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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她是我女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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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砚秋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盯着舷窗外那抹转瞬即逝的白影,喉咙像是被马尔代夫的咸涩海风堵住。叶昭突然将登机牌甩在她膝头,荆棘刺青随着动作在腕间扭曲:“看你这副魂都没了的样子——”她冷笑一声,发动车子的轰鸣混着引擎声,“回去找她吧,别到热带丢人现眼。”
程砚秋攥着皱巴巴的纸牌,玫瑰色甲油在塑料边缘刮出刺耳声响。远处浪潮翻涌,却盖不住记忆里少女赤脚踩碎珍珠的脆响。她猛地解开安全带,冲向舱门的瞬间,听见叶昭在身后骂骂咧咧:“疯女人!航班改签费从你账上扣!”
暴雨再次倾盆而下时,程砚秋站在那栋熟悉的公寓楼下。她染血的裙摆还沾着飞机舷梯的金属碎屑,仰头望着画室透出的暖光,终于颤抖着按下门铃。对讲机传来电流杂音,紧接着是那个让她魂牵梦绕的声音:“哪位?”
“是我。”程砚秋的声音被雨声撕碎,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这次……换我赤脚走向你。”
铁门完全敞开的瞬间,程砚秋攥着登机牌的手骤然收紧。林知夏裹着宽松白衬衫立在暖光里,锁骨处新鲜的吻痕还泛着红,无名指上的素圈戒指折射出冷芒。她身后,陌生女人慵懒倚在画架旁,猩红指甲勾着林知夏散落的发丝,珍珠项链在阴影中晃出熟悉的弧度。
"你回来了?"林知夏睫毛轻颤,声音像是裹着层冰。她不着痕迹地往后半步,避开程砚秋伸来的手,"这位是我的女朋友。"话音未落,陌生女人已经贴上来,故意将下巴搁在她肩头:"姐姐好,总听夏夏提起你呢。"尾音拖得绵长,指甲在林知夏后颈划出暧昧的红痕。
程砚秋感觉耳膜在轰鸣。马尔代夫的咸涩海风突然倒灌进胸腔,混着三年前画室里克莱因蓝的气息。她盯着林知夏衬衫下若隐若现的绷带——那是她失控时留下的旧伤,此刻却成了心上新添的疤。"恭喜。"她扯动嘴角,玫瑰色甲油在门框刮出刺耳声响,"看来我的画,终究是没能教会你自由。"
转身时,她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林知夏急切的"等等"被陌生女人娇笑截断:"宝贝,让她走嘛。"程砚秋冲进雨幕的刹那,珍珠发卡从发间坠落,在积水里碎成两半,倒映着公寓楼上那对相拥的身影。
程砚秋跌跌撞撞冲进雨幕,咸涩的雨水混着泪水滑进嘴里。出租车的车灯在雨帘中忽明忽暗,她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去马尔代夫前未发送的短信草稿:“我后悔了,回来找你。”此刻这些字像是无情的嘲讽,被她狠狠删除。
后视镜里,林知夏赤脚追出公寓,白衬衫被雨水浇得透明,绷带在腰间若隐若现。陌生女人倚在门框上,慢条斯理点燃一支烟,猩红的指甲与烟雾在夜色中摇曳。程砚秋别过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玫瑰色甲油剥落的碎片扎进伤口,却比不上心口传来的剧痛。
手机在包里震动,是叶昭发来的消息:“早跟你说过,自讨苦吃。”程砚秋盯着这条消息,突然笑出声,笑声混着雨声,惊飞了路边梧桐树上的夜鸟。她给叶昭回了条语音,声音沙哑得连自己都陌生:“订最早一班去巴黎的机票。”
回到空荡荡的画室,程砚秋望着满地未完成的画作,那些被她反复涂抹的林知夏的脸,此刻都成了破碎的幻影。她抓起调色刀,将画布割得支离破碎,颜料溅在墙上,像极了那个冬至夜打翻的红酒。画架角落,林知夏留下的素描本还静静躺着,翻开,每一页都写满了“程砚秋”,最后一页,却被“忘了我”三个字重重覆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程砚秋蜷缩在地板上,终于放任自己哭出声。曾经画室里的温柔缱绻,马尔代夫的悔恨煎熬,此刻都化作一场荒诞的梦。她知道,有些东西一旦破碎,就再也无法拼凑完整,就像她和林知夏之间,永远隔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