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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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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摆在内间临窗的炕桌上，一碗燕窝粥并三两样精致的小菜点心，不算丰盛，却足够精美。
燕海云慢慢地就着小菜喝粥，听着顾姑姑回事。
这个时节，月奉新衣都完了，着实没什么大事儿，不过是些闲杂琐碎，顾姑姑恭敬站在那里，慢慢地说着，一件一件，慢条斯理地，极有逻辑。
燕海云咽下一口软糯香甜的糯米糕，转眸看她：“四姑娘的身子如何？”
“尚好。”到底是掌管内院的顾姑姑，她对此心中有数，并没慌乱，只事慢慢地将一早听来的消息说与燕海云：“想来昨夜已有人回过太太了，不过是偶感风寒有些发热，不要紧，今儿一早便散了热，奴婢亲去看过，已用了粥羹汤药，精神尚好。”
“那就好。”燕海云道：“若是倒了下午还不转好，记得让人拿着帖子请了太医去。”
这话是说与纤云的，纤云忙应了，道：“奴婢知道了。”
燕海云慢慢喝下最后一口燕窝粥，瞧了瞧时间，道：“好了，事儿也回的差不多了，你先别急着走，和纤云一处用了早膳，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膳耽误不得。”
“是。”顾姑姑恭敬应了，欠身谢过。
关心着四姑娘身体的并不只是燕海云一个。
那边郑氏一早起身，在妾室们的服侍下用了早膳，又喝过茶，方才遣散了众人，于内间炕上坐了，道：“听说四姑娘病了？”
“是，昨儿晚上发了热。”小吉祥将新兑的油茶奉给了郑氏，一面笑道：“这茶面子是咱们老太太特意让人送来的，说您自小就喜欢这个味道。”
这老太太指的就是郑氏的娘家母亲了，提到母亲，郑氏面容也和缓了些，抿了口那油茶，含笑看着，道：“母亲惦记着我，我一直知道，只是难为了母亲一大把年纪还要为我这个不肖女儿操心。”
“咱们老太太一辈子都是闲不下来的，况那方子您用了，虽没动静，却也安睡了，想来喜讯不远，老太太也能有些安慰了。”小吉祥笑着劝道。
郑氏听了，洒脱一笑：“生养不生养有什么呢？我是不在意了，用着药，只盼着母亲能够安心些罢了。”
饮尽了油茶，瞧了瞧时候，郑氏吩咐道：“将这油茶装一包，再将我昨儿吩咐人去西街药膳坊买的几样点心挑选着装一盒，咱们去看看四妹妹。”
“是。”小吉祥收了碗匙，将添漆小茶盘递给身后的丫头，一面对着另一个穿着光鲜的婢女吩咐了两声，转身来扶着郑氏进了寝间更衣。
四姑娘居住的玲珑阁在延鹤堂不远的地方，是当年燕老国公亲自挑的，女儿家的绣楼精致小巧，春天里更是百花开放，纵然小了些，却也合了玲珑的名字，景致甚美。
此时郑氏一路进来，四姑娘身边的沉朱忙迎了郑氏进去，又让人回禀了四姑娘。
郑氏进去的时候，就见四姑娘歪在炕上缝着一只小巧的荷包，绣纹都齐全了，是状元及第的图文，料子也是上好的绫城暗纹缎子，倒是男儿家的东西。
她抿唇一笑：“枉我还担心你的，不想你却在这儿为了未来夫婿忙活上了？”
“嫂子！”四姑娘嗔怪一声，将手头的荷包放下，沉朱已经拿一个精致的甜白瓷小茶钟过来奉茶与郑氏，郑氏端着喝了两口，道：“这个时节，果然是你这里的花露味道最好。”
四姑娘笑了：“嫂子若是喜欢，我今年就多制一些给嫂子。”
“那就多劳累你了。”郑氏笑着道，姑嫂二人相处和睦，她也不和四姑娘多客气，何况这素日里还是有来有往的好，她笑着打量了四姑娘上下，见她只在葱绿色中衣外穿了一件披风，便眉头轻蹙，道：“虽说天气暖和些了，可你到底是染了风寒，还是要注意些的。”
“我知道，只是昨儿夜里发汗，捂得热了些，何况大夫也说春日里不宜积压热火的。”四姑娘笑了，端着她惯用的一只青瓷茶盖碗抿了两口温水，道：“她们把炕给我烧上了，虽不是最热的，到底温暖，怎会着凉呢？”
郑氏也察觉出来了，见四姑娘在大锦褥子上歪靠的安稳也不多说，只让人将一床线毯取了过来给四姑娘盖上，方才那起那个精致的小荷包，道：“你的绣工可是愈发好了。”
四姑娘笑着拉了个引枕过来稍稍靠些，道：“给三哥的，他眼见就要去科考了，我这个做妹妹的也只能做个这个，算个好意头了。”又从炕柜上的小篓子里拿了一对毛护膝来，笑着递给郑氏看：“嫂子看看这个。”
