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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杜衡 ...

  •   “怎么回事?”高疏桐站起来,还没有来得及再开口,便看到蒙面黑衣人和淮南郡主又打起来,蒙面人人多,个个手持兵刃,眼看淮南郡王落于下风,有几刀落在身上,割破衣裳,露出血肉。
      黑衣蒙面人见到高疏桐等人:“又来几个送死的,兄弟们,速战速决,不留活口。”一面加强对淮南郡王的攻击。
      淮南郡王则看也不看高疏桐这边,一心一意地招架蒙面人的攻击,然而毕竟双拳难敌四手,渐渐招架不住,露出疲态。
      高疏桐问:“谢至,我们的侍卫何在?”
      谢至挡在高疏桐前面:“在。公主,此处危险,快些离开。”
      高疏桐不顾耳边的刀剑厮杀声,从大石头上跳下:“谢至,把侍卫们都招呼出来,协助淮南郡王。”
      谢至从袖中摸出一只竹哨,放在嘴边一吹。只听见呼啸一声,不多时,四面八方出现数名皇家带刀侍卫,正快速跑来。
      谢至举起双手,做了一个从上至下快速下滑的手势:“主人有令,速去增援淮南郡王。”
      侍卫们听到命令,脚步不停,迅速转向蒙面黑衣一群人,加入战斗。不多时,便分出胜负来。
      高疏桐安抚瑟瑟发抖的朱珍珠,冷眼观战。
      黑衣蒙面人的首领见到不能生擒,不再恋战,大声喝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风紧,扯乎!”不多时便聚合在一块儿,将刀口向外,连连后退。
      淮南郡王上前几步,喝道:“截住他们,留活口。”然而晚了,不多时,蒙面黑衣人便跑得一个不剩。
      “太危险。”朱珍珠放下高疏桐的衣袖,仍旧惊魂不定。
      高疏桐拍拍朱珍珠的肩膀,试图让朱珍珠平静下来。侍卫们有条不紊地来到谢至身边,然后又和出场时一样,一个个地消失在视野中。
      淮南郡王身上带伤,一步一拐地走至高疏桐面前,拱拱手:“谢这位小姐仗义相助。”
      高疏桐上下打量,点头应道:“好说,好说。”感到阵阵寒意,甚至有一种淮南郡王会随时拔剑砍过来的错觉。这时,谢至上前一步,打断淮南郡王对高疏桐的凝视:“郡王不认得,这是二公主。”
      高疏桐开口:“堂兄不认得我,前几日陛下在宫中摆家宴,宴请堂兄,宴会我也在场,只是在场的贵女众多,恐怕堂兄不识得我,也是有的。”
      虽然之前在宴会上打过照面,然而这一次是高疏桐和淮南郡王面对面的第一次见面。
      淮南郡王面容终于柔和起来,抱拳:“原来是二公主,请原谅臣不识得公主贵面。”
      高疏桐开口道:“堂兄说的这是什么话?”一直盯着淮南郡王的双眼不放。
      淮南郡王点头:“公主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容日后再报。还有事,先走一步。”说罢转身往石阶而下。
      淮南郡王走后,朱珍珠才说:“这人太可怕,刚才好吓人。”
      高疏桐站立不动,一直看着淮南郡王离去的方向:“谢至,你发现没有,他刚才想要杀我灭口。”
      “什么?”朱珍珠惊呼。
      谢至点头:“的确,刚才我也感受到杀意,所以才赶紧告诉他公主的身份。”
      高疏桐继续说:“一个不受宠的公主,死在深山老林里,淮南郡王也是做得出来的。真正让他放下杀意的是那一群不知所终的带刀侍卫,他有把握杀我们三人,不留痕迹,却没有把握处理掉所有的侍卫,这才放下杀意。”
      “这是为什么?公主刚才明明救了他?若不是公主相助,恐怕已经死于黑衣蒙面人之手,他竟然要恩将仇报。”朱珍珠不解。
      “真是奇怪,是什么让淮南王之子不惜铤而走险,杀人灭口?”高疏桐,“谢至,我真是好奇,淮南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可惜我们没有探子,不能打探消息。”
      谢至点头:“出了京城,我们便和睁眼瞎子一样,即便是在京城,群臣府中也没有我们的探子。”
      高疏桐往山下走去:“重要的并不是别人是否恩将仇报,而是在别人恩将仇报的时候,要有能力保护自己。”
      朱珍珠若有所思。
      “看来父皇送的侍卫还是有点用处。”高疏桐一步一个台阶,“谢至,你说到明日,陛下会不会从这群侍卫口中得知今日山中刺杀之事。”
      谢至想了想回答:“会的,陛下派的侍卫,谁也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向陛下传递消息。”
      高疏桐点头:“所以我们要有自己的人。”
      “一切得从长计议。”
      三人走下石阶,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山脚下,马车正停在那里,上马车后,谢至问:“公主,我们是直接回宫,还是?”
