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祸国妖妃（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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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秋殿内一片昏暗，宋行舟和奴侍们都不知去了哪里，灯烛也没点起
宋止白身形摇摇欲坠，他面色苍白，按着心口强撑着走近床榻，可没走几步，腿上一软，就要摔倒
他闭上眼，已无力挣扎
意料之外，他没摔到地上反倒落入了熟悉的怀抱
“阿弥”男人声音低沉，将他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
“……你怎么会来?”宋止白靠在男人胸口，浑身无力，胸口起伏不定，“黎褚你是个蠢货！”
“你难道不知……”
“我知道！”黎褚掏出小瓷瓶，给他喂下了一颗药丸，淡淡道，“狗皇帝请君入瓮，我知道”
药丸服下立即见效，胸口闷痛散去
“知道你还来?！”宋止白有了些力气与他闹，闻言气的发抖，“你是不是疯了?你想死吗？”
“阿弥冷静些”黎褚理了理宋止白耳边散乱的发丝，“我不想死，可我也不能不来”
他低笑道：“他用我的小皇后钓我，我不来岂不是不是男人?”
“这种时候你还有闲心玩笑?”宋止白眼尾泛红，厉声道，“黎褚！你要是真想死，就死的远点！”
“别这样阿弥，我很心疼”黎褚声音低缓，“我的阿弥这么倔强，以前要受多少苦？”
宋止白一怔
“阿弥我都知道了”黎褚叹息
“知道……什么?”宋止白僵硬道
知道什么?还能知道什么？
黎褚心口刺痛，他知道他的阿弥生来明媚，受尽宠爱，总想着将来要像母亲一样征战沙场像父亲一样运筹帷幄，可世事无常，双亲去世突然，他不得不寄人篱下受尽冷落
但一颗赤子心未染分毫，少年意气，一心想要报国，救这个大厦将倾的国家于水火，想杀敌于外
可人生多磨难，他的阿弥聪慧漂亮，总有人觊觎，一次围猎，狗皇帝一眼看中了他，舅舅妄图攀附皇权，就联合他人，废了他一身武功，废了他擅使长枪的右手，以虚拟的侯府三小姐的身份进入皇宫
自此坠入了暗光，染了满身污泥，以一身病骨，在暗不见天日的长秋宫挣扎，可虽这般，他仍一心想着黎民百姓
心中情绪翻涌，黎褚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他只握住了宋止白右手手腕轻轻抚弄，道：“我的阿弥真是受苦了”
他的阿弥骨腕纤细，上面一片光滑，很难想象这里从前被挑了手筋留下了狰狞伤口
“……你怎么知道的?”宋止白声音微弱
“一部分是查到的，另一部分是狗皇帝派人告诉我的”黎褚温柔道，“所以今夜我不能不来”
“陛下告诉你的?”宋止白喃喃
“阿弥这药丸你留着”黎褚没有解释什么，只是将小瓷瓶塞到宋止白手里，“它可以抑制你身体里的蛊虫”他眼底盈满了温柔，“若我今夜能活着离开，我保证，在你吃完它之前，我会杀入京城，回来娶你”
“……黎褚”宋止白怔怔看着他，眼尾泛红，忽然落下一滴泪，“你真是世上第一大蠢货！”
“别哭”黎褚笑了，温热的手轻抚去他眼尾的泪水，“阿弥今天一身绿衣这么好看，怎么可以哭鼻子?”他声音温柔的腻人，“要漂漂亮亮的，要笑”
宋止白眼眶微红，喃喃：“你真是……讨厌死了”
*
月上宫墙，皇宫里一片灯火通明，暴君守在长秋宫外，神色冰冷，周围是原魏和举着弓箭长枪的侍卫
冷风扫过，暴君眯了眯眼，看着殿门缓缓开了，他的阿弥眼眶微红被人牵着走出来
那人黑衣金冠，身姿挺拔，气质沉稳，和他的阿弥站一起，看着格外般配
暴君眼神阴沉：“逆党”
黎褚淡淡道：“暴君”
“……”暴君眼底杀意闪过，看向宋止白，道，“阿弥过来”
宋止白不语，反而看了眼黎褚
暴君压着怒气：“阿弥！”
“…去吧”黎褚温柔道，“在这里，会误伤你”
“黎褚我讨厌言而无信的人”宋止白忽然道
“恰好”黎褚笑了，“我最是守诺”
宋止白抿了抿唇，朝着暴君走过去，他没走几步，暴君便上前一把拉住他，同时周围的侍从上前将黎褚围了个彻底
“阿弥心里有他是吗？”暴君神色癫狂，冷冷道，“这样一个卑贱的人，阿弥居然也会喜欢?既如此，孤会杀……”
“陛下！”宋止白抓住暴君的衣袖，声音微弱，“能不能……”
“不能！”暴君眼神冰冷，“阿弥乖一点，别再惹孤生气了！不然孤真的要发疯了！”
“还在等什么?!”暴君神情狠厉，“关门！放箭!”