郑氏拿起来仔细看，上手一摸便知道用的是用细羊绒细密地织上去的，又翻过来看正面，见淡灰色的缎子上用褐、黑、红、靛蓝并淡青等色绣着一样的状元及第纹样，纹样毫无纰漏，可见一针一线都是用心极了的，也可见作者的用心。
她笑着放回去，又与四姑娘笑道：“我知道你二哥哥也有这样的护膝和荷包，虽针脚稚嫩却细节之处却可见用心，只是咱们大缙殿试在秋日，你怎么做的这么着急？”
“再不着急些，也没机会给他做这个了。”四姑娘叹了口气，道：“我还能在家待多久呢？何况还要绣嫁衣，还是早把这个给他准备出来的好。”
郑氏也轻叹一口气，只是伸手拍了拍四姑娘的手，没再说什么了，二人沉默好半晌，郑氏又对着小吉祥一招手，与四姑娘笑道：“我都把这个给忘了，这是西街上药膳坊里的点心，味道好又养身体，我特意给你带来的。”
一面说着，一面亲自打开了那红漆攒盒，对这里头那几样点心一一介绍道：“这是茯苓养身糕，这是阳春白雪糕，这是红枣枸杞糕，还有一样黑芝麻豆沙卷儿。”
四姑娘见那点心样样做的精美，不由得伸手捡了个卷子咬了一口，觉着味道果然极好，便道：“果然是嫂子最疼我的。”
“不疼你疼谁？”郑氏笑道。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四姑娘留了郑氏用午膳，方才亲自披了斗篷送着郑氏出了院门，回去吩咐沉朱，道：“将嫂子送来的茶面子包一些，再将那点心拣两样装一盘，用个小提盒装着，你亲自给姨娘送去，姨娘若是问你，便照实说。”
“是。”沉朱答应了，知道四姑娘是想赵氏看在她的面子上和郑氏关系缓和些，且上午四姑娘明里暗里也劝了郑氏不少，郑氏虽想要用外室的事情给老三颜清的婚事添堵，但到底没做成，且起因也是赵氏，两方都有过错。
深宅大院内，虽不是正经婆媳，到底血缘在那里摆着，关系闹得太僵并不好看，且赵姨娘说到底也没资格跟郑氏这种正经太太发脾气，不过是仗着血缘和长辈，闹出去也不好看，四姑娘从中调和，两旁看着她的面子，面上过得去也就是了。
瞧着沉朱出去的背影，良久，四姑娘叹了口气，往后一靠，将一旁炕柜上暗红洒金的帖子捂在心口，觉着稍许安心。
她不是姨娘，她是正室。
她不是二嫂，她有娘家撑腰。
两边都是庶出，襄安伯府却已经没落了，她嫁到襄安伯那边算是低嫁了，她定然不会处到如姨娘或是二嫂一般的境地上，或许在襄安伯府熬上两年，出府了也是当家太太一家主母，纵然比不上大嫂，但在一众小姐妹们中也应该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吧。
她闭了闭眼，她三个姐姐除了大姐其余都是庶出，但是现在的日子一个比一个过得好，她对自己的未来自然有信心，她是颜国公府出去的女儿，未来的日子绝不会差。
下午天儿又热了，燕海云询问过两句四姑娘的病情，就见颜鸿带着太子周阳和颜蒙大步流星地进来，当下就是一喜：“阳儿怎么过来了？快来姑母这儿。”
“给昌平姑姑请安。”太子对燕海云天生便有一种亲近感，这可能是因为当年皇后产后体虚，宫中又乱，周恒曾将不过几个月的儿子送到燕海云这边的缘故。
他小时候发热，也是燕海云彻夜不眠地守着，真算起来，必起他一群嫡嫡亲的姑母，他还是和燕海云这个表姑母更为亲近，甚至能够摒弃太子之尊，对一个县主行礼，又口称姑姑。
燕海云笑了，又让颜蒙也起来，吩咐纤云：“快去厨房，端了榛子酥过来。”
榛子酥是周阳最喜欢的点心，没有之一。
纤云也忙笑着应了，颜蒙故作吃醋，道：“每每见了太子哥哥，母亲心里便再也没有我了。”
“岂止是没有你呀？”颜鸿叹了口气，搂着自己可怜的大儿子相依为命：“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这里好半天，一句话都没得到，你好得还得了一句呢。”
“瞧你那怨夫样儿。”燕海云笑骂道，又道：“这个时候，你们不该在文华殿上课吗？怎么过来了？”
“我跟陛下说了，今儿放半日假，带着两个孩子去街上看看体察民情，你快去换身衣裳，咱们一起，悄悄儿地去。”颜鸿道，又吩咐阿染：“去大公子院儿里找两身素一些的衣裳，不必要太好的布料，低调些的，来给他们两个换上。”
“是。”阿染应了，忙转身出去。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