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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生辰 ...

  •   王翕关上门,拆开包裹才发现是一套绛紫衣裳,暗纹细镂,针脚细密。触摸上去,王翕一怔,是和第一次触摸藏有傅玉书的那幅画一样的触感。

      她登时觉得脸上有些烧,慌忙收回触碰的手,然后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王翕啊王翕,触物思人,真是羞人羞人。”不过转而,她又想起了那日的美人出浴……

      罪过罪过,阿弥陀佛。

      她忙清理杂念,将那些奇奇怪怪的念头扫出心内。

      “这个傅玉书,真是成精了啊。我想什么,他就给我送什么。”王翕自顾自道,“倒是很合时宜。”也很合心意。

      不过她又开始忧心,送什么礼好呢?

      虽说谢亭林之前所作所为触她逆鳞,可是他对她确实不算差,又是她名义上的表哥,她总不好空手去吧。

      “这个傅夫子,”王翕抚掌,“怎么就没想到多给我备一份礼物呢?”

      她思来想去,却是没什么好物可送,便想起了之前林大小姐送的那本无字之书。

      林小姐夸她聪颖,要她识破其中机密,可王翕却对这书不感兴趣,所以拿来后就不知扔在哪里不再管顾过了。

      她翻翻找找,终于找出了这本装帧上佳的无字之书,拍了拍灰尘,书还如原。王翕表示很满意。

      于是王翕换好傅玉书送来的绛紫衣裳,便将这本无字之书揣在怀里出了院门,去谢无疾处寻他一起上路。

      谢无疾看到王翕这副打扮倒很惊讶。

      “你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件衣服了?”

      “怎么,偶尔穿点贵重点的衣服便让你失望了?”王翕看他眸中惊艳,知晓这衣服确实让她加分不少,故而也自信许多。

      谢无疾挑了挑眉:“这倒不是,只是这衣服不太符合你的风格啊……”

      “而且,”谢无疾怀疑地打量王翕,“你舍得花钱在衣服上?”

      王翕噎了一下:“当然……当然不是我自己买的,是别人送给我的。”

      谢无疾没有问下去,但王翕却隐隐感到他的不同:“怎么不问问是谁送的?”

      谢无疾无力道:“爱谁送就谁送吧,走吧,我们快去,别让别人等急了。”

      王翕点头,跟在无疾身后。

      让王翕没想到的是,这谢亭林的生辰宴办的可不是一般的冷清。

      她以为谢无疾口中的“简单操办”是大户人家的“简单操办”,却从未想过一个骄傲的公子哥会让自己的生辰宴如此简单。

      一桌席在院内,仰受天光,静听和风。

      王翕抿唇:“倒也算是别致。”

      谢无疾撇了撇嘴:“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要你来了吧。”

      王翕翻了个白眼:“记得你的承诺。”

      “嘿!”谢无疾提起拳头佯装要揍她,“你这小子怎么连我也不信!”

      从侧厢来的谢亭林自然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紧了紧衣服,便朝二人走来。一袭玄衣,利落飒然。

      谢无疾好不尴尬:“大……大哥。”

      王翕抱拳,淡淡道:“大哥。”

      看二人都对他冷淡,他也不恼,笑道:“坐吧。”

      王翕拉了谢无疾坐下,为免尴尬,抬头询问谢亭林道:“怎生无忧妹妹、杏二娘和姑母没到呢?”

      谢亭林挨着王翕坐下,眉眼未动:“原本便也没有宴请她们来。”

      王翕扫扫桌面的菜色,紧抿薄唇,不发一言。

      “大哥,我已将王翕带过来了,”谢无疾转过背去,不敢看王翕,“你现在该告诉我,翠镶的死因了吧?”

      “……”王翕看着少年微驼的背影,眸中一暗。

      原来是这样。

      他软磨硬泡也要让她来,只是因为他有求于谢亭林罢了。

      可他为何不问问自己?

      他怎么就不知道,自己也会知道?

      王翕却拍了拍他的肩膀:“谢兄,翕也知此,何不问我?只是……你若执意要问,便去县衙吧。新任县官并非草草收案,你去得便知晓。县衙的卷宗将此案记述得明明白白,并无半分作伪。”

      谢无疾猛地转身看她:“真的?”

