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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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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配叫纯泓!也不必叫我姐姐!要知晓!我不愿做你的姐姐……”
耳边除了纯粼将自己亲自推下水时声嘶力竭的呐喊,下一瞬间便是浮浮沉沉的水声,纯泓只觉得此刻的自个儿胸闷得快要窒息了。
“咳咳……”她极度不安,浑身瑟瑟发抖。
一旁的迟白皱紧眉头,夺过宜心手中的帕子,亲自将纯泓揽入怀中,继而缓慢又小心地擦拭净她额上豆大的汗珠。
宜心难过得掩唇,无声地跪在地上啜泣着。
“都是奴婢的错,奴婢百密一疏,竟是没有注意到那杯茶,让尚书钻了空子……”
宜心望见纯泓愈发青白的脸,终是憋不住出声道,整个人愧疚得随即俯伏在地,不愿起身。
迟白瞥了眼地上趴着的宜心,冷了眸子,没有多言,只是将怀中的纯泓拥得更紧些。
“此事在于奴婢,还望大人莫要降罪碎月,他上次的伤还未好全……”
闻言,迟白当即冷了脸,狠狠甩袖,手中的帕子便甩到了她的衣袖上。
“护主子不力,花前月下倒是学会了?”迟白动作凛然,浑身散发着再也隐忍不了的暴怒气息。
迟白扬唇,露出了一丝冷笑,眼眸里没有丝毫的温情,下一刻只冷冷出声喝道:“自今日起,你与碎月便去府内杂役处报到,莫要再出现在我与夫人面前!”
宜心浑身一僵,擦拭着眼角没能忍住的眼泪,“是,大人。还望大人容许奴婢向夫人最后一次磕头。”
迟白垂了眼睫,浑身的怒意没有收敛,只是沉默再没有出声了。
自家大人这是默许了,宜心忙抬眼深深地望着昏睡的纯泓,心中酸疼又懊悔又感激。
她与碎月多次保护夫人不力,使夫人屡屡陷入危险之中,换作之前大人处理此事的方式,宜心自觉本该以死谢罪。——但是,大人这回竟是将他们驱逐到了杂役处,想来,也是多亏了夫人这好脾性了。
宜心重重地叩首,额前印下了一枚血花,眼中噙着泪,嘴边咧开了极为痛苦又艰难的薄笑:“多谢大人,夫人。奴婢这便动身,到杂役处去……”
迟白冷冷地望着被宜心关上的房门,随即垂首,指尖缓缓抚上纯泓紧闭的眉眼,低低喃道:“泓儿,待你醒来,不会怨为夫罢……”
罢了,怨便怨了罢,什么也比不上护她周全来得重要。
迟白的眼中瞳仁一片漆黑,唇边忽而泛开了一丝极为森凉的冷笑,声音裹挟着杀人如麻的气息:“尚书府,太子殿下……呵。”
“不要!姐姐……”
“咳咳!”
“开的什么方子!废物,滚!”
“相爷莫要动怒,臣这便滚了……”
夜里纯泓惊醒了两次,嘴里发出的声音惊惶不已,迟白接连踹走了好几个资历极深的太医。
深夜的太医院人心惶惶,很快这消息便传入了太子所在的离渊殿。
“回殿下的话,迟相大人在太医院快要闹翻了天,那些个太医平日里吃着闲饭,正经开的方子也没一个管用。”影卫来报,一五一十说给眼前正逗着怀中美人的太子殿下听。
太子殿下的手不规矩乱动,逗得怀中美人笑得媚人。
“既是如此,”太子殿下收了手,脸上闲适放荡的神情不变,眼眸落在了美人解了一半的衣裳里的曼妙风光,幽幽道:“那便让知老头子去救救场。”
影卫猛地一愣,“可这若是被当今御上察觉知太医未死,该如何是好?”
“父王知道了又如何?如今总归没有比迟白更好的找簪子的人选了。为的那一副药置什么气?本殿下心肠极为慈悲,赏了那相爷夫人便是。”
太子殿下说完,扯下帐帘,将怀中美人逗得惊呼不已,喘息连连。
见此旖旎情景,影卫见怪不怪,早已习以为常,随即躬身行了一礼便极为迅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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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晓被纪域带回了侯府,得知自家爹爹竟是太医院当年死去的知太医时,震惊了数日,神情恍惚不已,好不容易缓过了一点,又得知相爷夫人救过她命的姐姐重伤不治,顿时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
“世子爷,晓夫人今日在屋中连口水也不曾喝。”门外的侍女朝纪域行了一礼,唯唯诺诺道。
纪域抬手,推门而进。
阿晓急忙往后退。
眼中充满了警惕。
纪域走到桌边,倒了一杯茶水,递给阿晓。
阿晓执着地摇了摇头。
纪域不解,敛了眸色,努力保持温和的语气道:“生了为夫这么多日的气,总该消了罢?若是要与为夫置气,何必折腾自个儿的身子呢?喝口水罢。”
这话刚落,阿晓猛地摇头摇得更厉害了。
纪域单手攥紧了茶盏,眼中尽露不解,“这究竟是为何?”
