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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去马尔代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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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秋颤抖着拾起沾满雨水和血迹的素描,画中林知夏的眉眼在洇湿的纸面上扭曲变形,像是在无声控诉。她突然狠狠将画撕碎,玫瑰色甲油崩落的碎片混着纸絮散落在车座缝隙里。“开车。”她的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可微微发颤的尾音却泄露了情绪。
叶昭挑眉踩下油门,跑车如离弦之箭冲进雨幕。后视镜里,程砚秋蜷缩在座位上,苍白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素描本残留的边角,那里还留着林知夏上次画画时蹭上的蓝紫色颜料。“后悔了?”叶昭突然开口,荆棘刺青在仪表盘幽蓝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现在掉头还来得及。”
“不可能了。”程砚秋望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霓虹,雨水冲刷着车窗,将城市的光影搅成破碎的流光。她想起今早推开画室门时,林知夏踮着脚往调色盘挤颜料的模样,阳光穿过少女飞扬的发丝,在她锁骨处投下温柔的光晕。而现在,那些温暖都化作了满地珍珠与破碎的誓言。
程砚秋望着车窗外斑驳的雨痕,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素描本边角褪色的蓝紫色颜料,忽然轻声开口:“我们去马尔代夫吧。”叶昭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荆棘刺青随着青筋暴起扭曲成诡异的形状:“三年巴黎还不够?你疯了?”
“是,我疯了。”程砚秋低头轻笑,玫瑰色甲油剥落的指尖沾起一片碎纸,上面残留着被反复描摹的“夏”字,“埃菲尔铁塔的风、塞纳河的雾,都洗不掉她看我的眼神。”她突然将脸埋进膝盖,声音闷得发颤,“我每天对着画布画她,画到颜料都发臭,可闭上眼睛全是她赤脚踩碎珍珠的样子……”
引擎轰鸣声中,叶昭扯下脖颈的丝巾狠狠甩在仪表盘上:“马尔代夫只有咸腥的海风!你要在那里继续当缩头乌龟?”她猛地转头,薄荷味的气息喷在程砚秋苍白的脸上,“不敢承认就去热带烂掉吧,反正懦弱的人,到哪都是牢笼!”
程砚秋猛地抬头,破碎的珍珠发卡硌得后腰生疼。她盯着叶昭颈间跳动的青筋,突然伸手扯开对方的领口,荆棘刺青在掌下滚烫如烙铁:"你以为我不敢?"指甲深深掐进对方皮肉,染血的指尖在皮衣上拖出暗红痕迹,"三年前在巴黎,我亲手烧掉她所有画作时,就该把自己也丢进火里!"
引擎突然熄火,黑暗中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叶昭反手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车窗上,潮湿的玻璃瞬间凝起雾气:"好啊,去马尔代夫喂鲨鱼!"她扯开嘴角露出森白牙齿,"等海水泡烂你的理智,就会发现不过是场自导自演的戏——"
[马尔代夫]
咸涩的海风卷着细沙拍在舷窗上,程砚秋蜷缩在头等舱座椅里,望着云层下那片被撕碎的蓝。叶昭将威士忌推到她手边,荆棘刺青随着动作在皮衣下若隐若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冰球撞在杯壁的脆响里,程砚秋突然轻笑出声。她染着剥落玫瑰色甲油的指尖划过舷窗,在水雾上画出歪斜的海浪:"巴黎的三年,我每天都在卢浮宫临摹《自由引导人民》。"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羊绒毯上,晕开细小的红梅,"可画布上浮现的永远是她赤脚踩碎珍珠的模样。"
飞机开始降落时,程砚秋的目光死死钉在海面漂浮的浮岛。那些珊瑚礁在浅滩勾勒出心形轮廓,像极了林知夏用油画刀刻在她掌心的誓言。"当年在画室,"她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她把克莱因蓝抹在我锁骨上,说这是世界上最纯粹的颜色。"玫瑰色甲油深深掐进掌心,"现在想来,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叶昭猛地扯下墨镜,镜片折射的冷光刺进程砚秋眼底:"马尔代夫的潮水会冲走所有痕迹。"她的香烟在托盘碾出焦痕,"但你心里那滩血,这辈子都洗不干净。"舱门打开的瞬间,咸腥的风灌进来,程砚秋看见沙滩上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白色裙摆扬起的弧度,与记忆里画室飘飞的画纸重叠成永恒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