      王翕点头。他便起身向外出院了。

      她知道谢无疾的沮丧,知道他的迷惘。他喜欢翠镶或许源于相貌,可他早在朝夕间了解翠镶,也已将情根深种。

      可让他自己去看那案卷,或许太过残忍。心心念念的美好姑娘,内心却豢养一只毒蛇。

      谢亭林叹气:“他倒是真心爱护翠镶。”

      王翕偏头看这个高她许多的英俊青年,目光流转,眼神微亮:“谢二哥别的什么都不好,重情义这一点倒不错。”

      谢亭林为自己斟酒,却不慎洒出些许。他既想因为王翕的“无疾百不好唯一好”的俏皮话笑,又吃醋于她对他看似不喜欢的喜欢。

      “现是翕弟……爱无疾也多过爱我吗?”谢亭林垂下眼帘,显出她从未见过的颓丧。

      她这才发现,他身上带了酒气。

      谢无疾曾骄傲地说,自己的大哥千杯不倒,从未在喝酒一事败过阵。今日方知,无疾“完美大哥”的滤镜有多重。

      他的好大哥此时面上分明染了绯色。

      “翕弟为何不言,”他转过头来,桃花眼微阖,醉里桃花却染悲伤神色,“是默认了我说的吗?”

      王翕喉头微动:“不是。”

      谢亭林像个孩子一样满足地笑了两声,王翕道:“大哥,你醉了。”

      他却顺势倒在王翕怀中,王翕刚要推开他,他就牢牢抓住她的绛紫衣袍:“别动。”

      “有些话,我怕我再没机会告诉你了。”

      感觉王翕果然僵住不动,他满足地蹭了蹭:“我不喜欢你穿的这身衣裳。我知道它来自哪里。我一看到就知道。可我真是很喜欢你,只痛恨不能将你夺了来,藏起来,只和我一人说话。”

      大哥,你的思想是不是有点可怕?

      “春天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陟水过河、斗酒诗篇;夏天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策马扬鞭、追花逐月;秋天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拾叶过谷、林中打猎;冬天的时候,你可以和我一起并肩看雪、温浴焚香……”

      “我并不是要翠镶监视你,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想知道这样的你读些什么书,说些什么话,爱吃什么吃食……
      我不是没有见过俊美的男人,可是我对他们全不感兴趣,反倒对你这个小子,感兴趣得很。我不是没有试过尝试去看别的女子,可是她们美丽得多么浅薄……
      没有一个像你,没有一个比得过你。我都要疯了,你知不知道,对我来说,喜欢男子究竟意味着什么?……”

      王翕不知说什么好,竟手足无措起来。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那个人,我既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又怕自己……”

      “总之啊,真是不想走的,本可以再多留几年的,但是我命由天由人却偏不属于我。我明日就会离开陈让,你可会……你可会……”

      王翕听着他的声音越发飘忽,压在她身上的重量也渐渐增加,她不由心内一颤:“谢亭林!不许睡在我身上!”

      “就睡一会儿……”

      “不,行!”王翕深吸两口气,准备一鼓作气摆脱这个男人,门外却响起敲门声。笃笃两声过后,门却推开。

      二人望向大门,门外来人却是白衣锦裘的傅玉书。

      来人一愣,眉头紧锁,傅玉书身旁的小童却尖着嗓子说:“听闻谢府大公子生辰,主人特送玉金花瓶一对!”

      傅玉书给予小童一个赞赏的眼神。

      与二人从容相对应的是王翕,她忙推开谢亭林,顺势站了起来。

      “夫子。”她垂着头,不敢看来人。

      “我先到你院中找你,四下无人,我便到了这里,没想到你真在这里,还……”他颇有深意地看了已经站起身来的谢亭林,“还正跟你大哥,叙,旧。却也忘了今日的读书任务吗?”

      这场面,怎么看怎么修罗啊。

      一边是气压超低、一本正经的夫子,一边是酒醉兴起、面红耳赤的大哥……怎么看她都应该早早逃走了。

      王翕慌忙从怀中掏出无字之书递给谢亭林:“大哥,这是翕珍藏多时的奇珍,现赠予你做生辰礼物!”

      说罢她又转了转眼珠道:“哦,对了,翕今日还未完成,就先走了,大哥,夫子,你们自便吧。”

      说完王翕便匆匆踏着碎步出去,她从傅玉书身侧绕过,心跳极快。

      王翕已然走远,小童也将那一对金瓶放在了谢亭林脚下,屁颠屁颠跑回傅玉书身后了。傅玉书见王翕走得没影,故而打算离开。

      谢亭林却一脚踢开金瓶,让之摔得粉碎。

      他的桃花眼布满煞气:“你是故意。你早知道。你究竟是什么妖孽?你来这里,是不是因为王翕?”

      傅玉书反而轻笑:“是或不是又有什么重要。”

      “我劝你不要招惹她,”谢亭林眯了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我没有能力对抗你,可不代表以后。”

      傅玉书依然笑意不减:“那便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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