏桐陷入沉思,有些生气,又想不明白:为什么林青玉这么不待见自己。
      高疏桐勉强挤出笑容:“青玉既然病了,那是与孤没有缘分,需得好好养病才行。顾大姑娘昨日在狩猎场上成绩不错,看来是平日有多加练习骑射,想必大部分的世家贵女都赶不上,若不是昨日下半场遇上刺客,想必顾大姑娘能在狩猎场大出风采。”
      “公主谬赞,雕虫小技,哪能和公主相比?”顾宛如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顾宛如见高疏桐站起来用手帕擦手,问:“公主这是要出门?”
      高疏桐回答:“今日要去刑部审案,令尊是刑部尚书,想必听说过此事。”边说边往门口走去。
      顾宛如也从座位上起身,脚步迟疑。
      高疏桐回过头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要一起去吗?”听见一句大声的回答,“去”,看见顾宛如脸上激动与兴奋的笑容。
      “昨日审问如何?”高疏桐来到刑部大堂,进门就问。
      “见过永宁公主。”刑部尚书是个年约四十许的中年人,身着朝服,面容疲惫,正要回答问题,却一眼瞥见身后的顾宛如,脱口而出,“宛如,你怎么在这里?”
      顾宛如怯生生地从身后转出,不敢抬头直视刑部尚书,低着头,轻声唤一声:“爹。”声音软柔好听。
      刑部尚书正好是高疏桐伴读顾宛如之父。
      高疏桐径自在堂下座位上坐下:“尚书大人昨夜辛苦,审问如何?”
      刑部尚书黑着脸对顾宛如扔下一句:“待会儿再收拾你。”将昨日审出来的案卷交给高疏桐,“教坊司舞剑的众人已经招供,幕后主使是代王。行刺太子的刺客没有捉拿,只留下一只箭矢作为物证,人证方面,受伤的王国舅之子在养病,而东宫侍卫们则口供一致:没有看见刺客。”
      “代王?”高疏桐将手上的案卷翻了一遍,扔给杜衡,然后问,“怎么会是代王?”
      刑部尚书回答:“臣也不。”
      听闻刑部尚书行事正直,高疏桐皱起眉头又问:“一夜之间便审问出结果,莫非是昨晚用刑?”
      “公主知道什么?”刑部尚书听见质问,再加上晚上劳累一整夜审问犯人,发作道,“公主若是认为刑部有严刑逼供之嫌,大可禀告陛下。陛下要求三日之内破案,臣有什么办法?臣昨天连夜审案,公主作为主审长官,在哪里?现在却来怀疑臣严刑逼供!”
      刑部尚书黑着脸,气呼呼地坐在座位上,不肯看永宁公主的方向,顾宛如怯生生地跑到刑部尚书身边,拉拉袖子:“爹爹,别生气。”
      刑部尚书一把扯过握在顾宛如手中的衣袖,喝道:“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回去再和你算账!”
      顾宛如左右为难。
      高疏桐与杜衡两人心中都有些疑惑:刑部尚书口中陛下要求破案的时限是三天,但是皇帝给高疏桐的时限是五天。
      杜衡对高疏桐点头,高疏桐冲顾宛如招招手,笑起来说:“顾大人好大的气性!昨夜辛劳,是孤考虑不周,言语间不周全,本宫给顾大人致歉,顾大人别生气。孤也是头一回接手案件,业务不娴熟,还要请大人多指点。且说一说,尚书大人以为,教坊司招认的,可属实?”
