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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姐姐疼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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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人员离开后，酒吧里的音乐声仿佛突然变得刺耳。黎兮悦的指尖仍停留在那些照片上，父亲与国土资源局副局长握手的画面被拍得一清二楚，照片右下角显示日期——正是上个月苏槿颜去巴黎考察的那周。
"这些...你从哪里得到的？"黎兮悦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
苏槿颜将酒杯推向一旁，从钱包里抽出一张黑色信用卡放在桌上："不是这里说话的地方。"
走出酒吧，夜风裹挟着初秋的凉意扑面而来。黎兮悦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下一秒，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就披在了她肩上。苏槿颜的手指在她肩头停留了一瞬，那温度透过薄薄的衬衫布料灼烧着皮肤。
"我的公寓离这里只有两个街区。"苏槿颜说这话时没有看她，而是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
车内的沉默比酒吧里更加窒息。黎兮悦透过车窗看着霓虹灯在雨后的路面上投下扭曲的倒影，突然想起十八岁高考结束那晚，苏槿颜也是这样沉默地陪她坐在出租车后座，只是那时她因为被父亲当众掌掴而哭得发抖，而现在...
"到了。"
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黎兮悦数着苏槿颜的呼吸声。当门锁发出"咔哒"的轻响时，她突然伸手按住了苏槿颜正要转动门把的手。
"在进去之前，"黎兮悦直视着对方微微睁大的眼睛，"我需要知道，你拒绝合作到底是为了保护羽昕，还是...为了保护我？"
苏槿颜的瞳孔在走廊暖光下呈现出琥珀色的纹路。就在她嘴唇轻启的瞬间，电梯"叮"的一声打破了凝滞的空气。
"苏总！太好了您在家！"
一个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孩抱着文件袋小跑过来，看到黎兮悦时明显愣了一下。苏槿颜迅速抽回手，脸上的柔软表情瞬间消失。
"小林，我说过今晚不处理工作。"
"是急件！"被叫做小林的助理急切地说，"审计部刚发现的，黎氏集团那笔两千万的款项，最终流向是——"
"进来再说。"苏槿颜厉声打断，迅速打开房门。
公寓内部的装修出乎意料的简约。纯白的沙发，原木色的书架，唯一称得上装饰的是客厅墙上挂着的一幅水墨茉莉图。黎兮悦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十八岁那年参加美术联考的作品。
"坐。"苏槿颜示意小林把文件放在茶几上，"去倒三杯咖啡来。"
小林离开后，黎兮悦直接拿起了那个文件袋。这次的照片更加清晰——父亲不仅与那位副局长会面，还递过一个厚厚的信封。而银行流水显示，黎氏地产最近半年向海外账户转移的资金，最终都汇入了同一家离岸公司。
"这家离岸公司..."黎兮悦的指甲无意识地在纸面上留下划痕，"是羽昕的竞争对手？"
苏槿颜在她身旁坐下，洗发水的淡香飘过来："三年前是，现在它名义上属于新加坡某投资集团，实际控制人是你父亲的大学室友。"
黎兮悦猛地抬头："周叔叔？他不是已经——"
"去世了？"苏槿颜冷笑一声，"官方记录确实如此。但你父亲每个月都会往一个瑞士账户打钱，收款人姓周。"
小林端着咖啡回来时，两人立刻停止了交谈。年轻的助理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放下杯子就识趣地告退了。
门关上的瞬间，黎兮悦抓住苏槿颜的手腕："所以这就是你突然疏远我的原因？你以为我参与其中？"
"我需要确认。"苏槿颜没有挣脱，"这三个月，我一直在观察你对这些资金流向的反应。"
黎兮悦突然明白过来："那些故意放在会议桌上的文件...咖啡间'偶然'遇到的审计部同事...都是你安排的测试？"
苏槿颜默认的姿态让黎兮悦胸口发疼。她想起过去三个月每一个刻意制造的偶遇，每一次看似无心的商业交谈，原来在苏槿颜眼里，都可能是她精心设计的表演。
"你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黎兮悦松开手，声音发抖，"我学法律确实是为了有一天能保护你，但不是因为这种事...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怀疑我父亲和你父母的车祸有关。"
这句话像炸弹般在房间里爆开。苏槿颜的身体明显僵硬了，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颈间那条从未摘下的银链——里面藏着她父母的照片。
"十八岁那年，"黎兮悦继续说，"我偶然听到父亲打电话，提到'苏家的事终于解决了'。第二天就传来你父母车祸的消息。"她伸手触碰那条银链，"这些年我拼命学习，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出真相...无论结果多残酷。"
苏槿颜突然站起身走向落地窗。夜色中的城市灯火通明，玻璃映出她微微发抖的身影。
"你知道我为什么保留你送的每一样东西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因为那是唯一能证明，不是所有与我亲近的人都会遭遇不幸的证据。"
黎兮悦走到她身后，却不敢触碰："兮颜..."