      高疏桐闭目养神:“走出宫的那条路,选一个大一点的客栈停下,咱们去听一听民间的生活。”
      “好嘞。坐稳。”马车夫吆喝一声,扬鞭挥下,随着一声马鸣声,马车吱吱呀呀地开动了。
      高疏桐见朱珍珠仍旧惊慌不定:“今日之事吓到你,只是若是一直跟着我,恐怕这样的事不少。”
      朱珍珠摇头:“只是第一次见到人打架斗狠,追杀流血,下一次就会习惯。”
      随着马车不断行驶摇晃起伏,高疏桐慢慢平复跌宕的心情。由山间偶尔响起的鸟鸣声到市井鼎沸的人声,不多时,马车停下,谢至掀开帘子:“二小姐,到了。”
      高疏桐跳下马车,定睛一看,眼前的正是悦来客栈。
      谢至站在一边:“听闻悦来客栈是京城最大的客栈,每日人来人往,二小姐想要来民间采风,这是最好的去处。”
      谢至将朱珍珠扶下马车,三人踏进客栈门槛,小二迎头而上:“几位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高疏桐等人要一张靠窗的桌子,点几杯茶水,喝着茶听周围人在说些什么。
      悦来客栈来往客流不断,大厅的几张大圆桌爆满,楼上小包间也坐满人,耳边传来嘈杂的说话声吵架声以及层层不绝的叫骂声。
      高疏桐仔细听,不外乎是张三的牛吃了邻居李四门前的草,李四偷了张三家的牛,两人闹至公堂,县官王二判决张三李四各打五十大板等等。
      高疏桐觉得无趣,将注意力转移至不远处高谈阔论的书生身上。只见书生穿了一件半新不旧的白色袍子,手中拿着一把素白折扇,用折扇敲击食案桌面,大声说着些什么。
      高疏桐偏过头仔细听,只听见那书生说:“常言道,皇帝爱长子,民间疼幺儿。我们这位皇帝,虽然有一位正宫娘娘所出的长子,已经被封为太子,却不疼爱自己的长子,至于为什么,且听我慢慢道来。”
      高疏桐与谢至对视,一脸震惊:“哪来的书生,如此大胆,却敢当众诽谤皇室?”
      谢至也很惊讶:“我也不知道,且听他说些什么。”
      那书生继续说:“为什么皇帝不爱长子,不外乎是忌惮太子。忌惮太子的原因有二,一是,外家势大,朝野震惊;二来皇帝年富力强,太子要等皇帝登天以后才能继位,在这样的顺位继承制下,皇帝老儿自然看太子不顺眼。所以我们太子虽然做了将近二十年的太子,却不得帝心,如坐针毡……只待有人将其取而代之。”
      取而代之?高疏桐拿手指关节敲击面前的食案:“太子失宠,怎么原来连民间都知道?真是有意思,这书生什么话都敢当众说,莫不是个傻的,就不怕被抓起来?”
      此时只见一队衙役打扮的差人鱼贯而入,来到书生面前,将其手中折扇抢过来扔在地上,踩上两脚:“手持折扇是京城翩翩佳公子的风尚,你算哪根葱哪根蒜敢模仿京城贵公子?”
      那书生跳起脚来,急忙指着被踩在脚下的折扇,差役又说:“那书生,跟我们走一趟罢,听闻你当众诽谤皇室,胆子不小,去向官老爷解释解释。”
      说罢上前两个人,将书生扣起来,往门口押送,书生着急起来,四下挣扎,脑袋四处转动,恰好与高疏桐四目相对,大声呼喊:“公子救我。”
      高疏桐今日出宫,为方便穿的是男装。
      “我?”高疏左右环顾,周围没有几个人,偏过头,疑惑地问,“我?为什么是我?”