“我心不安。”阿晓哑着嗓音,小声道。
纪域听着她的嗓音,愈发不悦地皱眉,“晚晚,你这不是在折腾我呢罢?”
阿晓闻言,愈发委屈了,唇撅了撅,作势便要哭出来。
见此情状,纪域只好将茶盏往后一抛,顺势将柜子躲得没地方去的阿晓揽入怀中,“说罢,凡事有我在呢,没人敢欺负你。”
阿晓浑身战栗不已,“我怕又被迷晕,然后丢进金都城外那条河里……”
闻言,纪域浑身一僵,他抚着她的鬓发的手狠狠一顿,“你说什么?”
“当初若不是姐姐在河里将我捞起来,你如今看到的便不是阿晓,而是晚晚的牌位了。”
“姐姐,你何来的姐姐?”纪域听得心疼不已,但是对于他的晚晚的“姐姐”一词,他诧异了。
“便是当朝相爷夫人啊……”阿晓猛地将他推开。
纪域有些想不到迟白他那脾气古怪不按套路来的夫人,竟会成为他的晚晚的救命恩人。
“不过,你如今在朝中混得风生水起,想必当今御上也会给你指派新的婚事了,毕竟你的晚晚世子妃已经死了不是!”阿晓忽地想到了这一点,眼中的泪水更加委屈的哗啦啦淌了出来。
“晚晚……我……”
“别说了,解释也无用,外头的丫鬟为何唤我晓夫人?你说啊!”那称呼分明是个世子爷的妾!
纪域看着她哭得梨花带雨,顿时心痛不已,她平日里最爱唤他“域域”了,而如今两人之间隔了层这般深的沟壑,实在作难。
“晚晚,我知晓如今说什么也无用,你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只管提便是……”纪域思忖罢,不住垂首,歉意斐然道。
阿晓咬唇:“你说的,不管你想什么办法,都得把姐姐的病治好了!”
“治好了你便能原谅我?”纪域眼前一亮。
阿晓推开他不规矩的手臂,“我看情况罢,你可别以为我还是以前的晚晚,如今叫我阿晓!”
纪域扬唇,终是露出了些释然的笑意,“不论你是从前任性娇嗔的晚晚,还是如今的阿晓,都是我此生最爱的女子……”
阿晓捡起那个茶盏就丢了过去,“废什么话!还不赶紧去救人!”
“遵命,夫人!”纪域接住那盏茶杯,小心放入袖中,美滋滋地骑马进了王城。
从太子殿下那里绕了一圈回来,冒着搅乱太子殿下好事的风险,纪域这才知晓,原来自家在文城卖包子的老丈人的医术竟是出了名的。
他不由得唏嘘不已,转折奔向了太医院。
纪域到了太医院时,正巧碰上了自家老丈人黑着脸背着药箱出了太医院的门。
“知太医,久违了。”
阿晓老爹瞥了他一眼,脸色更臭了,“哼!”
“岳丈大人……我的好岳丈……您且放心,晚晚……呃不,阿晓在府上安全得很,此番若是让她再遭罪,小婿定然提头来见。”纪域不要脸地赔笑道。
阿晓老爹的脸色不仅没有缓和,唇边更多了几分嘲讽:“堂堂世子爷这般屈尊降贵同老夫说话,倒是稀奇得很。”
“这不,有要事相求嘛……”纪域的脸上笑得更加无害。
阿晓老爹紧了紧肩上的药箱,考虑要不要给这臭小子一颗毒药堵上他那张天花乱坠的臭嘴。
“敢问岳丈大人,那相爷夫人……如何了?”纪域总算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道。
阿晓老爹抬脚就是狠狠一踹,“不得了,世子爷还有闲情雅致管别人的媳妇儿啊!”
纪域放弃躲避,任由自个儿的腿被他踹上一踹,“这不,阿晓心心念念她的救命恩人姐姐嘛……身为阿晓的夫君,自然要帮她完成这心愿才是。”
阿晓老爹转身,嫌弃地碎碎念:“这份恩情,早就在老夫替相爷解毒的时候还清了,那个臭丫头,真是念旧。”
“这不,再念旧,也是您亲生的闺女嘛。”纪域拔腿追上。
“此番,那相爷夫人中的是一样极为稀有的毒种。据老夫所知,此毒的解药只有在当今的尚书府里。”
纪域闻言,拱手:“多谢岳丈大人,小婿知晓了。”他说完,整个人便消失在宫巷。
阿晓老爹看着空荡荡的宫巷,叹了口气:“唉……傻女儿。”
太医院的某间屋子门前。
好不容易见到纯泓进入了梦乡睡熟了,迟白才打开门从里屋走了出来。
纪域抱臂,凉声道:“知太医可曾告诉过你解药所在之处?”
迟白望了眼空中的冷月,点头,若有所思。
他似乎明白了为何当初他的泓儿拦着他不让他弄死那个尚书死老头儿。
纪域抿了抿唇,淡淡笑开,“如此,介意各取所需么?”
迟白敛了敛眉眼,心知这人无利益不谈,明明危险,却又能在关键时候起了极大用处,便道:“这回又是为何?”
纪域抱臂,得意道:“你为了你家夫人,我自是为了我家世子妃。”
迟白扬唇,“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