"调查组明天会正式传唤你父亲。"苏槿颜转过身，脸上已恢复平静，"如果你真的不知情，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黎兮悦看着这个从十八岁起就爱着的女人，突然笑了。她伸手取下苏槿颜从不离身的银链，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将链子绕在自己手腕上。
"我父亲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有个红色U盘。"她轻声说，"密码是我的生日加上茉莉的拼音。现在，告诉我你需要里面的什么资料？"
苏槿颜的眼睛在黑暗中亮得惊人。她伸手抚上黎兮悦的脸颊，拇指擦过那道几乎看不见的疤痕——十八岁那年，黎父的戒指留下的印记。
"所有能证明你清白的证据。"她终于说出真心话，"其他都不重要。"
黎兮悦握住那只手，将嘴唇贴在苏槿颜掌心："明天早上，U盘会出现在你桌上。"
"太危险了！"
"比起失去你，这算什么危险？"黎兮悦笑着退后一步，"不过作为交换条件——等这一切结束，我要搬来和你还有羽昕一起住。那孩子念叨好久了，说想要两个妈妈。"
苏槿颜耳尖又泛起熟悉的粉色。她转身走向书桌，从抽屉里取出一把钥匙扔给黎兮悦："拿着。如果情况有变，来老地方找我。"
黎兮悦接住钥匙，心跳加速——这是苏家老宅的钥匙，她们十八岁那年夏天避雨的地方。
"我该走了。"她将钥匙紧紧攥在手心，"明天还有场硬仗要打。"
苏槿颜突然上前一步，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小心。"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黎兮悦眼眶发热。她想起十八岁那年暴雨如注的傍晚，苏槿颜也是这样，在送她回家前轻轻吻了她的额头。
"这次换我保护你。"黎兮悦承诺道，转身走向门口。当她握住门把时，身后传来苏槿颜的声音：
"兮儿..."
这个久违的称呼让黎兮悦浑身一颤。
"安全回来。"苏槿颜说，"我等你。"
黎兮悦没有回头，只是举起手腕上那条银链晃了晃，然后轻轻带上了门。电梯下降的途中，她将额头抵在冰凉的金属壁上，无声地笑了。
明天之后，无论结果如何，她们之间再也不会有什么"保持距离"了。
第二天傍晚，黎兮悦站在苏槿颜公寓门前，手指悬在门铃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她西装口袋里装着那个红色U盘，里面的内容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不仅有父亲行贿的确凿证据，还有一段关于苏槿颜父母"意外"的对话录音。
深吸一口气，她刚要按铃，门却自己开了。小林助理抱着一叠文件走出来，看到黎兮悦时明显吓了一跳。
"黎、黎总？"小林结结巴巴地说，"苏总刚开完视频会议，现在正在..."
黎兮悦没等她把话说完，侧身闪进玄关。客厅里，苏槿颜正背对着门口整理茶几上的文件，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米色针织衫，下摆堪堪遮住大腿根部。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地说："小林，把明天的会议纪要放餐桌上就行。"
"是我。"
苏槿颜猛地转身，手中的文件散落一地。她看起来疲惫极了，眼底有淡淡的青色，长发随意地挽成一个松散的髻，几缕碎发垂在耳边。看到黎兮悦，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针织衫下摆。
"你...拿到U盘了？"
黎兮悦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那个红色U盘。苏槿颜刚要伸手去接，却被黎兮悦一把扣住手腕，顺势推倒在沙发上。
"黎兮悦！你干什——"
"嘘。"黎兮悦单膝跪在沙发边缘，将苏槿颜困在自己与靠背之间，"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她俯下身，鼻尖几乎碰到苏槿颜的，"为什么让小林监视我？"
苏槿颜的瞳孔骤然收缩："你怎么..."
"她递文件时袖口露出了录音笔。"黎兮悦的另一只手抚上苏槿颜的颈动脉，那里的脉搏正疯狂跳动，"你还在怀疑我？即使看了那些资料？"
"不是怀疑！"苏槿颜挣扎着想要起身，却被黎兮悦压得更紧，"我是担心你父亲发现你偷了U盘后会..."
"会怎样？像对待十八岁那年发现他秘密的我一样？"黎兮悦冷笑一声，拇指轻轻摩挲苏槿颜锁骨上那道浅浅的疤痕——那是她当年为了救被父亲殴打的黎兮悦而受的伤。
苏槿颜别过脸去，呼吸明显急促起来："放开我，我们需要谈谈正事。"
"正事？"黎兮悦突然笑了。她松开钳制，却转而用手指挑起苏槿颜的下巴，"好啊，那我们来谈谈最正经的事——苏槿颜，你喜欢我。"
这不是疑问句。苏槿颜的耳尖瞬间红得滴血，她慌乱地想要推开黎兮悦，却不小心打翻了茶几上的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白色地毯上洇开一片，但两人谁都没有去管。
"你...胡说八道什么！"苏槿颜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那什么时候说？"黎兮悦不退反进，整个人几乎压在苏槿颜身上，"等我父亲被逮捕后？等羽昕考上大学后？还是等我们都老了以后？"她的鼻尖蹭过苏槿颜发烫的脸颊，"我等了十年了，姐姐。"
最后那个称呼让苏槿颜浑身一颤。黎兮悦趁机凑到她耳边，呼吸喷吐在敏感的耳廓上："求姐姐疼我…就像十八岁那年，在你们家老宅避雨时那样。"
苏槿颜的脸"轰"地一下红透了。她当然记得那个雨天，记得自己如何小心翼翼地替淋成落汤鸡的黎兮悦擦干头发，记得少女突然转身时柔软的嘴唇擦过自己下巴的触感...
