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8、原故 ...
-
“统治了藏安雪域这么多年，一心袒护着这群没用的人类，现在还要为了他们而找上我，说你是他们的奴仆也不为过吧，你说是吗？”
商胤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慢慢道：“你可真是妖界耻辱呢，唯舟。”
他话音轻轻落下，却并不再去看唯舟，而是回头，以一种近乎嘲讽的语气开腔道：“原来天廷神君行事作风竟然如此低劣，总有喜欢听人墙角的癖好吗？”
苏屿闻言马上起身，这种级别的妖能看透他的身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过接下来的局面要如何应对，倒还真是有些棘手。
于是他挂起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道：“哎呀阁下真是好眼力，我藏的这么隐蔽都被发现了。”
那阵冰冷的寒气突然少了一些。
殿内的妖已经被唯舟方才一阵而冻成了冰雕，他似是微微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是一簇蓝花楹冲商胤飞去。
他被花朵包裹了全身，却迅速燃起熊熊的火光，冰块融化后的水顺着他的衣服缓缓流下来。商胤脸上的笑显得异常狰狞，突然对着唯舟开口道：“唯舟，你可想过，若是他回来了，你这个妖王还要怎么当下去？哈哈哈哈哈，大概是会把你这种私通人类的妖碎尸万段吧。”
然后他又转头对着苏屿，话语不明其意，狞笑道：“至于你呢？你们尊贵的天廷，再过不久……等到他彻底苏醒的那一天，无论是什么天廷神君，都要被我们踩在脚底，那时候……应该就会是你们的神君的噩梦吧……”
苏屿觉得他这话说的奇怪，听商胤口气，似乎是妖界有什么东西要复苏了一般，而那东西连天廷都会畏惧。但是天廷已经同凡间割裂开了，没有玉行令之类的东西完全不可能相互沟通，就算是妖界昌盛，对于天廷又会有什么大方面的影响呢？
“唯舟，你当真以为我没做什么准备就让你找上门了吗？我动不了你的琼芳，可那些和琼芳关系亲密的人类城池，现在可是灭顶之灾呢，如何？”
商胤往后退了几步，唯舟终不再是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蓝花楹在空中飞舞。一道轻微的刺痛感从脖颈处传来，霜降已经刺入他的皮肉，苏屿就站在他的身后。
“好歹也是活了挺久的妖了，话都说了一半了，总该是要说说完的吧。”苏屿说着，那根银针又往里刺了一寸，很快就要刺透他的喉咙，问道，“阁下不如将话说清楚，说不定之后我们还会有携手合作的机会啊……”
不得不说苏屿扎针是真的有技术，刚好扎在稍微深入一点就会毙命的地方。但是偏偏又是这么毫厘之差让他又还能够活动自如，只是却能时时刻刻地感受到这般痛苦。这般情景下，似乎商胤是说也不行，不说也不行。
他笑：“神与妖合作，真是有意思，可是神君大人，这里还有一位更加可怕的雪域妖王呢？您可不觉得比起我，他更加危险一些吗？”
“你瞧瞧这说的什么话。”苏屿面带微笑，“你伤我后颈，我以牙还牙罢了，不过阁下要是认为拖延时间什么的有用，那可真是大错特错。”
苏屿听见唯舟冷笑了一声，却无端平息了那些蓝花楹，缓缓道：“闲杂小妖而已。”
商胤的脸色突然变得煞白。
“你居然敢违抗他的指令。”
不知道这句话是对谁说的，苏屿既然听不懂，那必然就是对着唯舟，不过，这些事可是同他没有什么关系。
苏屿唯一在意的，就是天廷。虽然天廷里的神君十分之讨厌，但是那毕竟是他死后魂归之所。如果天廷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苏屿就会真的无处可去，甚至也……活不下去了。
而商胤口口声声说的他，又到底是谁？
如此想着，手中用力更甚，霜降又飞出一针插入商胤裸露的右臂上。针上稍有金光流转，但是又即刻消失，也意味着商胤的妖力被苏屿封住了。
他一把把商胤推到地上，就差提起他的衣领质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只是苏屿不太敢回头看唯舟。
唯舟一步步走近，他敛了寒气，站在身侧也不是那种刺骨的寒，仅仅只是比平常稍微冷一些而已。他没有抑制自己的妖力，而方才在林子里那阵突然之间的窒息，仅仅只是唯舟路过而已。
唯舟此刻就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居高临下地看着商胤，道：“与你何干。”
“哈哈哈哈哈，只有三百年寿命的妖啊，是该说你可悲还是庆幸呢，连他们一族的危险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商胤仍是大笑，苏屿听的厌烦，把他右臂上的银针又稍微拔出来一点，一时间妖力倒转，商胤应付不来，吐出几口血。
“说清楚，各方妖群躁动是不是与此有关？”
商胤跌跌撞撞地站起来，一朵蓝花楹飞到他眼前，他浑然不顾，只对苏屿道：“神君大人，若我告诉你了，你又会待我如何呢？你说要合作，怎么也要拿出一点诚意的吧。”
