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 6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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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夜笼罩江宁。
陶府内院，陶云珠被“请”到了花园凉亭，月华洒在她皎白的衣裙上，更添几分孤寂。
董崇明立在她身侧，嘴角噙笑：“陶小姐……你说裴晏进了门，看到却是你我二人在此‘月下共赏’，会是什么心情？”
凉风吹动树影，枝叶簌簌作响，却衬得周遭愈发死寂。
陶云珠抿着唇，一言未发。
廊下风灯昏暗，董崇明的身影被拉得如鬼魅般，忽长忽短投在青砖地上。踱步间，男人突然停下，侧耳听向府门方向。
除了风声，别无他响。
时间安静流逝，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片刻，他转回身，目光落在陶云珠苍白沉静的脸上，嘴角扯起一个讥诮的弧度。
“陶小姐……裴晏对你，似乎大守时啊？”男人声音不高，带着刻意的轻松，面色却比方才冷了几分。
陶云珠眼睫未抬，只淡淡道：“或许是二公子高估了我，也或许是他有事缠身，耽搁了时辰，二公子稍安勿躁。”
“稍安勿躁？”
董崇明嗤笑一声，目光攫住她，“陶小姐倒是淡定，但你最好祈祷人真的是在路上耽搁了，而不是……根本没打算来赴你这‘月下之约’，我这里，可不留没用的人……”
戌时一刻、二刻……
直至三刻已过，预想中的人影依旧杳然未现。
庭院四角，埋伏在暗影中的弓弩手握弓太久，神经高度紧绷，手心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董崇明脸色阴沉，渐渐失去耐心。
……
亥时已过，银月被乌云遮蔽。
只剩灰蒙蒙的光。
陶府门前，灯笼晃动着投下昏长的光，又在地上映出影子，却莫名透着说不出的死寂。
裴晏撩动车帘，却并未急着下车，他目光扫过陶府门庭，又投向府内高墙上隐约可见的树影轮廓，眉峰几不可察地蹙起。
“大人，情形不对！”
破雾趋前一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浓重警惕，“方才车驾抵达前，属下派人先探过，这里比之前几次来时都要静……虽看似并无异常，但稳妥起见，不宜轻入，大人今夜不如先行回府，待明日属下调集人手再来？”
太静了。
但不该这么静。
裴晏沉凝片刻，传了一道密令。
破雾听完愣住，担忧地看了眼主子，才忙低头应下。
“属下遵命！”
说完，身形一闪，带了几人悄无声息没入侧旁了暗巷。
一向心大的乘风，此刻也高度警觉起来。
这时，裴晏走下车，整了整衣袍，神色恢复了一贯冷峻，对留下的乘风道：“去敲门。”
乘风知劝不动主子，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了声是，又按住腰间佩刀，示意余下护卫将裴晏护在正中：“小心保护大人！”
开门的是个熟悉的仆役，认得裴晏。
但人一向胆小，也看不出什么异常。
几人绕过影壁，穿过月洞，院中景象豁然眼前。
凉亭内，石桌旁坐了一个纤细身影，陶云珠对着入口方向，惊色中，似有愧疚。在她身侧，还有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身影——
董崇明。
裴晏盯着人，冷下眉梢。
就在这时，方才带路的仆役忽慌张想要逃窜，乘风眼疾手快，从背后狠厉斩出一剑，人尖叫一声，瞬间瘫倒在地，未死，但被吓得够呛。
陶云珠猛地站起，似想上前，却被董崇明故意拉至身后，似有心似无心笑道：“跑什么，危险。放心，待会儿会替你的人报仇的……”
陶云珠挣开他。
但院子太暗，她又被董崇明挡在身后，这动作恰好被严严实实挡住。
裴晏脸色更冷。
董崇明笑了笑，不动声色将人按坐在桌前，脸上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意，远远朝裴晏拱了拱手，声音带着挑衅。
“裴大人，久候多时了！听闻陶小姐今夜邀了裴大人前来，董某实在心痒难耐，也想来沾沾这‘月下共赏’的光，大人不会介意吧？对了，某还有份大礼未送上呢……”
说罢，抬了抬手。
话音刚落，只听“咻”的数声，一连几十支弩箭自暗处同时激射而出，目标直指裴晏。
“大人小心！”
乘风目眦欲裂，挥刀格挡，“当啷”几声脆响，弩箭被磕飞，火星四溅，钉入后方廊柱。
与此同时，裴晏身侧众侍飞快提剑出鞘，结成阵形，但尚未得片刻喘息，便听破空之声大作，接连无数箭矢如飞蝗般铺天盖地而来，瞬间一片箭雨。
陶云珠被董崇明按坐在石凳上，面色惨白。
局面与她所想完全不同。
如果韩稷传了消息出去，裴晏为什么还会现身此地？难道……
来不及细想，眼前境象已然几番变化。裴晏的侍卫虽高手如云，但敌众我寡，飞箭是不长眼的。
先是两名护卫腿部猝不及防中箭，混乱中，一支刁钻的弩箭擦着裴晏的手臂飞速划过，削开衣袖，又溅了血。
乘风护在裴晏身侧，奋力劈开后面几支射来的箭矢，眼见主子受伤，又见陶云珠安然无恙地坐在亭中，一股怒火直冲脑门，再忍不住气吼——
“陶小姐！没想到你竟勾结贼人设下如此毒计谋害我家大人！好个蛇蝎心肠、忘恩负义的女人！我家大人待你如何？你竟这般回报！”
裴晏提剑的身形微滞，并未去看受伤的手臂，反而看向了亭中。
四目相对。
陶云珠心中一坠，辩解的话堵在喉咙里，却一个字也吐不出，她不知裴晏能否看清她脸上的惭愧、还有后悔。
裴晏看见了。
但除了这两样，他再未看见别的。
心说不清地突然冷了一下。
裴晏侧首，不再看陶云珠，目光转向董崇明的方向，眼神冰凉。
董崇明笑，下令：“给我杀！”
刀光剑影中，一批埋伏在暗影中的杀手涌上，眼神凶狠，动作老辣，个个如亡命之徒。
裴晏镇定收回目光，反手握住受伤手臂上方衣袖，猛地用力一撕，“刺啦”一声扯下布条，看也未看，只迅速在伤口上方用力扎紧止血。动作干脆利落，仿佛伤不在自己身上，更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
“随我杀出去。”
而后，镇定开口。
陶云珠愣住，裴晏用刀竟很熟练。
不仅刀法毫不花哨，直切要害，动作更是仿佛全不费力，一时令董崇明的人都有些退怯。
“裴大人！好身手！”董崇明站在凉亭台阶上，好整以暇地抚掌，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可惜就是不知道，你带来的这点人，还能撑到几时？”
说话间，他目光扫过左臂染血的裴晏，又落到旁边的陶云珠身上，笑意大盛。
“陶小姐，看来，’我们’的计划要成功了，今日真是托陶小姐的福，回头，董某必开一桌酒宴，好好谢你……”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 60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