"那时候你躲开了。"黎兮悦的唇几乎贴上她的，"现在还要躲吗？"
苏槿颜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双手抵在黎兮悦胸前，却使不上力气推开。理智告诉她应该讨论U盘里的证据，应该规划下一步行动，但黎兮悦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着雨后的气息，让她大脑一片空白。
"我...我们不能..."苏槿颜徒劳地挣扎着，声音细如蚊呐，"羽昕随时可能回来..."
"她今晚住校。"黎兮悦轻笑，"我问过了。"她的手指插入苏槿颜脑后的发髻，轻轻一扯，如瀑的黑发便散落下来，"最后一次机会，苏槿颜。要我停下吗？"
苏槿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她的视线落在黎兮悦的唇上，那里还带着些许干裂——显然这一天她过得并不轻松。这个认知让苏槿颜心里某处软得一塌糊涂。
"看，"黎兮悦得意地笑了，"你明明也想要。"她缓缓低头，在即将碰触到那两片柔软的唇时突然停住，"说'要'，槿颜。不然我会以为你在勉强。"
苏槿颜闭上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当她再次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已被决然取代。她伸手环住黎兮悦的脖子，用力向下一拉——
两人的唇终于贴在了一起。
这个吻带着咖啡的苦涩和长久压抑的渴望。苏槿颜生涩地回应着，手指深深插入黎兮悦的发间，仿佛溺水者抓住浮木。黎兮悦轻笑一声，舌尖轻轻描绘对方的唇形，耐心地引导她放松。
当她们终于分开时，苏槿颜的嘴唇已经微微红肿，眼中蒙着一层水雾。黎兮悦爱怜地吻了吻她的鼻尖："现在可以谈正事了？"
苏槿颜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推开黎兮悦坐起身来。她手忙脚乱地整理着凌乱的衣衫，却不小心按到了电视遥控器。新闻频道的声音突然充满房间：
"...最新消息，黎氏集团董事长黎刚因涉嫌行贿和洗钱被检察机关带走调查。本台记者了解到，此案涉及..."
两人同时转头看向屏幕。黎父被两名执法人员押进警车的画面清晰可见，他的西装皱巴巴的，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你报警了？"苏槿颜惊讶地问。
黎兮悦摇摇头，掏出手机晃了晃："我只是把U盘内容匿名发给了纪委和几个主流媒体。"她的表情复杂起来，"他毕竟是我父亲..."
苏槿颜沉默片刻，突然伸手将黎兮悦拉进怀里。这个拥抱不带任何情欲，只有纯粹的安慰。黎兮悦把脸埋在她肩头，深深吸了口气——还是那股淡淡的茉莉香，从十八岁到现在，从未变过。
"关于你父母的车祸..."黎兮悦闷闷地说，"U盘里有一段录音..."
"我知道。"苏槿颜轻抚她的后背，"我早就知道了。"
黎兮悦猛地抬头："什么？"
"三年前我整理父亲遗物时发现的日记。"苏槿颜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他记录了发现黎氏地产违规操作的经过，以及...被威胁的细节。"
"所以你接近我...一开始是为了报复？"黎兮悦的声音发抖。
苏槿颜捧起她的脸，眼神温柔而坚定："一开始是。但第一次在商业酒会上见到你，看到你手腕上还戴着十八岁那年我送的手链时..."她摇摇头，"我意识到仇恨只会延续悲剧。"
黎兮悦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就是你一直推开我的原因？你觉得不配得到幸福？"
苏槿颜没有回答，但泛红的眼眶说明了一切。黎兮悦叹息着吻了吻她的掌心："傻瓜姐姐...我们都被过去困住太久了。"
窗外，夜空中突然绽开一朵烟花。两人这才想起今天是城市建市纪念日。五彩斑斓的光映在她们交握的手上，恍如一个新的开始。
"所以，"黎兮悦突然坏笑着凑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搬来住了？"
苏槿颜刚褪下去的红晕又爬上面颊："谁、谁说要和你同居了！"
"刚才某人在沙发上可不是这个态度..."黎兮悦故意拖长声调，"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她的调笑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打断。苏槿颜如获大赦般跳起来去接电话，但听到内容后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怎么了？"黎兮悦问。
"你父亲..."苏槿颜放下电话，脸色苍白，"他在审讯室突发心脏病，送医院了。"