      书生已经被押送至门口,还是挣扎,回过头来喊道:“公子救我,杜衡,我叫杜衡。公子救我,杜衡必结草衔环相报。”
      事出突然,高疏桐听到夸张的说辞“结草衔环”,不禁想笑,还没来得及表态,杜衡已经被抓走了。
      出了这样一场闹剧,小二连忙对众客人致歉,众说纷纭,有怜悯杜衡的,有说杜衡不靠谱就该被抓进去吃牢饭的,有说杜衡胡说八道,太子很受宠的,不一而足。
      朱珍珠说道:“这人怎么回事,在场这么多人,怎么偏偏指着我们去救他?他是认识我们还是怎么着?若是不认识,怎么便知道咱们有救他的能耐?”
      谢至坐下来:“此事是有些古怪,人也有些古怪,一般人是不会在大众场合说太子失宠的事,除非是……”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高疏桐坐下来,抿一口茶。
      “也有可能是个陷阱,二小姐要怎么办?”谢至又问,“难道真的要想办法救他?”
      “这人有点意思。”高疏桐继续敲击食案,“不着急,此事回去从长再议。不过,以我现在的能耐,还不能随意去京兆尹的大牢里面捞人。”
      三人继续在客栈待了会儿,直到傍晚,朱珍珠看一眼天色:“二小姐,咱们可以回去了。再晚些,便赶不上宫门下钥。”
      高疏桐整理今日得知的情报,上马车以后说:“除了杜衡,客栈里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看来下次出宫可以换一个地方。”
      朱珍珠点头:“听揽月殿的宫女们说,寻常官家小姐会在自家院子里面举办簪花大会,比赛品茶作诗什么的。宫里面的公主乃至于宗室的郡主县主都会受邀参加。这类场合,公主也是可以去的,听说永平公主就去过几次。”
      “可是我从来没有收到过请柬。”高疏桐想了会儿,“品茶插花这些贵女的技艺,我一个都不会,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的好。”
      正说着,突然马车停了,朱珍珠掀起帘子问:“怎么了?”
      谢至支支吾吾地说:“公主,你看。”
      高疏桐顺着谢至指的地方一看,原来,道路两边是茶楼雅座,从马车里能看到一男一女在雅座上拉拉扯扯,正是永平公主和陆封仪。
      只见永平公主梨花带雨,发簪斜插在乌发上,一步一步地走向陆封仪拉住不放。陆封仪一路后退,直至退无可退,一脸无奈,勉强将衣袖从永平公主手中扯出。
      “公主,那是陆公子和永平公主。”朱珍珠迟疑地问,“公主要去打个招呼吗?”
      高疏桐看了一会儿,只见陆封仪两只手忙着招架永平公主,空不出手来拿折扇。而永平公主精致的脸上两行清泪,妆都哭花了,看起来楚楚可怜。
      高疏桐将帘子放下,面容平静:“别管,继续驾车。”
      朱珍珠小心翼翼窥测高疏桐的脸色:“公主,今日永平公主不是约淮南郡主看梅花去,怎么不见淮南郡主?”
      高疏桐以手扶额:“现在晚了,可能淮南郡主看完梅花走后,永平公主又约了陆公子。”
      朱珍珠问:“公主怎么了?”
      高疏桐叹息了一口气:“永平贵为公主,竟然在宫外与外男拉拉扯扯,泪流满脸,半点也没有身为女子的尊严。还是我亲姐妹,真是丢脸。”
      朱珍珠疑惑:“可是,按照清音阁女夫子的教学,女子在心爱的男子面前示弱,是求取怜爱的有效方式。公主怎么说是没有尊严?”
      高疏桐又叹气:“不止清音阁,我朝整个女学的教学都是一条不归路。女夫子教授女学生,不是教她们怎么作为一个人立足于世,而是教授她们怎么讨夫婿的喜欢。将未来交给别人,怎么可能获得幸福?女子面前,本来就是一条荆棘血路,还不教点能用的。古人有诗云,投胎莫作妇人身,百年喜乐由他人,说的就是身为女子的苦楚。”
      高疏桐斩钉截铁地说:“日后,我若是将你嫁出去,绝不叫你在夫婿面前有摇尾乞怜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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