“等下！”宋止白眼中含泪
可长秋宫大门缓缓关上，最后时刻他只看到侍卫举弓瞄准，人群中，黎褚温柔的冲他笑，无声道，别怕
耳边箭矢破空声响起，乱箭齐发，带着凛冽寒意，声响噪杂中，宋止白听到打斗声，隐隐还有利箭入体后，有人闷哼了声
宋止白身形一颤，耳边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到了
良久，周围平静下来，宋止白浓密的眼睫被泪水打湿，此刻颤抖不停像翩跹蝴蝶，他紧紧咬住自己的唇瓣，牙齿深陷唇肉，沁出了血珠
“阿弥这般是在为那逆党伤心吗？”暴君抚去宋止白眼尾的泪水，眼神阴冷，“阿弥心里总有那么多人，可为何就是不肯为孤想一次?”
宋止白茫然的看着他，眉宇间还有些哀戚与惊惶
“阿弥孤也会吃醋嫉妒！”暴君盯着宋止白，眼底腥红弥漫，“孤给过你机会了！孤真的给了你很多次机会了！”
可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最后你还是这样?
“……陛下?”宋止白怔神
“阿弥，你真的不懂吗？”暴君神色晦暗，“孤明明都说了孤似堇宣帝，他如何，孤这个儿子自然如何”
“阿弥孤不蠢也不傻，你真的觉得，孤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宋止白心头一颤，“……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呵呵……”暴君低笑，“我的傻阿弥，从头到尾，从宣平侯到魏守一到蛊虫甚至是黎褚……孤全都知道！”
“那你为何?”宋止白声音艰涩
“因为孤心甘情愿！”暴君道，“朝堂如何，魏守一如何，孤都不在乎，孤在乎的只有你!”
宋止白怔怔看着暴君
暴君盯着宋止白看了会，声音低沉：“阿弥，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在未央宫好好想想，想明白了，孤就放你出来”
“你要软禁我吗？”宋止白声音沙哑
“不是软禁”暴君缓声道，“等你想明白了，孤会放你出来的”
*
晨光熹微，天色朦胧时，暴君出了未央宫后，奴侍们就封锁了大门，一旁原魏神色平静，一身轻甲长剑，身上还有血迹
见暴君出来，原魏跪下行礼，同时双手捧着一物上举：“陛下”
遍体漆黑，形若乌鸦头颅，正是乌头哨
“嗯”暴君拿过东西，声音低哑，“人呢？”
“已压入暗牢”原魏如实道，“按照陛下要求上了刑”
“呵”暴君冷笑一声，道“带路”
“是陛下”
原魏带暴君出了后殿直奔密室走去，密室昏暗一片，隐隐有股血腥味和腐烂的臭味
暴君长袍落地，站在一处不动了
听到有人进来，暗处的光影浮动，链子拖地带来摩挲声
“奴才真是没想到”嘶哑的笑声响起，“陛下居然这么能忍”
暴君看了眼原魏，原魏走过一旁，点燃了灯烛，狭小的空间有了光亮，暗处人的身影彻底显露
魏守一发丝披散，被五根铁链栓了四肢与脖颈绑在半空中，他身上血迹斑斑，苍白阴郁的脸上鞭痕遍布，狭长的眼里满是癫狂
暴君脸上满是不屑与鄙夷：“魏守一”
“呵”魏守一唇角上扬，眼神冷幽，“小启子这步棋，陛下下的是真早”
“陛下也真够狠的，故意入套”魏守一表情阴森，“你真不怕，奴才这些年的某一天一时兴起，让您蛊虫入脑，被啃噬而死！”
“想得到阿弥总要付出几分代价，虽然风险巨大，朕疯了几年，但结局是好的”暴君居高临下，“说来朕还要感谢你，若不是你的逼迫，阿弥当初也不会这么快从了朕”
“呵”魏守一低头闷闷笑了，“当年我确实是太心急”
“所以陛下是来耀武扬威的?”
“当然不是”暴君冷冷道，“阿弥与朕身上双蛊何解?
此言一出，原魏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往前了一步，很快又反应过来收回了脚步，手紧握成拳，紧盯两人不放
“何解?”魏守一笑的讽刺，“无解”
“看来你是不愿说了”暴君脸色冷了下来，“原魏”
“属下在”原魏道
“上刑”暴君淡淡道，“他什么时候愿意说，这刑就什么时候停”
“别忘了找些汤药给他吊着命，有分寸些”
“是”
暴君离开后，原魏用鞭子沾了盐水站到魏守一面前，冷漠道：“魏公早些说，也能少受些罪”
“呵，原大人这幅嘴脸真是够可笑的”魏守一笑了，“你的私心陛下知道吗？”
原魏眼神一沉，挥鞭抽向魏守一的脸
*
天色很快大亮，早朝时，朝臣们等候许久也不见魏守一来，直到小启子一身紫袍捧着圣旨来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皇宫总管魏守一，行止颠倒，背离忠诚，失职怠勤，恶行丑事，横行无忌，贪污受贿，擅权勾结，荒淫无度，甚欲置朕于死地，以毒蛊之术谋害朕，现已伏诛，特此，昭告群臣”
圣旨宣读完毕，不顾殿中大臣们震惊的眼神，小启子直接离开了，魏守一伏诛，他小启子自然成功上位，成了新的皇宫总管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祸国妖妃（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