苏屿挑眉：“你当如何？我可敌不过这位雪域妖王，你我联手……也敌不过。”
唯舟看了他一眼，神情复杂。
“无妨……神君大人若是同我们合作，只需要保证以后我们能自由出入天廷就好了……”
苏屿没有丝毫犹豫：“好啊。”末了似乎是觉得不够，还补充了一句：“我以我天廷神君的地位起誓，绝不反悔。”
天廷神君不少，除非下凡后碰上面，不然不会有妖识得的，商胤看苏屿语气自信，又以神君身份起誓，算是勉强放半个心，又开口欲试探。
“既然如此，神君大人这两根银针，真是影响我发挥啊。”
他本是想对苏屿说，却看到他背后一双眸子里带着凌冽的寒意，瞪得他心里发毛。
“休要得寸进尺了，把该说的说了，我再考虑是否把针拔了。”苏屿又把针歪倒了一些方位扎回去，心脏便抽搐着一阵刺痛。
商胤赶忙平复了下心态，在地上找了个比较舒服的位置，也不去管身上的两根银针和那阵钻心疼痛，语气不带什么变化地开口。
“那么我便问神君大人，一定还很年轻，不知道三千多年年前发生过什么吧？”
废话，苏屿统共神龄就三百岁，三千多年就已经足足是他的十倍有余了，据他所知，除了天廷里的纵天三尊可能已经活了几千年，其余的无论乎神还是妖，他都没有见过这么长的寿命。
“那个时候，可是我们妖最昌盛的时候啊。天廷里的神君管不了我们，因为他们不敢得罪。人类更是只能沦为杯中食，因为他们无力反抗。鬼魂就更加不用说了，本来就怂的要死只敢在晚上出来，现在更是连有妖在都地方都不敢去了。所有人，所有一切，都是我们的玩物啊。”
苏屿没有说话。
这段历史，他不曾知道，因为天廷现任神君没有人提过，天廷的众多书籍里也没有任何一本有提到关于这一回事。
商胤继续道：“那都是因为我们妖那时的领导者，是统治过一切的万兽之王，万古猿世啊……”
这名字，苏屿有印象。
但他也只是偶然看见的，天廷的藏书馆里有禁区，除了神尊没有人可以进去。苏屿无意间拾到了向荣尊落下的书，只是第一时间就给他送回去了，依稀记得那本书的封面上有题到这么几个字，
把书还给向荣尊的时候，他还表现得分外慌张，再三询问他是否有看了书中的内容，同时嘱咐其什么也不可以对外说。
如此看来，这事儿不假。
苏屿含笑道：“继续。”
见苏屿似乎并不惊慌，商胤又想去看唯舟，却被苏屿一把按回来，一字一顿地重复：“继续讲。”
商胤笑了，不看唯舟。道：“所以我说唯舟，你实在是天真，若是在他们眼前，哪轮得到你当这个妖王？哪忍得了你如此袒护人类？”
一朵蓝花楹极速飞落在商胤的脸上，所落下之地迅速结冰，又立马破碎，他脸上的皮便被扯下来一块，看上去确实可怖。
“但是。”他道，“灭绝了。”
神色从容，仿佛真的没有把商胤，抑或是把商胤口中的直立猿放在眼里。
“灭绝了？哈哈哈哈哈哈。”他大笑，脸上的伤口被他的笑容牵动，看上去血肉模糊，厉声道，“唯舟，你把他们当什么？又把我们妖当什么？”
“要回来了，马上就要回来了，他在召唤我们过去，再过不了多久……又会像三千多年前那样……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苏屿有点愣了。
那个三千年前人神鬼的噩梦就要回来了，四方妖群的不安，正是因为他在召唤妖群聚集成为他的力量……始安城的蟒妖也好，现在眼前这只驴妖也罢，如此兴风作浪，是因为他们有恃无恐……
那只蟒妖食人精气妖力大涨，一定也是因为应召要去寻他们……
这种事，神尊会知道吗？
就算知道了，又要如何处理呢，毕竟就算是神龄最大的神尊，也才活了两千八百多年啊。
所处之地面突然开始隆隆的作响，商胤似乎是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一般猛的站起来，地面和房顶在不断的塌陷，他站在眼前，笑着说：“惊喜吗？我用特殊法阵处理过这里，唯舟，我真有点遗憾啊，毕竟从头到尾，我想杀的只有你一个，如今多了一位神君陪葬，其实也挺不错的吧。”
然后，他的身体就消失在了他们眼前。
苏屿更懵了，明明霜降已经封住了他的妖力，这种类似于移行的法术肯定是使不出来的，但是他偏偏就这么溜了。
现在的苏屿神力不够，移行逃跑是行不通了，正准备先使一张御行符试试能不能用，但是分毫没有思索的空间，这个堡垒便塌了，下一秒，一道刺目的蓝光闪过，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意志稍微清醒一些，苏屿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一片草原上，仍是夜间，唯舟背对着站在他前面。
他们的身后，是那座塌了的堡垒。
苏屿叹气，果真和那时候一模一样呢。
苏屿转身打算告辞，但人家刚才毕竟是救了自己一命，虽然先前对他有颇多猜忌，也只是先压下，道一声：“多谢。”
唯舟微愣，道：“不必，权当我是报恩吧。”
苏屿笑道：“已经抵消了。”
唯舟却转身看他，摇摇头，语气里有些犹豫，却是分外真挚，他道：“恩公，若你信我，我绝不会伤害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