      代王,皇帝的幼弟,是位笑嘻嘻的活菩萨。若是真的将代王作为幕后主使呈上去,第一个不相信的,就是皇帝。
      刑部尚书脸色缓和许多,将身子往高疏桐方向侧侧,别扭地说:“臣以为,当以案卷上的白纸黑字为准。”
      高疏桐清楚自己资历尚浅,压不住二十年的三品尚书,日后还要用到刑部的人,于是又问:“好罢,再说一说太子遇刺的案子,侍卫们怎么会没看到刺客的模样,就算蒙着脸,也有高矮胖瘦,更何况那刺客可是到皇太子殿下跟前过的。”
      刑部尚书摇头:“侍卫们的口供就是如此,他们不改口供,臣也没有办法,他们是人证,又不是罪犯,臣总不能对东宫的侍卫动刑。”
      高疏桐直吸一口气:看来东宫侍卫不配合,又问:“王国舅之子受伤,不便配合审案也就算了;对于刺客,皇太子殿下怎么说?”
      刑部尚书好笑地反问道:“皇太子殿下是东宫储副,臣怎么敢去问皇太子殿下,这件事情只得麻烦公主殿下。”
      “什么?”高疏桐惊讶地瞪大双眼,“太子怎么会……”配合我?
      高疏桐将一句话的最后几个字生生咽下去,杜衡接过话头,问:“公主切莫心焦,顾尚书,请问代王对于教坊司罪人的指控,有什么说法?”
      刑部尚书别过脸去,问:“你又是何人?老臣与公主说话,有你什么事?”
      顾宛如在其中打圆场:“爹爹,这是公主府詹事,杜詹事。”
      刑部尚书只得回答:“和皇太子殿下一样,代王是皇亲国戚,老臣不便直接问询,正好永宁公主来了,可以去问代王的口供,老臣已经为公主打探到,代王殿下眼下不在城内,听闻在城郊大相国寺上香。”
      高疏桐心中不快,忍不住敲打一二:“此案的审理在陛下面前是有期限的,尚书大人不可不知。”
      “臣自然知晓。”刑部尚书趁高疏桐离开大堂,将顾宛如拉扯过来,喝道,“你干的什么蠢事?快回家去。”
      “爹爹,你不要管女儿的事。”顾宛如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委屈。
      高疏桐和杜衡站在刑部大堂之外,问:“先生怎么看?”
      “不妙。”杜衡附过来,低声说,“为今之计,只有先去大相国寺探探代王的口风。拜访东宫则不着急在今天去。”
      高疏桐细细思忖:从今日刑部尚书的案卷上来看,猎场有两起刺客案,一起是刺杀皇帝,一起刺杀太子。刺杀皇帝的刺客已经身死,刑部连夜审问的是和刺客一起的教坊司剑舞的人,这些人招供幕后指使是代王,现在只有去找代王才能排除代王的嫌疑。至于刺杀太子一案,刺客已经逃脱,物证不会说话,留下的人证,侍卫们似乎是被吩咐一样,不肯交代,王国舅之子和皇太子殿下身份贵重,刑部的人没有询问,线索是断的,更难查出幕后指使。
      高疏桐长叹一口气:“咱们先去大相国寺会一会小皇叔。”
      顾宛如从堂内快步走出,走到高疏桐身边,一时因今日刑部尚书态度不好,担心永宁公主生气,不敢太过亲近。
      高疏桐笑道:“才与杜先生商量,咱们现在去大相国寺。今日准备的马车不够,宛如便与孤同乘罢。”
      准备的马车怎么会不够。
      顾宛如心里的一座大山放下,满心欢喜地答应,跟着高疏桐一起上马车:“共辇是莫大的荣耀,臣怎么会推辞?”
      两人在马车上,高疏桐问顾宛如对案件的看法,线索实在太少,顾宛如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强调:“公主,以家父的为人,即便案情很赶,也不会屈打成招,这一点还请公主放心,臣愿意为家父担保。”
      高疏桐道:“顾尚书素有清直刚正之名。”
      只是如果没有屈打成招,那么到底为什么教坊司的人会攀咬出代王这个与世无争的富贵闲人作为幕后主使?
      正想着,马车已经驾驶到大相国寺,高疏桐跳下马车,听见山门前一阵喧哗声,一男一女拉拉扯扯。定睛一看:
      那男子,却是许久不见的陆封仪,而与陆封仪拉拉扯扯的姑娘,正是称病不愿意做永宁公主伴读的林青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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